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瑞源

23、第 23 章

　　几人说了几句闲话，皇后累了，我便和怡妃告退。
　　回到咸福宫，我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对劲。
　　我并未有什么出众的地方，皇后偏偏在太后面前夸我，让太后对我有了好印象，这是将我逼到台面上，让太后盯着我，那日我便一点错都不能出了。想来想去，这都是捧杀的路数。
　　皇后好心送我旧衣，恐怕这衣服有古怪。
　　我让彩月去内务府问，内务府说并没有现成的贵人吉服。我刚被册封为贵人，吉服只能现做，时间怕是来不及。刘贵人入宫时便是贵人，她的吉服倒是早就做好了。
　　我让彩月翻箱倒柜，找能做吉服的料子。贵人吉服与皇后和妃的朝服不同，只是有固定的样式，不拘泥颜色和花样，素净就好。
　　素净的料子倒是有，我让彩月挑出了一些。
　　我忽又看见箱子底下压着的一套衣服，那是娘留给我的戏服，我当做念想，一直带着。
　　我娘当年可是名震京师的名伶，这衣服便是她登台演出的衣服。
　　我摸着那如水般丝滑的料子，心头一阵酸楚。
　　若是娘还活着，我便能让她享福了，她终究是没这福气。
　　彩月轻声问我，“吉服的事怎么办？真要穿皇后给的吗？”
　　她的话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我道：“还是要赶制，让福顺出宫一趟，找好铺子帮我做。”
　　“怕是来不及。”彩月皱眉。
　　“加银子吧。”我叹了口气，“要不然怎么办？宫里的制衣局更指望不上。”
　　彩月将料子交给福顺，安排他去找京城有名的成衣铺为我赶制吉服。
　　福顺回来说，福旺帮他找了靠谱的店家，给老板加了银子，老板说最快也要四天。
　　四天倒还好，太后的生辰在五天之后，正好来得及。
　　我问他这一路上可有人跟踪。
　　他道：“并未发现有人跟踪，不过出宫有记录，只怕有心人想查也是能查到的。”
　　我想了想，沉了口气，“查便查吧，无所谓了。”
　　转眼，太后生辰便到了。
　　头一天，我派福顺出宫取衣服，可是福顺出宫了便一直没回来。
　　我等的焦急，眼看天就黑了。
　　夕阳晚照，金光洒满宫墙之上。我在院子里来回走着，急得手心冒汗。
　　彩月去打听消息，回来的时候一脸无奈。
　　她摇摇头，担忧地说道：“小姐，福顺不会出意外吧。”
　　我道：“应该不会，他出宫自有福旺帮衬着。福旺在侯府说得上话，自会顾他周全。”我看向远处被金光洒满的飞檐，“应该是有人做了手脚，福顺怕是在宫门落锁前赶不回来了。”
　　太阳沉入地平线，暮色四合，远处传来宫门落锁的梆子声。
　　我冷冷地扬起嘴角，果然啊，这才是她们的目的。
　　福顺没能赶回来，皇后送我的衣服倒是送来了。
　　宫女捧着锦盒来，“小主，衣服已经在浣衣局仔细洗过了。皇后娘娘让小主试试，看是否合身。”
　　我自然要试穿的，谁知道这衣服有什么问题？自从知道皇后在我身边暗藏了那么多寒水石，我对她可是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我换上衣服，大小合适，样式也合乎礼数，颜色和上面的绣花也没有问题。
　　难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皇后并未在衣服上做手脚？
　　我还是不放心，穿着这身衣服去了安嫔房中。
　　“姐姐帮我看看，妹妹穿这衣服可合适？”
　　安嫔也是皇上从王府带了的老人儿，她应该是见过这件衣服的。
　　果然，安嫔一看便说：“这衣服是皇后娘娘的吧，我记得她在潜底的时候穿过几次。”
　　“皇后娘娘见我还没有吉服，便找出来借我穿的。”我一边说，一边展开袖子让她仔细看。
　　她道：“原来是这样，要不然说皇后娘娘心善呢，她总是能想的如此细致。”
　　我见她并未觉得这衣服不妥，心中的疑惑更重了。不过我并未表现出来，又说笑了几句，便转身回房。
　　回到房中，我换下衣服，摸着上面的绣花，心中泛起嘀咕。
　　正在此时，敬事房来通报，皇上今晚翻了我的牌子。
　　我一愣，又看了眼摊在床上的衣服，心中有了主意。
　　皇上来时，我假装正在整理箱子。
　　他迈脚进来，我忙起身请安。
　　他拉着我的手，宽厚的手掌摸搓着我的指节，“你这是在干什么，弄得这么乱？”
　　“明日是太后的生辰，皇后娘娘刚刚派人将她曾经穿过的一件吉服送来，让我明日穿，我找找搭配这件衣服的中衣。”
　　皇上瞄了一眼床上的那件吉服，神情并未有什么变化，毫不在意地说了句，“穿在里面的衣服而已，随便找一件不就好了。”
　　我顺着他的话说，“陛下说的是，臣妾是怕糟蹋了皇后的一番心意。”
　　“你就是心思重，总想着别人。”他将我搂在怀中。
　　我用眼神示意彩月带人将衣服收好，侍女们退下后屋内便只剩下我和皇上两人。
　　皇上有几日未来我这儿了，一番风雨后，我躺在他怀中，又思量起皇后做的这个局。
　　如果这件衣服并不犯皇上的忌讳，她又为什么要阻止福顺回宫呢？
　　难道这件衣服会犯太后的忌？
　　我有心试探地问问皇上，可是他已睡着了，鼾声四起，我便只好作罢。
　　不过我猜太后应该没什么忌讳，毕竟同为女人，这衣服总不会是她初恋穿过的。
　　第二天一早，皇上吃过早膳便先行去了慈宁宫。
　　我梳妆打扮好，先去坤宁宫，等一会儿随众嫔妃一同去慈宁宫请安。
　　到了坤宁宫，没一会儿人便齐了。皇后坐上轿撵，四妃走在前面，我们按照品级跟在后面。
　　晨光璀璨耀眼，从坤宁宫到慈宁宫的一路都是迎着太阳，我被晒得微微冒汗。
　　抬手用帕子拭汗时，我顿时一惊，这衣服的腋下怎么开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