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
宋允枝细细地查看起他的疤痕来。
宋家一家都是疤痕体质，她妈的妊娠纹，她爷的刀疮剑痕，她小时候爬树摔出的伤，都很明显。见到魏衍的疤痕她才意识到，每个人体质不同，在她看来极度明显的烫痕也能在魏衍身上变得如此之淡。
“大小姐……”魏衍的呼吸滚烫，“请……别这么按。”
“你确定是这吗？”魏衍刚刚告诉她，自己小时候小臂上还有一道划伤。可是宋允枝左看右看，愣是看不出一点痕迹。
“嗯……现在已经看不出来了。”
如果疤痕真的能恢复得如此之好，那她先前一个判断很可能失误了。
宋允枝忧心地皱起眉。这在魏衍看来并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小姐，您有什么顾虑的话可以说出来……我身上还有些伤，今晚可能……”
“嗯，该睡了。”宋允枝突然起身，利落地躺上床。
没有多余的话，多余的眼神。
魏衍愣了一会，见宋允枝是真去睡觉了，才也躺下。
宋允枝一时间想了很多，她当初见到秦念雪，第一时间就查看了她的左耳。因为在她的印象里，真正的秦念雪左耳受过伤一定会留疤。如今发现疤痕并不能作为唯一证据后，她开始想其他分辨秦念雪身份的方法——比如说，日常习惯。
她只记得秦念雪很喜欢吃糕点，每次出门都会往兜里揣一些。她打算明日带些糕点去拜访，顺带再试探一下。一想到明日要做的诸多事，宋允枝当即决定早睡早起。
*
第二天宋允枝起了个大早，摇着铃唤春桃来伺候洗漱。
魏衍平时也是这个点起，却没想到这位众人口中懒散的大小姐也起那么早。难道是要陪他见父母？
“早上好，大小姐。今天……”魏衍话没说完，宋允枝已经一脚踩上他的地铺。
她打着哈欠给自己倒了杯水，完全没注意魏衍。
春桃也捧着温水和毛巾进来，见到魏衍的地铺，没忍住嗤笑了一下。
宋允枝开始刷牙洗脸，一边交代春桃今天要办的事。她要出门，但不是大事，只需简单打扮。厨房大清早忙活起来，同时准备着好几样糕点。
魏衍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
“大小姐，您是要出门吗？”
宋允枝这才注意到魏衍，对春桃说：“哦对了，给他安排一间房。”
打扮完，宋允枝又跑去书房翻起书来，等厨房的糕点送来，就带着出门了。
另一个侍女紫娟带着魏衍去了一间柴房，并将今日的劈柴任务交给他。
魏衍提着斧子，一时充满困惑。
“我……不需要见一下岳父岳母吗？”
紫娟戏谑地看着他：“老爷夫人可完全不想见你，乖乖待在这，少触霉头。”
*
宋允枝哼着小曲，提着食盒，从马车上下来。
按照预言书的情节，秦念雪寻找瘟疫解药的路上会遇到不少险阻，这时裴源会出来帮她，二人间的感情会更进一步。她今天特意早起准备，翻了医书查证了预言书里的解药，就是为了代替裴源帮助秦念雪。虽说裴源这人比裴渡靠谱很多，但也因为那股认真劲很多时候又很死板。以前读书的时候，宋允枝就看不惯裴源那样，如今终于让她找到机会坏裴源好事，妙啊。
“早上好啊秦姐姐~”
秦念雪的医馆开张得也早。秦念雪见到她很是惊讶：“允枝妹妹？你不是刚结婚……”
宋允枝将那一大盒糕点提到她眼前：“姐姐怕是还没吃早饭吧？我最近沉迷面点，做了好多带给你尝尝。”她的谎话信口拈来。
秦念雪眼底还有些许乌青，昨晚专研医书又是很晚才睡，如今刚刚支起铺子，确实还没吃饭。
“谢谢……哇！这么多糕点？”秦念雪眼见着宋允枝从盒子中端出一盘又一盘，每盘还都不重样。这哪是一个人一早上能做的？怕是一整个厨房的人忙活出的吧？
宋允枝将盘子全部摆出来。
“姐姐，你挑喜欢的吃，别客气！”
秦念雪虽不理解这突如其来的献殷勤是在干什么，但她确实有些饿，而且糕点卖相很好。她拿了一块桂花糕。
见宋允枝一直盯着她，秦念雪有些不好意思：“你吃过了吗？也吃一点吧，这么多我吃不完的。”
“嗯嗯，”宋允枝敷衍地应了应，抓紧问道，“你最喜欢吃哪个？有忌口吗？”
秦念雪却只是不卑不亢道：“我没有忌口的，都很好吃。”
这样的回答可没有用。不过宋允枝不急，她今天来还是有正事要干的。
宋允枝在周围绕了一圈，找到一本药草集注。
“对了秦姐姐，我听说最近城里生了怪病，好多医师都束手无策呢！姐姐你也在研究药方吧？需不需要我帮忙？”
秦念雪礼貌地拒绝了。毕竟宋允枝完全不通医术，委实帮不上忙。
