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随诗意起》摘月的虫子

6、再遇小男孩

　　“嘭嘭嘭！”
　　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响起。准确来说，应该是砸门。
　　施意刚吞了三颗药，焦急的敲门声一下子将她从极端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她犹豫了一下，想着或许是陶老板没来得及下山，雨势太大，下山危险。
　　施意有些慌张地放下了手中的药，出去前还不忘把房门关上。
　　跑到门口时，施意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人。是那个在医院忽然消失的小男孩，他现在正顶着瓢泼大雨，搬起一块石头，要砸向大门。看见这个画面，施意心脏砰砰直跳，不知道是自杀被一个小孩子撞破的尴尬，还是在担忧门真的会被男孩砸坏。
　　施意加快脚步，走到门边。
　　男孩转身时看见施意，就停止了动作，好像还松了一口气。
　　施意丝毫不怀疑如果她晚一点出现，那个石头下一秒就会出现在一堆碎玻璃中。
　　男孩的头发被打湿，贴在脸上，雨水不停地灌入男孩漂亮的眼睛，他的眼眸一直盯着施意，带着急切，还有些悲伤。
　　男孩：“开门！”
　　施意打开门锁，让男孩进来。她就近找了一块毛巾，刚准备递给小男孩，就看见他浑身一滴雨水都没有，已经干了。
　　施意呼吸凝滞了一瞬，震惊到后脖僵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还是男孩先开口了：“你刚才在做什么？”
　　施意：这是怪我来迟了？我是不是应该装作看不见他？但门已经开了，现在装也迟了吧？我这是已经人格分裂了？
　　施意伸出一只手，捏了一下男孩的脸：能碰到，不是幻觉？
　　男孩：“我去弄了个实体，虽然不能像灵魂体那样瞬移，但好歹我能够抓住你了。”
　　施意：实体？还是尸体？你讲话是不是有口音啊！刚捏的那一下确实没感觉到温度！抓住我？抓我干嘛？
　　男孩走到沙发旁边，端正地坐下。
　　施意：“你刚刚……”
　　施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用手胡乱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脸部。
　　男孩看懂了：“只是一种状态回溯而已？”
　　施意：“什么？”
　　男孩：“就是类似于时光倒流，让我的状态回到没下雨之前。”
　　施意惊讶：“你可以让时光倒流？”
　　男孩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已经试过了，不行。这只是一种形态回溯，做不到改变过去。”
　　施意：果然是不可能的。
　　施意：“哦，那你不是进来躲雨的？”
　　施意其实想问：雨也奈何不了你，你进来干什么？
　　男孩注视着施意的眼睛，似有千言万语。施意莫名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但她很确认自己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一个小男孩。
　　男孩：“我是来找你的。”
　　施意：找我？找我干嘛？该不会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施意假笑了一下：“呵呵，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的吗？”
　　男孩还是那副表情，看着施意生硬的笑脸。
　　男孩：“不想笑就不要笑。如你所见，我现在的状态不算是活着，但也不能算是完全死亡，不过也快了。”
　　施意：“也快了？”
　　男孩：“嗯，你是唯一一个能看见我灵魂体状态的活体人类，接下来的日子我会一直跟着你，直到……”男孩忽然想到什么，顿了一下，“直到你看不见我的那一天。”
　　施意：“不行，我有事，你不能跟着我。”
　　男孩微蹙了一下眉头：“你要做什么？”
　　施意：“我有事。”
　　男孩：“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跟你一起。”
　　施意：什么情况？这是赖上我了？
　　施意试探性地问道：“那跟着我，你能得到什么？”
　　男孩心里想着：我想让你活下去。
　　男孩：“主要是我也实在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施意：怎么忽然走起了温情路线？
　　施意感觉她的头有点突突地痛，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走到男孩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施意：“你没有别的认识的人了？”
　　男孩：“没有。”
　　施意：“那你为什么会变成这种状态？”
　　男孩：“意外。”
　　施意：“你说有一天我会看不见你，是你会消失吗？”
　　男孩：“或许吧。”
　　施意的头越来越昏沉，眼皮越来越重，她察觉到男孩不太愿意回答这些问题。
　　施意声音微弱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低头，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随便。”
　　施意的身体往下沉了一下，困意席卷了她整个身体，她强打着精神，似乎想说什么。
　　男孩：“躺下吧，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窗外的雷雨将歇，施意原以为男孩终于肯敞开心扉说明他的来历。结果他真的是在讲一个故事，一个很梦幻的童话故事：
　　“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为了追赶一只偷吃他面包圈的小狗，误入了丛林深处。她迷路后遇见了一个老婆婆，老婆婆送给了她一朵七色花。这朵花有七片花瓣，黄色、绿色、蓝色、橙色、紫色、红色和粉色的。老婆婆告诉她，七色花可以满足她所有的愿望。只需要扯下一片花瓣，然后抛出并念出咒语‘飞呀飞呀向天空。花瓣从西飞到东，绕着地球飞一圈，快快满足我心愿’然后说出愿望，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估计以小朋友的思维方式，他以为这个时候需要讲睡前故事吧。施意这样想着，意识渐渐抽离，周围的声音里她越来越远。
　　男孩感受到对面逐渐安静了下来，上前把住女生的手腕，感受到女孩平稳的脉搏，松了一口气。
　　男孩拿过沙发上的薄毯给施意盖上，继续说道：“女孩摘下了最后一片花瓣，帮助一个小男孩恢复了受伤的腿。他们在一起玩得很开心，成为了非常好的朋友。”你救我于囹圄，我却……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回答他的，是平缓绵长的呼吸声和渐远的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