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满江南》归山云

16、得逞

　　两人距离不远崔云祉隐约闻到似有似无的甜淡香气，是颂荷身上的蔷薇香。

　　“四姑娘客气。”

　　母亲身边的李嬷嬷来传话，让姑娘和崔郎君一同去晚香堂叙话。

　　“四姑娘的马叫照夜？”

　　二人走在莲池旁的回廊，李嬷嬷在前面引路，云婵和映月提着灯笼。崔云祉的随从高朗跟在后面。

　　颂荷点点头说是。

　　“姑娘知道照夜是什么马吗？”

　　颂荷皱了皱眉，疑惑的看向崔云祉摇了摇头。选的时候只觉得它洁白如雪毛色油亮，并不知道它的品种。

　　崔云祉看她一双眼睛充满疑惑，疑问的盯着自己看。侧过脸轻笑着说“四姑娘聪慧，取的名字正是这匹马的品种，照夜玉狮子。”

　　“照夜玉狮子，名字还蛮好听的。”颂荷念着它的名字，点点头。

　　从颂荷的视线看过去能清晰的看到崔云祉棱角分明的侧脸，他的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

　　“照夜玉狮子就如其名字一般，性格如狮子暴烈。成年后会才会变得温顺，你的照夜还未长大是匹幼马，正是淘气的时候。所以有时会不听主人的指挥，很任性。”

　　颂荷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颇有崇拜之色。“原来如此，怪不得照夜如此不听话。今日见崔郎君骑术精绝，可有办法驯服？”

　　“承蒙四姑娘不嫌弃，在下或有对策。”崔云祉看着小姑娘充满希冀的目光，实在不忍拒绝。

　　“不知是否有幸得崔郎君赐教？梁溪会马术的女先生甚少，家中三个姐妹先生一人实在顾不过来。”

　　崔云祉没有当即应答:“崔某毕竟是外男，此事还需姜叔父首肯。”

　　颂荷见他同意笑的开心，越发显得眉目明艳动人。她拍了拍胸脯得意的看着他:“若崔郎君愿赐教，爹爹那里我去搞定。”

　　崔云祉见她如此，莫名被戳中笑点，低头无声的笑。还真是个好学的姑娘。

　　两人到时，二哥哥也在。案几上摆着已沏好的庐山云雾和芙蓉甘露酥。

　　“我来苏州前，曾受柳侍郎之邀入府一叙。这是侍郎夫人托我给各位的亲笔手书。”崔云祉从袖中拿出四个信封，递给姜青山。

　　侍郎夫人就是姜府的大姑娘，姜颂萝。十六岁时嫁给了礼部郎中柳敬先，如今这位女婿已是礼部侍郎了。

　　姜青山喜出望外的接过，兄妹二人也抻长了脖子看父亲手中的信封。从上京离开时姐姐怀着身孕，哭得泣不成声险些晕倒。

　　如今小外甥已经出生，他们却还未曾见过。

　　李嬷嬷把信交到淮舟和颂荷手中，颂荷看着信封上姐姐写的字:皎皎亲启。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崔云祉在随从高朗手中接过一幅画轴，递给傅大娘子:“这是侍郎夫人和小公子的画像。”

　　母亲难掩激动的打开卷轴，看见画中的大女儿眼泪夺眶而出。颂荷和二哥哥也坐不住的行至母亲身后，看着画像。

　　姐姐眉目含笑的坐在圈椅上，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小外甥手里抓着一个布老虎，胖嘟嘟的十分可人。

　　颂荷笑着笑着就哭了，转过身用帕子擦泪，二哥哥轻拍着她的背安慰。

　　“贤侄，多谢。”姜青山眼眶泛红，声音略有些哽咽。

　　“今日你救了颂荷，又带来颂萝的书信和画像。真是多谢国公爷。”傅大娘子起身要给崔云祉行礼，被崔云祉连忙扶起。

　　“不敢当不敢当，大娘子快坐下。”

　　崔云祉叹了口气“当年若非老太爷和姜叔父力保，霄行早已不在人世。如此大恩霄行难以报答，举手之劳又怎堪言谢。况且现在的国公府不过一个空有爵位的空壳，大娘子叫我霄行便是。”

　　父亲让他快坐下，颂荷和哥哥也回到座位。母亲屏退了下人。

　　“如今圣上派遣你为徽州宣慰使，此事你做的好会遭忌惮，做的不好又会受责。”姜青山哼了一声，这位篡位的以内还是不肯放过。

　　崔云祉在新帝手下藏匿锋芒，若是此事完成出色定会怀疑他有复仇之能，再次遭受新帝的打压。若是完成的不好，也有理由责罚，让他继续做个废人。

　　总之，无论如何都是错。

　　“现下让圣上头疼的何止徽州匪患难平，新帝登基后不惜掏空国库为自己修筑陵寝，重建长生殿。所以才大肆增加税收，以充国库。从胶州起义的百姓一路上壮大队伍行至冀州，被冠军侯武昌带兵镇压。为首的十余人被斩首示众悬挂街头，其余人皆被充军。”

　　“竟有如此之事。”姜青山闻听此事面有愠色，太阳穴突突直跳。“如此下去，只会让百姓民不聊生深陷疾苦。”

　　姜青山声音放低“太子殿下，还是没有消息吗？”

　　崔云祉神色黯淡的摇了摇头。

　　他们一直在秘密寻找太子下落，奈何一直没有消息。

　　“如此多事之秋，府上女眷还是待在府中为好。”崔云祉温声建议。

　　姜青山长长叹了口气:“正因如此我才让颂荷学习马术，不曾想今日颂荷差点出事。”

　　听到此话，颂荷眼神在父亲和崔云祉身上来回的看，委屈着一张小脸装起了可怜:

　　“是啊爹爹，今天多亏有崔郎君在，不然女儿此刻就没机会坐在这了。”

　　见父亲深深点了点头，颂荷继续趁热打铁“先生顾不过来我们姐妹三个，崔郎君骑术精绝，要是有这样一位老师女儿肯定学的很快。”

　　说着还装模作样的皱眉叹了口气，别提有多惆怅了。

　　崔云祉看着她丰富的小表情，只觉她比戏台上的角儿演的还要出色。唇角露出一抹微笑，眼底都透着笑意。

　　姜青山闻言看向女儿，心中哪里不知她那点小心思“胡闹，霄行有公务在身。”

　　“离上任之期还有几日倒是不急，若是叔父叔母不嫌弃，霄行可教四姑娘一二。”看着姑娘瘪起了嘴，霄行出声解围。

　　姜青山笑了起来，其实看到崔云祉救颂荷的时候他就有此想法，只是做长辈的不好意思开口。

　　“那颂荷可就麻烦贤侄了。”

　　“举手之劳。”

　　颂荷端起茶盏在唇边挡住唇角得逞的笑，尽管极力掩饰那微微晃动的肩膀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窃喜。

　　崔云祉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越发觉得她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