《江湖夜带刀》咸鱼味小糖包

23、第二十三章 英雄救美

　　今夜注定很长，戚十方与陆知命不约而同都失眠了。
　　两人索性喝起了小酒。
　　酒过三巡，戚十方才问道：“你在想什么？”
　　陆知命反问他：“你呢？你又在想什么？”
　　戚十方注视着手中酒杯，语气温柔缱绻：“英雄宴一结束，我就陪你去南风谷，等你的毒解了，我去求我爹请宫里的御厨给你做宴席。”
　　陆知命闭上眼，有些不忍戳破他的天真：“一切都尚未有定论……”
　　戚十方打断他：“那我掘地三尺也要把抚仙村找出来。”
　　沉默片刻后陆知命站起身：“我困了。”
　　“不行，”戚十方一把拉住他，语气黏糊糊地有些像撒娇，“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陆知命微微皱眉：“你醉了。”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戚十方仰头看着陆知命，双眼亮晶晶地泛着柔光，像星河，像烈酒，像万丈深潭，“你说，你……”
　　陆知命别开脸打断他：“别闹了。”
　　戚十方拽着陆知命的手借力站起来，双手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将他禁锢在案几前，眼神里透着一股凶狠：“你是不是怕你随时会死？”
　　“我……”
　　“是不是？”
　　陆知命恼了，语气僵硬憋着一股火气：“是又如何？我刚进药王谷的时候，三师伯就说我活不久，所以师傅才给我取名叫‘知命’，叫我认命，叫我不要怨天尤人，可我活了一年又一年，就连大师伯都说不准我能活多久……肉白骨，抚仙村，终究只是纸上一笔记载，太过虚无缥缈……”
　　“那又如何？”戚十方盯着他，眼角泛红，“既然如此更要及时行乐才是，你若是怕你死后我会伤心难过孤寡一生，我保证，等你死了，我不为你守寡，我娶七八个小老婆生十个八个儿子给你上坟……”
　　陆知命又好气又好笑：“胡说什么？别白白作践人家姑娘，人家姑娘倒了八辈子霉才给你做小妾。”
　　“那你就好好活着，等我七老八十了你再死。”
　　“无理取闹！”陆知命满腔火气泄了个七七八八，连骂人都软绵绵的，“不知所谓！”
　　“我不管！”戚十方借着酒劲耍无赖，“我心悦你，你愿不愿意跟我好？”
　　酒气扑到陆知命脸上，他一张脸红彤彤的，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你说你说你说！你要不要跟我好？”
　　“好好好，行行行，”陆知命用哄孩子的语气敷衍他，“你喝多了，去睡吧，啊。”
　　“你骗我！”戚十方不依不饶，他越凑越近，已经压在了陆知命身上，一只手还不忘放在陆知命身后垫在桌子前护着他的腰，“你说清楚，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好？”
　　陆知命面上滚烫，垫在腰后的那只手隔着衣服都火辣辣的，一时间心如擂鼓，他也说不上来响在耳畔的心跳声究竟是谁的，只觉得满屋子都是“砰砰砰”“砰砰砰”的心跳声。
　　吵闹得要命。
　　他认命般叹了口气：“好好好，我跟你好，行了吧？”
　　“真的？”戚十方喜上眉梢，二话不说就压着他亲了上去。
　　陆知命好像做了个梦，梦里是药王谷，他还是个身高没有师傅一半长的小豆丁，三师伯从第一次见他便摇头：“这娃儿救不了了。”一年又一年，每次大师伯都会跳出来：“能救。”不知道长到了多少岁，三师伯说：“这下是真救不了了。”大师伯举着一个药丸子凭空蹦了出来：“能救。”说着便把药丸怼到陆知命嘴里：“吃了它便能长命百岁。”
　　陆知命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晨光熹微，屋子里静悄悄的，身上压着死沉一条胳膊。
　　陆知命动了动，被搂得死死的。
　　终于睡上床的戚十方搂着陆知命的腰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他：“怎么了？”
　　“做了个梦……”还没等戚十方发问他便接着说道，“我五岁那年三师伯就说我恐怕活不过六岁，六岁那年三师伯又说我活不过十岁，等我十岁了三师伯说我活不过十八，可偏偏每次大师伯都能把我的命从阎王爷手里拽出来……你说阎王爷是不是要气死了？”
　　戚十方笑嘻嘻地亲了他一口：“阎王爷生不生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快要高兴死了。”
　　陆知命瞪他一眼：“有完没完？”
　　“完了，完了，时辰还早，你陪我再睡一会儿。”戚十方喜滋滋地抱着意中人，“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困意再次袭来，陆知命从善如流地闭上双眼。
　　这一睡便睡到了日上三竿。
