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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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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殃合掌站立于一株银杏树前,他闭眼想了许久,才将手贴上额头拜了拜算是被祈愿了。一阵冷风路过带去了最后一片黄叶这下,银杏树也算是进入休眠的时间了,离殃凝视着不甚美观的银杏,眼中有道不尽的羡,只是最后他也只能叹口气,喃喃道:“也不清梦明年你是否孤身,但愿我能再见你年长一岁。”
他想他大概是疯了。苟且偷生做了十几年胆小鬼,这次却想要不顾身死,他准备了很多传音符,一张一张地用,一遍一遍地问,最后还是等到了云起的回复。
云起:“乖徒怎么了。”
殃忽略云起那句不切实际的“乖徒”,沉默半晌才下定决心一般。“我今年想回京都看看。”
云起那边沉默了,良久才听对面传来叹息声,然后……
“你是想死还是怎么的,你自己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我在外面为你拼命,你给我转头往火坑里跳……”
离殃将传音符拿远了些听着云起发牢骚,云起“批评”了离殃五千字的长篇叙文,才想起问他:“你怎么想的?”
殃仔细想了想,却没想出这样做的理由只好说:“我想再看看而已,去看看他们。”
云起一想到“他们”就气愤,恨铁不成钢地絮叨:“他们怎么样又不关你的事,你去了不找人讥讽,他们不见得想见你……”
离殃只拿“他们”当借口却没想到云起还记着这些,无奈地宽慰道:“都过去了。”
云起似是被他不记仇的丧样又气到了,语气有些重:“你要去看就去,叫上张玄澜,万一你死了也好收尸。”
离殃才想起几年前看到的少年,那时他给云起行拜师礼,他作为师兄也在场,“这孩子挺别扭的。”云起当时跟他说起都是一脸无奈。
想来,也是他占了云起的时间,才叫张玄澜成了“挂名”的弟子,跟孤儿似的,离殃心想。
云起听等了许久不见离殃说话,放缓了语气又道:“叫他跟上也有个照应,毕竟你又没有灵力,路上遇到抢劫的……”
明讽暗刺某人是废物……
离殃不想理他,但还是应了下来,他实在是想出去,也没考虑到与张玄澜见面后会是何等场面,当然,就算他考虑了也会当作没事发生一样,他的目的是出宗,至于跟谁出去都是一样的。
云起解了禁制,骂骂咧咧着断了传音。
离殃第一次觉得禁制外的事物是那样陌生,禁制内所有的景象与外界几乎相同,可那毕竟是假的。
当他从洒满一地秋色的禁制走向带着暖意的地域时,他呆在了原地,那是一片消耗他生命的土地,可是他却在踏入这片土地的瞬间便决定了放弃一切。
离殃好奇地走向前走,看见了还留着绿的枝叶,他靠近了看才发现是棵疏桐,忍不住伸手薅了几片叶子,他习惯地想制成书签,想了想还是收进了袖中。
转身时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得后退了一步,待看清了才想起那孩子的样模,几年未见,叫他差点认不出人来。
“你是……张玄澜?”
张玄澜看着他的衣袖,离殃指了指身后的疏桐解释道:“我还没怎么见过绿着的疏桐……”解释过后便又是一阵沉默。
离殃也终于觉得有些尴尬,他站在张玄澜面前,好一阵沉默后,离殃贴心地开口:“要不……你要是忙的话我自己先去?”
玄没有说话将腰间的“时令”(诸音:“时凝”有冻结时间功能,但会消耗大量灵力)丢给他。
“带上,我们出宗。”
离接住张玄澜丢来的东西,像是一块玉佩,但通体血红,红中还盘踞着鸦色的纹路,整个看起来很邪气,他没作玉佩挂,将它收进袖间.跟上了张玄澜。
说来奇怪,三个月的时间要到京城步行是不可行的,只要张玄澜一个阵法,直接传送到京城就行了。可两人都很默契地选择了步行,离殃也不急,光是下山的台阶就走掉了两个时辰。
离殃一路上观察,见到了好些书里的绿植,果真是比书上画得好看的。
张玄澜始终在他前面几步的距离,没有刻意加快步伐,是而是顺着离殃的速度。
行至傍晚。当最后一抹光源隐匿于山中,离殃也终于看到了一家客栈。他加快步伐向客站赶去。
进了客栈,人不少,都聚在一起喝酒。他们进来时安静了一瞬,很快又转过去继续喝酒。
离殃到是有易容符伪装,张玄澜却是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的,虽说他也不怕这几个人。
离殃要了两间房,扯着张玄澜的衣袖就往房间里走。关上房门看着张玄澜一脸严肃,显然还不明白他干了什么,离殃扶额:“嗯……其实我们还是伪装一下更好,我知道你不怕麻烦,但我怕……”
张玄澜没有回话,施了个易容术。虽然没有什么用,离将人推出门指了指旁边:“你睡那间.”
说着关上了房门.
“咚”一声闷响,离殃整个人一软倒在了地上,随之而来的是“印封”处传到四肢百骸的钝痛,就像是将内脏切碎了然后病狂地搅在一起.
还真是死于安乐啊……
自进入云起设下的阵法结界后他已经十多年没曾有过这样的体验了。一时间痛得不爬不起来。
离殃一动不动地仰躺在地上,神色平静。却挡不住他的脸色越来越白。
房门发出沉重的声响,离殃艰难地转过头,张玄澜看着地上的离殃。
“你为什么不睡床?”
