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随诗意起》摘月的虫子

85、致命一击

　　小马将军不动声色，就这样让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向明敏锐地察觉到小马这几天的奇怪之处，他总是莫名其妙地盯着她，像是在看笼中鸟的眼神。
　　每每向明以为他又要找茬了，没想到他只是看着她，什么都不做。
　　同样的情景出现了几次，但小马都没有找事，加上战事吃紧，向明也没再管小马的异常。
　　向明一门心思投入了战争当中，随马将军及其部下制定战术，排兵布阵，英勇破敌，战争大获全胜。
　　马将军觉得此次战争的胜利向明功不可没，承诺回京复命时帮向明美言几句，以求封赏。
　　临行前夜，军营里一片欢声笑语。
　　士兵们因着战争胜利的喜悦、失去昔日朝夕相处战友的痛心以及劫后余生的庆幸，肆意地喝酒，畅快地打闹。
　　向明被这样的气氛感染，想着战争结束，自己马上就可以见到许久未见的朋友，不禁感叹了一句：“忽然想吃城门口卖的糖葫芦了。”
　　小桃忙道：“我去买。”说完不等向明回复，立马跑走了。
　　向明：“哎！我就只是说说而已啊！现在这么晚，你也买不到啊！”
　　小桃已经跑到十几步开外了，听见向明的声音，他转身俏皮地朝向明挥挥手，满怀笑意的眼睛看着向明：“放心吧！”
　　小桃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直至被黑暗吞没，完全不见踪影。
　　向明笑着摇摇头，转身准备回营帐。
　　向明的笑容还挂在脸上，转头却瞥见小马神情不对。
　　向明悄悄地从后面跟上小马，发现他避开人群，悄悄地离开了。
　　小马去营帐私下见了马将军，把向明是女人这件事说了出来。
　　小马：“爹，我一开始就说那个人是个祸害，你偏不信！现在好了，这可是欺君之罪！要是让皇上知道，我们一整个家族都要给她陪葬！”
　　马将军：“你说的这都是真的？”
　　小马：“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马将军只觉难以置信，他腿软地向身后的椅子倒过去，然后缓缓地吐出：“把她逐出去吧。”
　　小马：“爹，万万不可！军中人多眼杂，众人都有目共睹，万一哪一天这件事情就传到皇帝耳朵里，到时候什么都晚了，这个女人不能活！”
　　马将军：“可是她……也是此次战争的功臣。”
　　小马：“爹！这种时候不能心软！她是个女的，性别就是原罪！进了军营，就注定不能活着出去！”
　　马将军：“莫要叫将士们寒心呐！”
　　小马：“此时若不解决，牵连一整个军营，才叫令大家寒心！”
　　马将军：“那我再晚一天回京罢了。”
　　作为马将军的儿子，小马怎么会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父亲向来伪善，擅于循循善诱。从来不自己出面做决定，但总是能引导事情往他期望的方向发展。小马一直仰视着父亲，所以他知道，父亲平时虽然一副公正仁慈的模样，但在生死攸关的大事上从不含糊。这两下的犹豫也只不过是让他自己心安，不好的决定由小马的嘴巴说出。
　　“父亲，我一定完成任务！”
　　小马得到允准后踌躇满志，他退出营帐，看见外面一派庆祝的欢乐景象，他悄悄地眼神示意了几个信得过的手下。
　　另一边，向明站在营帐外听完了马将军及其儿子对话的全过程，她心寒到手脚都有些许发抖。即使小马平时爱给她找事，她也从未想过小马竟如此恨她入骨，想置她于死地。
　　向明走出黑暗，随手抓住一个还算清醒的士兵。
　　向明：“小桃回来的话，告诉他，我以后不需要他了，他爱去哪去哪，走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听懂了吗？”
　　士兵懵着答道：“是……是！”
　　向明匆匆离开了，留下莫名其妙的士兵挠了挠后脑勺。
　　向明一直往山上跑，她记得山上有一间寺庙。她想着佛门净地，小马应该会收敛一点，但她高估了小马的人品。
　　当小马从负责尾随的手下那里得知，向明就藏在眼前的庙里。他觉得自己酝酿了这么久的计划，不可能因为一间破庙功亏一篑。更何况，父亲还特地推迟了一日，等着看他表现，他不可能就此放弃。
　　小马不顾同行人的劝阻，反而威胁道：“不跟我进去，你们回去也得死！”
　　庙里的和尚见小马一行人携着兵器，来势汹汹，本着一颗慈悲为怀的心，上前劝阻，期望小马找回理智，放下恶念。
　　小马彻底恼了，他不愿与僧人多纠缠。
　　小马站在寺庙中心，大声吼道：“向明！你给我听着！你最好自己出来，不然这里的人，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直到你愿意出来为止！”
　　小马拔刀，怒目圆瞪地对着四周的僧人：“我数到三！三！二……”
　　向明叹了一口气，从一片阴影中走出：“行了，我们出去打，别扰了……”
　　小马在见到向明的一瞬间，立马提刀上前。
　　向明话还没说完，便不得不侧身躲避。
　　小马招招直逼要害，出手狠辣，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向明一开始不想下死手，还只是躲避，试图跟小马讲道理。但随着小马带来的人手加入战斗，向明躲闪不及，不得不真正拔刀相向。
　　战斗愈发激烈，即使向明身手了得，一打多还是有些吃力。
　　几番战斗之后，向明挂了彩。
　　小马也没好到哪里去，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用兵器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喘着粗气。他带来的随从全都躺在地上起不来。
　　有僧人想上前劝阻，小马立刻抬刀指向那个和尚：“别动！”
　　向明见状，立即道：“别过来！”
　　眼见向明要使出最后的力气与小马殊死搏斗，一只利箭“嗖”地一声，从院墙外一棵树上的阴影处射出。
　　利剑直接横穿向明的心脏，血液飞溅，喷洒在向明和小马的脸上，她的身躯有如枯萎的树叶，缓缓地倒在地上。
　　那是向明日日夜夜在军营里练习使用的箭，是她摩挲过无数次光凭触感就可以得知是什么样的箭，是曾用来射向敌军的箭，现在却成了她的夺命索。
　　向明的身体倒下了，倒在了那棵挂满香客愿望布条的桃树下，倒在了小马布满憎恨的眼神里，倒在了树影背后的射箭人手下。
　　她的眼睛一直不甘地望着院外那棵树上的阴影处。
　　提拔我的，是你；欣赏我的，是你；杀死我的，还是你！
　　“嗖嗖嗖！”
　　又有几支飞箭陆续射出，不留余地。这一次，直指倒在地上的士兵。
　　不一会儿，除了小马，参与战斗的就没有人再动弹了。
　　这时候，马将军才从阴影处跳下来。
　　他走进寺庙，对着不忍看见此情形的和尚们假惺惺地说：“师傅们，请见谅！惩治几个私自离营的逃兵，扰了佛门清净。稍后，我会派人把这里收拾干净。”
　　马将军亲自背上向明，示意小马离开。
　　小马还停留在自己手下死在父亲手里的震惊和不解中，出了院门，小马说出心中愤懑。
　　小马：“爹，那些都是我的部下！”
　　马将军：“做事要果断！严禁瞻前顾后！这一点，你还是不如她！”
　　小马自然知道她是指谁，于是不再说话。今晚损失这么惨重，他不可能为了几个手下跟父亲起冲突，这样反而功亏一篑。
　　马将军父子在山上随便找个地，挖了一个坑，点火，烧了这具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