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随诗意起》摘月的虫子

42、银杏树的秘密

　　叶美兰：“那天我以为，是程昔年逼死了柚柚。程述也好不到哪儿去，那就大家一起死吧，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
　　施意：所以，是我？我才是那个让你自杀的导火索？
　　这一刻，施意终于想明白为什么叶美兰非要选在今天，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秦随一开始就各种阻止她。
　　施意感到一阵心悸，她没有办法承担任务失败后的悔意与罪恶感。
　　她终于明白了这个她原以为的闯关游戏，到底意味着什么。
　　施意：“所以你才想把我支开。”
　　叶美兰：“我不会伤害你的。”
　　施意：“那你现在都说出来了，应该不会……”
　　叶美兰：“不会了，毕竟我还要打扫房间，清理灰尘。”
　　施意僵硬地点点头，她还没缓过来。
　　在确认了叶美兰没有自杀的想法后，施意原本想离开房间。
　　眼睛瞥到那幅未完成的画，回忆起那封信上说的银杏树下。
　　施意连忙下楼。
　　秦随站在楼梯口等她。
　　施意一把抓住秦随手腕：“快！在你第一个任务期间，银杏树下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快回溯！”
　　月光洒在院中翠绿的银杏树上，在地上形成斑驳的树影。
　　程昔年就站在这一片阴影中。
　　注意到施意和秦随过来，程昔年也没有想离开的意思。
　　施意：“你喝醉了？”
　　程昔年：“跟你说了无数遍，别跟着我，为什么就是没用！”
　　施意知道他不是跟她说的。
　　程昔年：“我只是想吓吓他，想着会不会从此他就不跟着我了。”
　　施意：“你后悔了？”
　　程昔年的眼中，看见了陈木由，那是在他去静灵山的前一晚。他很晚才回来，看见陈木由站在院中，看不清表情。
　　程昔年原本想忽略他，直接进屋。
　　陈木由叫住了他：“哥。”
　　程昔年转身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他继续说话，就问：“什么事？”
　　陈木由沉默了。
　　正当程昔年放弃等待，抬步向前的一瞬间。
　　陈木由带着哭腔：“程昔年！你抱抱我……”
　　程昔年冷笑了一声。
　　不知道是因为他叫他全名，还是因为后半句。他没有理会，直接往屋内走去。
　　后面的人突然冲上来，从背后紧紧抱住他。
　　身高差让陈木由的额头抵在程昔年肩头，在那里留下了星星点点的泪渍。
　　程昔年压抑着怒气：“放手。”
　　他悄悄往程昔年口袋放了个东西，然后松开手。
　　程昔年没有回头，直接走了。回到房间才发现，口袋里多了一把钥匙。
　　程昔年：“有点后悔。”当时如果抱抱他，这样或许就不会……
　　施意：“其实，他的梦想一直都是得到你的认可，并且一直为此努力着。”
　　就连死亡这件事，也是。
　　程昔年：“我的认可？有那么重要吗？”
　　施意：“因为在意，所以重要。”
　　程昔年：“不可理喻！我有什么可让他在意的？”
　　施意：“他给了你一个钥匙？”
　　程昔年：“那不是他房门的钥匙？”
　　施意：“所以，自那之后，你真就从来没有进去过？”
　　程昔年：“他在的时候，我也不进去。”
　　施意：“我不会告诉你的。”
　　程昔年：“什么？”
　　施意：“你就当那是房门钥匙好了。”我不会告诉你，他房间的盒子里有留给你的东西。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很想念他，那你自己会发现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你失去了怎样的一个人。
　　程昔年醉眼迷蒙地一直看着银杏树。
　　施意想着他怎么还不走？
　　施意：“你很喜欢这棵树？”
　　程昔年：“不是我，是我母亲。”
　　施意：“那这个小区种了这么多银杏树，也是？”
　　程昔年：“这个小区，是我外公规划的。他把这里，送给了母亲。”
　　施意：“原来是这样，你的妈妈也是集万千宠爱的女强人啊。”
