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随诗意起》摘月的虫子

41、同归于尽

　　看完信的叶美兰由低声啜泣到压抑不住痛哭。
　　她抱着这封信，哭了很久很久。
　　叶美兰：“是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一直撺掇着让你进公司，是我害了你，是妈妈害了你……”
　　“我一开始看到这些画，就觉得这些画少了些什么，直到我看到这些。”施意拿起盒子里的另一样东西，“这些都是陈木由的手稿，他把画里的主人公都藏起来了。”
　　叶美兰接过画：“他从小就喜欢跟在程昔年屁股后面。”
　　施意：“他很在意程昔年。”
　　叶美兰：“是我，是我一直逼他，我只是想让他未来多一份保障。我早该知道，他根本不可能跟程昔年抢任何东西。”
　　施意：“阿姨，他的愿望是你和程昔年都能幸福。”
　　叶美兰：“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叶美兰已经说不出话。
　　施意：“阿姨，我知道，你一定是很爱很爱他的。”只是，用错了方法。
　　叶美兰：“可他还是离开了。”
　　施意：“他离开你，不是不在乎你。他也很爱很爱你，所以，他一定不怪你。”
　　叶美兰：“是我，我错得太离谱了！我从来都不好好听他说话，也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施意：“那你想知道吗？”
　　叶美兰：“什么意思？”
　　施意：“你跟我说过，创立STIME的人是他的偶像。他喜欢画画，他在最后几天，一直在完成自己的设计稿，他想成为一名服装设计师。”对不起，阿姨，我撒谎了，其实我心里真正认为的，陈木由的梦想根本不是这个，但只有这样说，才能救你。
　　叶美兰：“这个梦想再也不可能实现了。”
　　秦随：“已经实现了。”
　　叶美兰：“你说什么？”
　　秦随：“跟我来。”
　　施意：“阿姨，你亲自去看看。”
　　秦随带他们来到了一个秀场，里面一片漆黑。
　　秦随带她们到一个地方站定。
　　灯光亮起的一瞬间，舞台上的三件华服熠熠生辉。
　　投影打开，屏幕上出现了陈木由的个人简介以及设计理念。
　　叶美兰：“这是？”
　　秦随：“程总亲自拍板，通过了小陈总的设计方案，并会于下周召开新品发布会，这里是会场。”
　　叶美兰已经完全被舞台上的一幕吸引。
　　施意小声道：“原来你迟到是因为布置场地。”
　　秦随：“我觉得这样更直观。”
　　施意：“干得漂亮！不过你竟然能在程昔年眼皮底下把衣服偷出来？”
　　秦随：“谁说我偷了？”
　　施意：“他能同意？”
　　秦随：“他也来了，在二楼盯着呢。”
　　施意：嗯，这才符合他的人设。
　　施意走到叶美兰身边：“这些衣服很漂亮！”
　　秦随：“这是小陈总独立设计的服装。这三件是一个系列里的，这两天紧赶慢赶，还有很多还在生产过程中。”
　　叶美兰：“怎么可能？程昔年怎么可能甘愿让柚柚成为惜年的一员。”
　　施意：又又？木，由，哦！柚子的柚！等等！那个袖扣！所以那个不是银杏，是柚子？
　　秦随把PPT翻到下一页：“不仅如此，程总并不打算让这些设计戴上STIME的帽子，而是创立一个新的品牌，FOUR YOU，意为‘FOR U YOU’，给柚柚，也是you取四声，柚。这是属于小陈总自己的品牌。”
　　施意：“这些衣服以后会被更多的人看到，也会有更多人知道你儿子是一名优秀的服装设计师。阿姨，你会一起见证他梦想实现的那一天，对吧？”
　　叶美兰：“他要是也能亲眼看见，就好了。”
　　施意：“正因为他看不见了，作为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他的妈妈，更要看看，你的儿子陈木由有多优秀。”
　　施意走上展台，目光柔和地看着叶美兰。
　　施意：“如果有一天，我能够再次见到我妈妈。我想，她一定会跟我说‘意意，妈妈没有消失，只是换一个方式陪伴你，只要你还记得妈妈，妈妈就永远在你身边。妈妈相信你，一定可以快乐地活下去’。”
　　叶美兰眼里，仿佛看见了她日思夜想的儿子。他笑着跟自己说：“妈，我一直在你身边，我想看着你重新振作，快乐地生活。妈，我要实现梦想了，你不要做傻事，和我一起见证这一切，好吗？”
　　施意：“阿姨，我们一起见证这一刻的诞生，好吗？”
　　台下的叶美兰早已哭成了泪人。
　　施意走下台，轻轻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叶美兰：“对不起。”
