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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有人说,成年人结束一段关系的方式并不是争吵和崩溃,而是一种默不作声的疏离。就算心中早已千军万马,表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的跟你谈论着今天的早餐的口味。文知题渐渐懂得吴敬亭的敷衍都是蓄谋已久,可即便他察觉出苗头,还是宁愿选择自欺欺人。
      十几年的感情文知题没法轻易放下,就好像严冬里的暖手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冷却。两个人认识的第一个冬天是在2012年,一个比今年更加寒冷的冬天。
      2012年冬至,日立镇第八中学。
      天难得的下了一场大雪,课间操的时候,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都跑去了大操场,高三学生也想上去玩,但无奈一班班主任直接搬了一条凳子坐在门口守着,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说巧不巧,学校定的一批高三用书来了,教务处负责人找到班主任让叫几个人去搬书。学校有准备小推车,只需要两个人。当时后面几排贪玩的都申请去,班主任钦点文知题叫一个人一起去搬。
      没等文知题作出选择,吴敬亭便自顾自的起身拉文知题跑了出去,留着后排那几个等待选择结果的同学一脸凌乱。
      两个人一路小跑到操场上。文知题累得够呛,吴敬亭也是。他整个脸有些泛红,喜上眉梢呼之欲出,他兴奋的拉着文知题的手说:“冬至快乐!”
      文知题费尽力气也没人把手拽出来,只能任他握着。他一只手握着文知题,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大白兔奶糖揉进文知题手里,又揣出一大把要放进文知题口袋里。
      说实话,文知题有些怀疑他那口袋是不是连接着二次元空间,不然没办法装这么多奶糖。
      当时两个人的关系那最后那一层窗户纸还没有戳破,文知题只拿了一颗便不肯再拿,没想到吴敬亭直接把那一捧放进了文知题的外套帽子里,顺带拍了拍文知题的头,眼睛笑眯成一条缝:
      多吃奶糖,长高高!”
      他说完便自顾自的走开了,久良回过头发现文知题没有反应,又飞快的跑了回来:
      “我在笑你矮呢,没听出来呀?”
      吴敬亭跑回来带起了一阵寒风,文知题还没来得及语言回击,他还撞了文知题一下,文知题没站稳直接倒在了雪地。
      “你完蛋了!”文知题爬起来追上去回撞他,但是因为他们俩实力差距实在悬殊,文知题撞了他好几次都没有撞倒他,反而帽子里的奶糖撒了一地。
      “你不是不要吗,怎么还捡?”他哈着白气蹲下来和文知题一起捡。
      “不要也不能浪费啊,它很好吃的。”
      “这么好吃,那你还不要,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我只是不想欠你的。”
      “奶糖而已,什么欠不欠的?”
      “你不懂。”文知题把糖塞回吴敬亭手里,鼻子呼出一股白雾,看了他一眼跑了。
      2015年,夏天。
      出租车行业市场规模稳步发展,出租车公司刚有起色。吴敬亭天天东奔西跑,五湖四海地做市场调研,一出差就是大半年,文知题本来是要跟着一起去,而他心疼文知题,坚决要求文知题留在家里。
      刚开始吴敬亭和以前一样,每天早上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文知题发早安,由于工作时间不确定,他发早安的时间点也参差不齐。每每文知题早上睡觉起来,看见手机上那凌晨三四点发来的早安,总是特别的心疼。
      文知题总是不厌其烦的嘱托他保重身体,抠着键盘心疼他太辛苦,文知题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对他繁忙的工作无益于助,但文知题离他这样远,这是文知题唯一能够做的。吴敬亭总是忙里偷闲回复,你一句我一句,过招两个人一天也能聊上好久。
      出差在外的吴敬亭一切都好,文知题在家没一个星期就感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出了文知题一整天语音中的鼻音,文知题感冒的第二天后半夜,吴敬亭就带着一身尘土气从武汉驱车了回来,跨越近200公里,他神秘兮兮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盒以前高中门口的炒米粉,而后笑着对文知题说:“想这口了吧?我特地让阿姨多放了辣椒,出出汗应该就会好了。”
      他还特地回了日立镇一趟,只是为了买一碗炒粉。文知题觉得匪夷所思,心里却柔软地一塌糊涂。
      第二天天还没放亮,吴敬亭又起程去了武汉。而文知题的感冒真就睡一觉醒来就好的差不多了。吴敬亭对这此津津乐道,说是学校门口的米粉是感冒药,不然文知题的感冒怎么会好这么快。
      2016年,六月。