　　程昔年：“她这一生，唯一的错，就是爱上了程述。”
　　施意忽然意识到，在这整件事中，她一直忽略了一个人——程述。
　　可以说，这三个人之间的矛盾，皆因他而起。
　　而施意却下意识忽略了他，在整件事中，他就像是一个透明人。
　　他对于程昔年的抵触、陈木由的挣扎、叶美兰的痛苦都视而不见。
　　程木槿去世后不久，就自顾自把母子二人接过来。既不考虑程昔年的心情，结果也没能保护好陈木由。
　　或许，他只是一个相较于家人，更在乎金钱的人，一个在家庭矛盾中总是可以完美隐身的父亲。明明很多事情，他只要稍微从中转圜一下，结果都不会那么坏。
　　施意正想继续问。
　　下一秒，听见秦随说：“该走了。”
　　施意一直沉浸于自己的思绪，没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已静止，白色光门出现在秦随身后。
　　施意遗憾地说：“可我还没看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随：“任务完成了，那个已经不重要了。走吧。”
　　施意：“那好吧。”
　　施意没看见的事：
　　7月15日。
　　是秦随离开C市的这一天。
　　是陈木由下午去公司报道的这一天。
　　亦是程昔年因为心情郁闷而喝了酒的这一天。
　　程昔年一回老宅，就去了他母亲的画室。喝了酒的他有些头重脚轻，一下子瘫坐在画室地上。
　　陈木由听见声响，走了过来，站在门口，看见了程昔年。
　　陈木由：“哥？”
　　程昔年立马站起身，把陈木由往外推了推，自己出来，重新锁上门。
　　程昔年：“你！”
　　陈木由以为程昔年要打他，立马：“哥，对不起。”
　　哪知程昔年只是说：“你！不许进去！”
　　陈木由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竟然觉得这样喝醉了的哥有些可爱。
　　陈木由笑了笑：“好，我不进去。”
　　程昔年：“那就行。”然后往外走去。
　　陈木由：“哥，你去哪？”
　　程昔年：“不许跟过来！”
　　陈木由看他走路都没有很稳的样子，不放心地追了上去。
　　程昔年只是站在院子里，目光深邃地看着这颗银杏树，他是在想念一个人。
　　陈木由看着这样状态下的程昔年，一时有些失神。
　　不知过了多久，程昔年转身，看见陈木由又跟上来了，还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念头。
　　程昔年不屑地笑了一声：“跟着我？”
　　陈木由刚回过神来，就看见程昔年向自己走来。
　　陈木由没来得及回话，又听见程昔年说：“喜欢我？”
　　陈木由：“哥，我没……”
　　程昔年走到陈木由面前低下头。
　　双目对视的一瞬间，陈木由呼吸一滞，说不出话来。
　　程昔年：“嗯？”
　　陈木由看着近在咫尺的程昔年。平时程昔年对他总是很冷酷，爱搭不理。现在突然这样，他有些受宠若惊。
　　程昔年看对方没有回复，又问：“讨厌我？”
　　陈木由突然反应过来，连忙说：“哥，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程昔年：“那，喜欢我？喜欢我什么？”
　　陈木由：“哥，你一直是我的榜样！”
　　程昔年偏过头轻笑了一下：“榜样？”
　　陈木由：“嗯！哥，你……”
　　程昔年：“那现在呢？”
　　话音刚落，程昔年就把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为0。他的唇印在了陈木由的嘴角，时间很短，一触即分。
　　程昔年潇洒离开了。离开前还就着身高优势，顺手拍了拍陈木由的头。
　　陈木由却傻愣在当场，他的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砰砰砰”的心跳声。
　　微风拂过，有银杏叶落下。他伸手接住，那是一片并不完整的银杏叶。
　　银杏的花语：纯洁的爱。
　　一个月后，在惜年的新品发布会上。木槿集团的程总亲自出席，并上台发表讲话，他手腕上的袖扣在聚光灯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