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瑞源

16、第 16 章

　　彩月惊得捂住嘴，眼睛瞪的老大，“怎么会？淑嫔为什么要害小姐你？”
　　我将纸包重新包好，“我现在得宠，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我死呢。”
　　“可她要怎么害你？难不成要栽赃你害了她的孩子？”
　　“她肯定是这么打算的。”我冷冷地扬起嘴角。
　　“不会吧。她马上就要生了，犯不着为了害你，舍掉肚里的孩子。”
　　“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本就保不住呢？”我眸光一凛，“你看她现在胖成了什么样，正常的孕妇怎么会如此肿胀？”
　　我细细回想，今天她拉我的手，我便感觉到她的胎心极弱。
　　当时没往这里想，现在想来却是先天不足之症。
　　太医不知道用了什么药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吊命，补药用的多了，她自然就胖。
　　只是药物再厉害，也救不活死胎。月份一到，必须引产，要不然就会一尸两命。
　　彩月拍着自己的胸口，显然吓得不轻。
　　“小姐，这人也太可怕了，我们该怎么办？”
　　“怕什么？她做初一，我做十五，总之不会让她得逞。”
　　彩月像是霜打的茄子，颓然地坐在一旁，目光恍惚。
　　她虽然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也见过很多阴谋诡计，但是淑嫔用自己肚中的孩子做筹码，还是吓到了她。
　　我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彩月抬眼看我，眼中闪着泪光。
　　“奴婢真的有些怕了。”
　　我心头一软，将她搂在怀中，叹了口气。
　　我想起母亲离世那天的场景，当年我年纪小，没能力保住娘的命，难道现在还要让最关心我的人替我担惊受怕吗？
　　这偌大的宫城中，我不过是一叶扁舟，随便掀起一个浪，我便死无葬身之地。
　　若想有尊严的活着，我必须立住脚跟才行。
　　而想在宫中立足，只能靠皇上。
　　皇上身边的美女无数，他若看上谁，即便是个宫女也能一夜之间飞上枝头便凤凰。
　　我在这些女人之中，实在不算出挑。
　　虽然我看过几本风月话本，知道一些讨男人欢心的手段，但我那出身勾栏的亲娘，用命告诉我，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我需在这些女人中显出不同才行。
　　屋外忽然传来春兰的一声惊呼。
　　我和彩月忙出门去看，只见春兰和夏荷都惊恐地瘫在了地上。
　　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原来是墙角窜出了一条蛇。
　　小蛇不大，看样子也是无毒的，春兰和夏荷竟被这小蛇吓成这样。
　　我笑了笑，招呼彩月去叫安嫔宫中的太监过来处理。
　　我和彩月都不怕蛇，以前住在水榭，那里水草繁茂，最招蛇虫鼠蚁。
　　我和彩月还有福旺、福顺兄弟玩在一起，经常抓蛇、□□之类。林品娥讨厌我，也是觉得我像个野人，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
　　这小蛇我抬脚便能踩中七寸，根本用不到太监过来处理。可我毕竟是宫中的小主，这种事还是交给下人做吧。
　　太监拿着铁锹，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小蛇弄走。
　　我和彩月坐在回廊上，看着他们将小蛇装进罐子，说道：“别弄死了，好歹是条生命。”
　　“是，小主，奴才拿去放生。”
　　彩月问：“怎么宫里会有蛇呢？”
　　那太监道：“最近雨水多，御花园假山附近就常有蛇，可能是从那里跑过来的。”
　　我道：“快去放生吧，回来在各处撒上雄黄粉，惊到安嫔娘娘和郭常在就不好了。”
　　太监打个千儿，抱着罐子走了。
　　我让春兰和夏荷回屋休息，仰头看向天边的浮云，叹了口气。
　　彩月问：“小主为何叹气？”
　　“想起小时候的事了。”
　　她也忆起往昔，“小主，咱们入宫这么久了，还没福顺的消息。”
　　我垂眸，“我现在只是个答应，还不能用内侍，没法将福顺接过来。不过，我答应了福旺，肯定要顾他周全，这事儿我一直没忘。”
　　彩月语带哽咽，“就知道小姐心里惦记这事呢。”
　　我道：“这件事不能再耽搁了，你去私下打听，福顺在哪儿当差。”
　　她点头。
　　我心思一动，让她附耳过来，低声安排了几句。
　　第二天皇上翻了我的牌子。
　　侍寝后，如果皇上不留宿，按照规矩，我便要回宫。
　　皇上今天没有留我住下，我穿好衣服刚下床，脚一软，便瘫在了地上。
　　皇上将我扶起，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指着窗上摇曳的一道黑影，“嫔妾错把树影当成了蛇了，吓了一跳。”
　　“你怕蛇？”
　　我点头，“昨天嫔妾院里来了一条蛇，吓死我了。”
　　皇上将我搂在怀里，“不怕，有朕在呢。”
　　我把脸贴在他的脖颈上，轻声道：“嫔妾现在是杯弓蛇影了。”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胆小。”
　　我撒娇道：“有陛下在，嫔妾就不胆小了。可是陛下太忙，也没时间多陪嫔妾。”
　　“你想让朕怎么陪你？”他拨弄着我的头发。
　　我的发丝散发出阵阵茉莉的清香，那是我特意让命人采来茉莉花，泡水了水洗头，才将头发染的这么香。
　　皇上喜欢茉莉花的味道，他将发丝凑到鼻子下，用力吸着。
　　我道：“陛下能陪嫔妾道御花园走走吗？现在花开的正好，嫔妾想与陛下一同赏花。”
　　“好啊。”皇上搂着我，“明日朕找个时间与你一同赏花去。”
　　“嗯，只有嫔妾和陛下两个人。”
　　他笑道：“好，都依你。”
　　第二天下午，皇上果然派人来接我去御花园了。
　　我与他在园中漫步，花开的正艳，假山之下池水清澈，几只白鹅在水面上游动着身姿。
　　皇上拉着我的手，特意让侍卫和太监站的远远的，就是为了能与我说说体己话。
　　“皇上快看，有彩蝶。”
　　我兴奋地跑过去，用手中的扇子去扑那蝴蝶。
　　彩蝶振翅，飘飘然地躲了过去，飞走了。
　　皇上背着手，踱步跟了过来。
　　我从他的眼神中能够感觉到，他此刻一定是喜欢我的。
　　我站在花丛间，回望他，似乎也有那么一瞬间对他动了心。
　　这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男人，长相也是一流，我又奢求什么呢？
　　一阵微风从身后吹来，吹乱了我鬓间的发。
　　我忽然打了个哆嗦，清醒了过来，垂眸浅笑。
　　我还是想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