　　施意：“没关系，只要今后你一直幸福快乐。我相信，他是可以看到并为此感到开心的。”
　　叶美兰摇摇头：“你真的是一个好女孩。把你教得这么好，你的父母一定也是极好的人。”
　　施意：“原来阿姨你……知道啊？”
　　叶美兰：“我的儿子成了杀人凶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一直欠你一个道歉。”
　　施意：“你知道了，还留下我，不怕我做什么对你不利的？”
　　叶美兰：“看见你的那一刻，我已经打算好，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可以接受。却没想到，最后会是你来安慰我。”
　　施意：“我是在怪他，并且会一直怪下去。虽然是意外，但我不会也没有资格原谅他，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阿姨，你不会预知未来，这一切不需要你一个人担着。你可以继续生活，你完全有资格幸福。”
　　程昔年从一边走过来：“真的是这样想的？”
　　施意：“不然呢？”
　　程昔年耸耸肩：“只是没想到，你跟秦特助这么熟。连手机都没有，你们怎么联系上的？”
　　施意：“可能是我与救命恩人之间的特殊感应吧。”
　　程昔年点点头，不打算刨根问底。
　　程昔年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叶美兰，然后挥挥手，走了。
　　叶美兰打开一看，是新品发布会的邀请函，上面陈木由三个字烧得她心滚烫。
　　晚上，叶美兰做了一大桌菜。
　　当然，是施意寸步不离盯着她做的。
　　叶美兰邀请了秦随吃饭。
　　施意这才知道，今天是他们家约定好，每月第一个周日都要回家一起吃顿饭的日子。
　　饭桌上，除了施意，其余四人都喝了酒。
　　程昔年和程述之间没有了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他们发生了什么，施意不知道。
　　但总之，经过此次程昔年的整顿，程述应该再也没有插手惜年事物的可能。毕竟，程昔年也不是吃素的。
　　吃得差不多，程昔年好像有些醉了，他走到院外，想透透气。
　　施意去厨房洗了个手回来，发现叶美兰不见了。
　　她连忙问秦随：“人呢？”
　　秦随指了指楼上：“她刚走，我不方便跟着。”
　　施意：“好。”
　　施意连忙追上去。看见陈木由房门开着，灯光大亮。
　　施意走进去，看见叶美兰拿着她和陈木由的合照。
　　叶美兰：“自从他出事当天进来过，之后我一直不敢进来。但那一晚，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就想进来看看。”
　　施意：“但你没待多久……你知道我在？”
　　叶美兰：“你动了照片。这个房间，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个人进来。”
　　施意：“我当时很想知道原因，就只能进来看看，抱歉。”
　　叶美兰：“这有什么？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给你的交代。”
　　施意：“对了，这张卡，我没用上，还给你。”
　　叶美兰：“不用还了，这本就是我给你的补偿。”
　　施意：原来，是这个意思。
　　施意：“不用了，阿姨。我说没有钱交学费，是骗你的，我要走了，这个我带不走的。”
　　叶美兰：“你要去哪儿？”
　　施意：“去旅行，去见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风景。”
　　叶美兰：“也是，总不能让你一直当保姆吧。”
　　施意：“这个房间有些落灰，应该要打扫了，对吧？”
　　叶美兰：“对，我今后会打扫的。”
　　施意：“那，阿姨，这就算道别了，有缘再见！”
　　叶美兰：“小意，真的谢谢你。”
　　施意：“没事，本来我自己也想知道真相。”
　　叶美兰：“不是这个。是因为你的出现，才让我不至于犯下大错。”
　　施意：“什么……大错？”
　　施意以为叶美兰是想坦白她轻生的事情。
　　但她接下来的话，让施意感到一阵发凉。
　　叶美兰：“那一天，我听到了。”
　　施意：“什么？哪一天？我跟程昔年？”
　　叶美兰：“那天晚宴，我不太舒服，就提前回来了。”
　　施意：“那你……”
　　叶美兰：“我本来，是想跟他们父子同归于尽的。”
　　施意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