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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笞刑 ...

  •   梁家二郎要被游街的消息传开,街市上各色闲杂人等纷纷赶来,跟着姜家家丁押着梁帆的队伍看热闹。

      都踮着脚尖,昂着头,兴奋的看着这位依仗家里财势在梁溪为虎作伥的纨绔子弟。小声议论着,互相打听着消息,脸上都洋溢着激动之色。

      那些陆续走开的人们,很快将消息传播出去,迅速的在大街小巷中扩散开来。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昨夜的乌云去而复返又卷了上来,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宛如狂风暴雨的前奏,天空阴沉沉的,云朵压的极低,压抑的整个姜家都静悄悄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慈安堂内,姜家长幼齐聚于此。

      “祖父,我们此举会不会太招摇了?若是让京中知晓,恐怕又生事端。”姜颂荷微皱着眉内心不安道。

      祖父姜政辅的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神色不愉,面上带着怒意:“若是我们姜家连个女郎也护不住,让他们瞧了笑话去,那我们姜家才真是大难临头。”

      “父亲说得对,皎皎莫怕。若是这种腌臜都羞辱到我家门前了,我们却连反击都不敢,日后那些狗仗人势的,贪图我们姜家钱财的,还不一点点把我们姜家蚕食殆尽了。今日,我们就是要给他个下马威,让那些人知道,纵使我姜家辞官归乡,也不是他们能欺辱到头上的。”

      姜青山不疾不徐,沉稳的声音如同一张温暖的大手抚慰着姜颂荷紧绷的心弦。

      “舟儿。”祖父姜政辅唤着孙儿。

      姜淮舟起身应声道“祖父。”

      祖父一改往日的严肃,对着姜淮舟慈祥的笑着,柔声开口道:“舟儿今日做得很好,勇于护着妹妹,是我姜家男儿的气概。”

      “淮舟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愧为姜家子息。”姜淮舟神情严肃,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母亲傅怀玉拉着女儿的手好生心疼,女儿平白受这等委屈,她心中即心疼又气愤。

      “老太爷,二老爷和夫人回来了。”祖父身边的长随应松进屋禀报。

      “这梁家怎敢如此行事,真是气煞我也!”二老爷姜远山怒气冲冲的进屋说道,刚一进城就听到家里发生的事情,一路上都在咒骂梁家二郎。

      头几日二老爷一家去巡视周边的庄子去了,今日刚回来就发生了这等事。二夫人和三姐姐姜颂菱也在姜颂荷母女俩身边安慰着,出声怨怼梁帆。

      几人正说话间,门外传来小厮慌张的声音“大老爷,不好了!官府的人来了,说要带走二公子!”

      一屋子的人瞬间从座位上惊起,姜颂荷脑袋嗡的一声,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盏。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唤回了一丝理智。

      怕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众人惊慌失措间衙役已经进了慈安堂。领头的衙役拿着梁家写的状纸念到:“今辰时,于姜宅门前,姜淮舟以剑恐吓梁帆,动手伤人。私自押人游行,有违大庆律法。数以上罪行,处以笞行二十。即刻带回衙门行刑。”

      “官爷,且慢。”姜青山伸手拦住要上前押走儿子的衙役。

      “今日是他梁帆到我姜家门前,言语侮辱我家闺阁在室女,我儿才动了手。官爷不能听信他一人之言呐。”

      一家人神色紧张的看着姜青山同衙役交谈,生怕会真的带走姜淮舟去受刑。

      唯有祖父皱眉叹了口气,他知道,为了姜家在梁溪的太平日子,今日这刑罚,是不得不受了,

      “姜公,今日是贵府公子先动了手,还押人游街,纵使吴县令想保你家公子,也难敌悠悠众口啊。更何况,还有上面呢。”说着用手指了指上面。

      “爹,我认。从动手那一刻,我就做好这个准备了。”姜淮舟走上前,站在父亲身侧,冲父亲安慰一笑。

      他知道梁帆之所以敢公然上门要纳皎皎为妾,一则是梁家在梁溪根深树大,坐拥财宝万千。梁帆平日里就是个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主,在梁溪臭名昭著。

      二则,就是觉得梁家碍着上京,不敢拿他怎么样。可梁帆想错了,祖父和父亲辞官不是怕了上京那位,而是为了保全一家老小,以及旁支。

      祖父和父亲不在乎生死,为国家,可死谏、可殉国。可这位新登基的皇帝,不听臣下之言、不纳百官之意、忌惮前朝重臣、妄图杀之殆尽。为了保护家人,不得已才辞官避祸。

      而梁帆此举犯了姜家的大忌,姜淮舟又及其爱护这个幼妹。即使知道避免不了刑罚,也要为妹妹出口恶气,给这些落井下石的人一个警告。

      姜颂荷快步走到哥哥身前,稚嫩的脸上透着担忧的神色。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没有慌乱,也没有因为梁帆的轻佻而感到羞耻,更没有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