　　戚十方一脸遮不住的喜气洋洋，张罗着要请客，谢灵溪给他留了字条，这才知道燕飞飞竟已经到了。
　　燕飞飞到的时候陆知命还在睡，敲门无果后他也不在意，放下包袱便兴冲冲地去逛临洲府。
　　陆知命揉着太阳穴：“难怪我好像听到他在拍门，还以为是做梦。”
　　“灵溪在如意楼给他接风，方惜命和纳兰无虞都在，现在过去还能赶得上喝杯酒。”
　　“来！飞飞小兄弟，喝！”谢灵溪美滋滋地举着酒杯，祝词一句接着一句，“这一杯祝你身体康健！”
　　“这一杯祝你在英雄宴大放异彩！”
　　“这一杯……这一杯祝你得遇良人，抱得美人归！”
　　“纳兰师弟你也喝！别客气！酒水管够！”
　　纳兰无虞也很激动，谢灵溪这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呐！这是为什么？还不是看在方师兄的面子上！方师兄有戏啊！
　　觥筹交错间，不远处传来一片喧哗之声。
　　燕飞飞伸长了脖子看过去，原来是几个年轻男子喝多了酒在调戏卖唱姑娘。
　　那姑娘被几个酒鬼围在中间，紧紧抱着自己的琵琶，鹌鹑一般瑟缩着脖颈，泪花在眼里直打转。
　　其中一个男人抛着一锭碎银子，满脸□□：“小娘子，光唱曲有什么意思，陪爷喝杯交杯酒，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其余人敲着筷子在一旁起哄：“交杯酒！交杯酒！”
　　卖唱姑娘嗫嚅着嘴唇后退几步，恰好撞到身后之人。
　　那人一伸手将姑娘搂住，一脸荡漾：“哎哟，这小娘子够浪啊，还投怀送抱上了。”
　　卖唱姑娘惊叫一声挣脱出来，却又撞到另一人怀里。
　　“人渣！”燕飞飞见那姑娘没头苍蝇一般被几人戏弄，咬牙切齿地掷下杯子冲过去救人：“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男人！”
　　一个清脆嗓音接过燕飞飞的话：“什么男人，分明是一群发情的狗！”
　　只见一个穿着绿衫子腰间挂着长鞭的娇俏姑娘拎着酒壶走过来：“要喝酒是吧？来，本姑娘陪你们喝！”
　　那绿衫姑娘也不过二八年华，圆眼圆脸，眉目间透着一股子灵气，她竟一把摁住其中一个男子，拎着酒壶就往他嘴里灌：“要喝酒是吧，来啊！本姑娘让你喝个够！”
　　其他几个男人见状纷纷抛下卖唱姑娘来拉扯她：“哪来的臭婊子，敢在太岁爷爷头上动土！”
　　绿衫姑娘柳眉一扬，拽着男人衣领将他推开，莲步轻移，手臂轻扬，不过转眼间便一人赏了一个大嘴巴子。
　　燕飞飞只觉得那几个巴掌打在了他的心坎上，砰砰砰心跳得厉害。
　　纳兰无虞不由自主捂住自己的脸：“嚯，够劲。”
　　李朝云担忧地站起来：“灵溪姐姐，他们人多，要去帮忙吗？”
　　谢灵溪把她按回去：“我去瞧瞧。”
　　几个男人挨了打，撸起袖子就嚷嚷着要让绿衫姑娘好看。
　　燕飞飞挡在绿衫姑娘身前，瓮声瓮气说道：“想打架？”
　　燕飞飞虽然年纪不大，身高也一般，但胜在身材健壮，一看就很能打。
　　几个男人对视一眼，开始放狠话：“知道我爹是谁吗？”
　　谢灵溪走了过去，闻言翻了个白眼：“我不管你爹是谁，敢在谢家的地盘闹事，就算你爹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你！”
　　“谢、谢大小姐……”
　　“认得我？看来是本地人，我记住你们几个了，滚去司法堂领鞭子去。”
　　谢灵溪唤来跑堂重新摆了一桌酒，又邀绿衫姑娘：“小女子谢灵溪，姑娘方才仗义出手，我瞧着与姑娘很是投缘，不如交个朋友一同喝一杯？”
　　绿衫姑娘也不推辞，落落大方地应下了：“我叫叶翩翩，早就听闻谢家小姐侠肝义胆，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她又转向燕飞飞，圆圆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两只梨涡甜得仿佛盛了蜜：“这位兄弟很是讲义气，这个朋友我叶翩翩交定了！”
　　燕飞飞这才发现叶翩翩竟然比自己高！他压下心中的那一点小别扭赶忙说道：“我叫燕飞飞，叶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实在教人敬佩！”
　　叶翩翩抿嘴一笑，又与李朝云、方惜命、纳兰无虞一一见过。
　　此女长相甜美且性格爽朗，言语间又不拘小节，待到戚、陆二人来时已经与众人打成了一片。
　　叶翩翩见燕飞飞亲亲热热地冲上去给陆知命来了个熊抱，眼中异样一闪而过。
　　戚十方率先注意到酒桌上多了个陌生姑娘：“这位姑娘是？”
　　燕飞飞热情介绍：“这是叶翩翩，我们方才结识的朋友，灵溪姐姐与她很是投缘，已经邀她去聚贤山庄小住。”又对叶翩翩说道，“翩翩，这是陆知命陆师叔，这是戚十方戚大哥。我们都住一个院里，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