离殃:“……”这是个很好的问题。
“过来扶我一把。”
张玄澜这才反应过来,将他扶起来。离殃坐到桌前倒了杯水,痛感渐渐消失,他看了看张玄澜。
“谢了哈,不过你还是不要浪费灵力了。”
张玄澜沉默,离殃喝完水,叹口气道:“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别扭,还倔。”
张玄澜:“……”
离殃可喜欢他这种想辩解又辩解不了的样子,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他故作怀念道:“还是小时候的你可爱,还会追在我后面叫师兄……”
张玄澜依旧雷打不动,忽地,他听见一声细微的响动。
离殃看他神情严肃,闭了嘴。
他听见门外有压抑的说话声,炮灰甲:“放心吧,他们茶水里被我加了点东西,这会儿要昏死过去了”
炮灰乙:“还是小心为上,我看白天那带剑的修士身份不简单,应该不会那么容易。”
离殃看了一眼张玄澜,退至床边,将枕头塞进被子里藏到了门后,给自己贴了个隐身符,门发出沉重的声响,过了许久才有人走进来。
炮灰甲:“你看嘛,在睡死过去了,哪有你说的那么难搞!”那人走到床边正要上手去拉被子,炮灰乙阻止了他。
炮灰乙:“这个先不管,你把他绑了丢到库房,万一不行还可以当人质。”
炮灰乙独自去了旁边张玄澜的客房。炮灰甲找了根麻绳扯了扯确认坚固后拉开了被子。发现床上没人后察觉不对,猛地转身,却被飞来的凳子当头一击直挺挺倒在了床上.
离殃将炮灰甲用麻绳捆了起来,贴了张禁言符,转身向门外走去。
门外依旧安静,不一会儿离殃听见了重物撞地的声音,他打开门,忽地有一抹黑影从眼前飞过,待那东西落地,离殃才看出来是个人飞出去了。
一转头,张玄澜正巧出门来,与他对视了一眼。
离向楼下看了看有些担心,“他没事吧。”
张玄澜:“不知道……”
离殃眼皮一跳,上前抓着玄的衣袖就要跑,张玄澜也不反抗,跟着离殃逃出了客栈。离殃和张玄澜跑了很远,直到看见远处的山头上露出半边红才停下来。
离气喘吁吁扶着树歇了好久,才顺了口气郑重其事道:“下次还是不要下重手,死了人是要还因果的,因果不还对你以后修行不利。”
玄离将手抵在唇边轻咳两声,又道:“也不是让你忍气略吞声,下手的时候尽量收着些,也好过还因果。”
张玄澜终于是点了头。
离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么老气横秋,自己只是比张玄澜年长了“一点”,怎么显得自己像个长辈一样。
“附近有城池吗?”离太久没有见过这个千变万化的现世,已经快忘了回京路怎么走了,他感觉就像是雪夜里出门的人,回来时唯一的足迹早已被新雪覆盖。
张玄澜摇头,表示自己其实也不是很了解,因为他也很久没出过宗门了。
离殃觉得带上张玄澜似乎是个错误的选择。
“好吧,那来扔个签。”离从袖中摸出两张了符纸,看似随意地写写画画,那西张符便到化成两个小纸人从离殃的手心跳下去,撒开腿向前跑去了。
离跟了上去,张玄澜默默将手中的缩地符放回空间里,也跟了上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他们站到了一座叫丰俞城的城池,两个小纸人一个在到达城门后便跳到离殃的肩上,另一只变成蝴蝶先进城打听消息去了。
“怎么要换城主了?”
“不知道,好像是以前的城主被养子夺权了。”
城内的八卦通过那只蝶蝴传送到成离殃的耳中,他感觉手中差了点什么。
于是找了家茶馆要了壶茶,表面上在喝茶,实则一直在听纸蝶传过来的信息。
“听说那养子把城主杀了……真是农夫与蛇,亏城主收养他。”
“不对啊、我怎么听说城主被那养子他囚禁起来了?”
什么囚禁,囚禁在哪儿?你快说啊!
正在安静喝茶的离殃听着耳边的声音,内心咆哮。
“不会吧,我可是看到城主的尸体在祭台那也烧起来的。”收了收手腕处的袖口,默默听着。
声音渐渐消散,离殃也没了喝茶的耐性拉着张玄澜出了茶馆,找了家客栈要了两间房(钱当然又是张玄澜给的)。
“我要去听打探消息你去不?”离殃推开张玄澜的房门看到张玄澜正在脱衣服。
“打扰了……”离殃关上了门,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去。
没等他转身下楼张玄澜便开了门,衣衫早已规整“我跟你去。”
高耸的城墙上悠悠闪过两道人影,离殃追着纸人在城内七拐八拐,追到了城主的寝殿。离殃给张玄澜递了个眼色,张玄澜将离殃带到了房顶。
贴了张消声符,离殃把房顶的一块瓦拿掉,张玄澜静静地看着他,他有罪恶。
“你不要学啊,我这是为了情报。”
张玄澜不说话。
离殃只得又解释一句:“前任城主是我奶娘的孩子,以前为了保我被贬到这里来的,我只是来打听他是否还活着。”
张玄澜了然,离殃将手中的瓦片放到一边向屋内望去。还没等看清屋内情形眼前蓦地一黑双耳也似蒙了布般一片寂静。
“玄澜?”
张玄澜有些一言难尽,只得施法让离殃睡去。
待离殃醒来,人已经在客栈的床上,他气急,跑到张玄澜的房前,正要敲门,张玄澜开了门。
离殃:“你把我又带回来干什么,我还没打探到消息!”
张玄澜抿着唇不说话。
离殃紧紧盯着他,像是在看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这是非要他解释了。
他将头转向一边闷声道:“他没事……”
离殃:“你说什么?”
张玄澜破罐破摔:“……我想那养子多半是不会杀你朋友的。”
离殃疑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