      她想的只有一件事,姜家,绝不能再授人以柄。姜家用大好前程换来的安稳日子,不能因为她而前功尽弃。

      可今日听了祖父和父亲的话,突然醒悟过来。有些事情一味的忍让,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到最后,谁都能踩上姜家一脚。

      不破不立,今日祖父、父亲和哥哥的作为,正是让所有人知道,纵使姜家不如从前风光,也不是任人欺凌的。

      “二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姜颂荷愧疚的低下头,眼里有泪花闪动。

      姜淮舟笑着,温柔的摸摸妹妹的头,轻声安慰她。

      “皎皎,这可不是你的错。是那梁帆羞辱在先,哥哥若是连气都没为你出,才对不起你呢。皎皎别担心,才区区笞刑二十,你哥哥受的住,放心吧!”

      姜颂荷看着哥哥被带走,心中焦急又担心,每一瞬都像沙砾般缓缓滑落,心头犹如火焰般燃烧。

      慈安堂内弥漫着一股忐忑不安的气氛,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紧绷着,似乎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到来。

      厚重的乌云像似一床巨大的被子,无情的遮挡了阳光,将整个天地包裹在一片阴沉的氛围中,心情也随着天气沉重起来,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迫着,让她无法抑制内心的起伏。

      府衙外人头攒动,都在看热闹。讨论着今日姜家门前发生的事,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乱糟糟的。

      大部分人都在说姜家是无妄之灾,护着妹妹本是该被夸奖的事情,竟要受刑,始作俑者却相安无事。

      随着打板子的声音传来,突然雷声在头顶炸响,大地被震的颤抖,杂乱的声音也瞬间停息。

      沉闷的雷声越来越大,似乎要冲出浓云的束缚,撕碎云层,解脱出来。那耀眼的雷电,蓝光急速驰过,轰隆的巨雷随之震响,震的人心收紧,大地摇动。

      瞬间大雨倾盆如注,围观的人群四散开来,只剩姜家的人在围栏外观刑。

      看着姜淮舟受刑,一家人的心像是被紧紧揪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仿佛空气中都充满着扎人的银针。

      江淮舟趴在长凳上受刑,面色苍白如纸,背后的衣袍被打的破烂不堪。血肉模糊一片,鲜血不断地涌出,混着雨水滴落了一地。伤口浸透了血迹,随着每一板子落下,都带着一阵剧痛。

      他咬紧牙关,未曾叫过一声痛。

      “云婵,你带着忠叔马上去城中寻医术最好的大夫,接他回府等哥哥回家。快去!”姜颂荷满脸的泪混着雨水,瞧她一双通红的眼睛才知道是哭过的。

      这么大的雨冲刷着哥哥破开的皮肉,若不及时医治,恐有危险。

      “是,姑娘。”出来的急,谁都没有记得带伞,这会大家都淋在雨中。云婵应了姑娘的话,也顾不得这大雨,马上跑回府去寻忠叔去请大夫了。

      身后突然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姜颂荷闻声望去,是宋昭然和宋云徽。他二人撑着伞走来,身旁的仆人怀里抱着伞分发给姜家老小。

      宋家二位向姜家长辈低头行礼,打了招呼。

      宋昭然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担忧的望向行刑台上的姜淮舟,那人被打的皮开肉绽,看的宋昭然心中一惊,眼泪簌簌落下。

      秀气的眉头紧锁,面上尽是担忧之色。

      又转头看向姜颂荷,她淋在雨中,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浸湿,头发被雨水拍的凌乱不堪,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她在雨中哭泣,被淋到颤抖,磅礴的雨声掩饰着泪水和哭声。

      “昭昭。”姜颂荷带着哭声唤着她,声音沙哑。

      宋昭然跑过去给她打伞,握住她冰凉的手。“皎皎,我都听说了。这该死的梁帆,竟敢如此羞辱你。”

      一边给她暖手一边说“我家和梁家还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回去我便告诉父亲,从此再不给这狗杂碎家供货!”

      宋云徽解下身上的披风,递给姜颂荷,面露心疼“姜姑娘,披上吧,小心着凉。”

      宋昭然率先接过,她知道,以姜颂荷的性子宁可淋雨也不会接其他男子的衣物。

      让丫鬟撑伞,她为姜颂荷披上披风“傻丫头,先别管什么男女大防了,你的身体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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