      吴敬亭照例出差。有一天早上文知题起来,等了好久都没有收到他的早安消息,文知题非常害怕他出了什么问题,然后几经询问要到了和他一同出差下属的联系方式。下属给文知题的回复是,人在酒店,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当时文知题权当是工作太累,睡个懒觉,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在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文知题终于收到了他的信息,语句诚恳,措辞礼貌,这让文知题莫名其妙,怀疑电话的那一头不是无遮无掩,坦率大方的吴敬亭,而是一个因做错事情而慌张无措的小学生。
      吴敬亭说自己起晚了,忘记发消息了。
      他给文知题发了一个大红包,说让文知题自己去买想吃的想玩的,文知题还回复调侃他,你的副卡都在自己这儿,我赶明儿就去包养几个小白脸,把你的养老金都给他们花光。
      对话戛然而止,文知题以为吴敬亭是去工作了也没在意,谁知道那天晚上,他从外地赶了回来。刚开门就一把抱住了文知题,文知题诚惶诚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谁知道吴敬亭说是他想自己了,文知题有些哭笑不得,还在感叹恋爱真的会让男人变得幼稚。
      晚上睡觉吴敬亭搂得文知题特别紧,文知题做了好几个噩梦。一个是梦见他在开车回来的路上发生了车祸。一个是梦见他出轨,他和一个女人缠绵在床,语气倨傲地让文知题离开他。还有一个就是文知题爷爷突然从日立找到了A市,说要把文知题带回家。
      当时文知题全然不在意,现在想来,才惊觉古人的《周公解梦》有一定的道理可言。
      早上起来,睁开眼发现他还在床上,枕着枕头凝视着文知题。文知题问他工作完成了吗,他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但是今天文知题就想陪着你”
      文知题信以为真,连忙起身去准备早餐。
      2017年,2月22号,文知题生日。
      两个人哪也没去,就在家里待了一整天。晚上吴敬亭和文知题做了一次。吴敬亭的动作还是和以前一样,猛烈、热情到让人喘不过气来,文知题一直在忍着,但还是没忍住哼出了声。
      “知题,小题……”吴敬亭俯下身温柔绵细地吻住文知题的嘴唇。他动情的舌头却怎么也撬不开文知题的牙齿。太疼了,他摸到文知题的鬓角都湿了,这样的过程于文知题而言是一种煎熬。
      最后他来了一次,便草草收场。
      文知题不是不愿意为吴敬亭改变,文知题曾偷偷在网上买过情趣用品,一字一板照着说明书尝试,结果刚进行一半就疼的受不了被迫停止了。文知题还偷偷上网找过那些影片,像做高考真题一样,认真学习姿势与动作。
      有一次,文知题学着视频里的人,照模照样想给吴敬亭口,但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说他舍不得文知题这样做,文知题是他爱人,那是KTV公主才做的。文知题心里感动不假,但徜若这样能留住吴敬亭的心,文知题是千般万般也愿意。
      同年的一个晚上。
      吴敬亭在浴室洗澡,文知题为他整理办公包的时候,翻出了一条用过的情趣内裤,蕾丝边带着带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这块薄薄的布料像一只恶鹰叨瞎了文知题的眼睛,他心里的波涛汹涌在失去光明的痛苦中咆哮。
      文知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他第一时间感觉到的是惊慌失措,然后才是生气与委屈。有一点文知题可以笃定,吴敬亭并不知道它的存在,他手忙脚乱地把这条内裤藏了起来,他可悲地想,就算吴敬亭已经厌弃自己,多年的情分也还在,应该也不会用这种方式进行羞辱。
      吴敬亭在厕所里面喊了文知题一声,厕所没纸了。文知题回复他,马桶夹层那儿多放了一包,要是没有纸直接拿出来就能用。文知题记得这件事情文知题跟吴敬亭说过很多遍了,可他一直没放在心上。
      文知题常常在想,以前吴敬亭追求自己,会考虑很多细节,但在日常生活中他又是那样的粗心大意,还有工作时的雷厉风行、杀伐果断。这几个截然不同的形象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吴敬亭。
      后来文知题才明白吴敬亭不是人格分裂,他只是不爱自己了,单纯的不爱了。
      那个人叫程度,一次文知题无意瞥见吴敬亭通讯录。文知题很确定这不是他公司员工或者客户的名字,因为这两种人都没有理由能与老总保持那么密切的联系,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个答案。
      那条内裤现在都被文知题藏在衣柜里,曾经文知题无数次想拿出来质问吴敬亭,问他这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包里?
      但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文知题害怕一旦挑明自己连漫漫无期的等待也会荡然无存,只有覆水难收的真相。不再回复他出差时的早安问候是文知题唯一的态度,不曾料想到最后微信聊天演变成了两个人的沉默。
      古人说七年之痒,文知题尝试换个思路想,或许这就是阻碍两个人以后幸福生活中的一“痒”,文知题一直在等,等着吴敬亭能够亲手把那只跳蚤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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