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hedonia》山竹雪糕

13、凝胶电泳

　　两天后，学期的第二堂生物课，我走进教室，不可置信地看到福岛终于出现在了生物课上。他一个人坐在温室门附近的最后边的座位上安静不语，正在翻看课本。

　　我慢吞吞地寻找空座位, 他像有感应似的抬起头，我们眼神交汇了一秒。

　　我们都认出了对方，却不捅明。

　　他还是穿着哪些已经被反反复复洗掉色，不知被多少个人穿过的二手衣服。我不了解福岛学习怎样，他可是一颗充满问号的定时炸弹，我的生物总成绩就指望他了。我刚要离开，就不自觉得记起生物老师不仅将我们分到了一组，还给每人安排了固定的座位。

　　逃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我放下书包，在他旁边坐下。整节课从我坐下到下课铃声响起，我们自始至终没有看对方一眼，也没有与对方说一句话。

　　空气仿佛凝固住，我们像琥珀里的甲壳虫一样被松香包裹。松香逐渐变得坚硬，我们透过折射过而变形褪色的影子能看到对方，内心知晓对方的存在，但谁也碰不到谁。

　　距离开学有两周，又过了3-4堂生物课，生物老师特地把这天课堂最后15分钟留给我们当作小组活动时间。她话音刚落，班里的学生已经不管与生物是否有关，迫不及待地开始聊天了。

　　霎时我们耳畔响起蜂窝般地“嗡嗡”说话声，我和福岛则像两只木头人似的呆坐在座位上。我想这世上应该没有人会兴高采烈地给欺负过自己的人打招呼，可总有一方要去硬着头皮破冰，况且事关我的总成绩。

　　“你没有来上第一节课。” 我转头看向福岛，“老师有告诉你期末的作业吗？”

　　福岛显然没有预料到我会主动找他说话，他睁大眼睛愣了一刻，慢慢说：“老师已经把我错过的消息传达给我了。你可以选实验主题，挑了什么我都会支持的。”

　　福岛的英语比以前进步多了，至少不是那种稀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的学生。

　　“既然你同意了，那么我就选SDS蛋白质凝胶电泳。”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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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x和Lilian他们真要解剖一只真的青蛙吗？好恶心。”

　　“酸雨里面的主要成分是什么？”

　　“应该是硫酸吧。”

　　“显微镜的镜头一片黑，什么都看不到。”

　　“把树叶泡到石油醚里可以帮助提取叶绿素。”

　　。。。。。。。。。。。。。。

　　耳边是同学讨论实验的谈话声，我一个人面对着实验台上的实验用具，瞅着上面淡淡的倒影，心中的不满反而像被泼油的火焰越烧越旺。

　　每个星期四，我们有两节连在一起的生物课，第二堂主要用于做实验。由于期末实验比普通实验更要费时间，这个星期二，生物老师特地向我们交代这个礼拜四她将腾出整两节课的时间，总共一个半小时，让我们用来做自己的实验。

　　坐在实验台前的高椅子上，满怀信心要把实验做好的我失望到了极点————全班同学都在，唯一不见福岛。我并不知道福岛是个喜欢翘课的学生，若我早知道了我会让老师把我安排给另一个同学，这样做个实验也不会这么艰难。

　　“Ashford有向你请假吗？” 我问老师，“你想让我一个人做实验还是等他来一起做实验？”

　　生物老师回答：“目前还没有，我再给他一次机会，下个礼拜四我专门给你和Ashford留出充足的时间一起做实验。”

　　看来今天是没戏了，在其他同学叽叽喳喳地讨论时，我干脆把实验用具移到一旁，开始在实验台上写作业了。

　　下一周的星期二，我走进生物教室时，看到实验课上缺失的主角在讲台旁，生物老师正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与他交谈。注意到我已经做到了座位上，生物老师拍拍福岛的肩膀示意他回座位。

　　福岛坐下那一刻，我闻到他身上反常地散发着男士香水的特有香味，鼻子痒痒着差点打出个喷嚏，即刻皱紧眉头从头顶到脚打量他。还是一身同样的二手衣服，除了香水味我并没有注意到不用寻常。若上学前能喷香水，那他就没有借口不来上课。于是我睇一眼福岛发牢骚：“老师把期末实验移到这个礼拜四了，你要是再来不了至少打个招呼。实验报告是总成绩的40%，我可不想把这事耽搁了，”

　　福岛低下头说：“对不起，Alyx。我不是有意翘课的，我保证星期四一定来上课。”

　　我不知怎的，心脏开始“咚咚”地猛跳。肋骨内像有一场猛烈的地震。我说道：“你承诺了哦，不许变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