“我不会惹麻烦的！最近我也在翻看医书，感觉一时间学会了好多东西。说不定我这样的人更能找到盲点呢！”说着，宋允枝翻起药草集注，超绝不经意间露出预言书里提及的药方，“诶，你看这个，清热退暑，涵养脾胃……这个好像不错。”
秦念雪礼貌地笑笑。
宋允枝就捧着医书在一旁叽叽喳喳。裴渡一来见到的就是这场景。
他也知道秦念雪最近为这事费心费力，他毕竟还是京中大医馆的背后股东，还是懂些药理的，因此也早早过来，招呼小厮装了一大袋珍奇药草来。
“宋允枝？！”他的大嗓门喊得邻居都能听见。
宋允枝掏掏耳朵，啧了声：“真是哪都有你。”
裴渡没有在意她的挖苦，只是见宋允枝还穿着一身嫩黄，梳着少女头。他了然地轻笑一声。
“宋大小姐真是自在，嫁了人也能满大街跑，你那夫君呢？”
直到这时，宋允枝才想起来还有那么一个人。
“他啊……他……叫什么来着？”
“你脑子里真是除了陈晓什么也不装。清醒一点吧，你现在可是成婚了！你夫君是离国皇子魏衍！”裴渡愤愤地看着她，“看你这样子，和那家伙也没发生什么对吧？”
“关你什么事？！”宋允枝做起鬼脸。
在这两人东一句西一句拌嘴时，秦念雪已经将裴渡带来的药材清点完了。她拍拍手再次充当调解人。
“好了两位，既然都是来帮忙的，还请安静些，后院还有病人呢。另外，多谢承王殿下带来的药材，解了小铺的燃眉之急。宋小姐带了些她做的点心，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尝尝。”
听见秦念雪这话，裴渡才注意到桌角有个食盒。他打开一看，便被五颜六色的糕点闪瞎眼。
“你做的？你根本就不进厨……啊！”
宋允枝一脚踢了过来。
*
预言书里提及的解药并不全面，只含糊介绍了秦念雪用到的几样重要药材。宋允枝就拿着那几样在秦念雪面前疯狂刷存在感，试煮第三壶药时，秦念雪将这些材料都用上了。药还煮着，脑内小剧场又开始了。
【……裴源才刚开始行动，解药便出来了。他诧异地看着手下传来的信报——居然是一位初到京中的小医娘做出的。“有趣……查查这人的来历。”他不由地想到那位白衣女子……】
【……趁四下无人，质子上了西岳楼，将信鸽放飞。】
宋允枝正昏昏欲睡地点着脑袋，被预言书这么一句话惊醒。
什么？什么情况？质子在干什么？
秦念雪递来一条毯子：“妹妹困了就睡吧，这边药炉有画屏看着。”
宋允枝呆滞地看向秦念雪。一旁裴渡不忘怼她：“这家伙平时可是日上三竿才起的，今……”
宋允枝用力一拍脸颊，强制自己清醒。
“秦姐姐，我突然想起有很重要的事，我先回去了！”
*
西岳楼是京中的一家酒楼，地理位置微偏，但胜在楼层高，可登高望远，视野极佳。
他去那里放信鸽，除了传信还能干什么？传信又是给谁传？他在大庆没有任何亲人朋友！
最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他在和离国私通。
额，他本来就是离国人，说私通可能不太合适。总之，她宋允枝，必不能让任何危害宋家和大庆的事发生！
宋允枝直接百米冲刺跑回家。
她径直跑回屋里，打开门却看见空无一人。
“紫娟！那个质子去哪了？”
“回小姐，我们给他安排到柴房去了。今天的柴都是他砍……”
宋允枝又百米冲刺去柴房。
远远的就能看见柴房门口堆了一摞新劈的柴。
她深呼吸几下，平复了心情。
冷静。她不能表现得太慌张。
宋允枝推开门，看见柴房里放了一张木板床，上面一条薄薄的旧布似乎就是床单。魏衍正在换身上的绷带，见到她来连忙整了下衣服。
“允……小姐，您回来了？”
宋允枝点点头：“我听紫娟说，外面的柴都是你劈的。”
“嗯。我刚洗完澡，正准备换下药。”
宋允枝看向床头的衣服，是他之前穿的那件，如今身上的是府里佣人的粗衣。魏衍来府里什么行李也没带，只有他身上这套衣服是自己的。密信会藏在哪呢？
“你换吧。”
“啊？”魏衍的脸红了红，“小姐……您……”
“怎么？有什么不想让我看到的？”
在宋允枝看来，这是明晃晃的掩饰。她直接走上前攥住他的衣领。
“不是说要换药吗？”
魏衍倒是没反抗，她一下子将他的上衣解了。
宋允枝抖落了一下，简简单单的上衫，也没口袋，藏不了东西。她又看向他的裤子。
魏衍察觉到目光，慌忙接话：“这就不必麻烦小姐了，我自己来。”
宋允枝环视了一圈柴房，这里也没有他个人的东西。不管怎么样，等会支开他派人搜查一遍。
魏衍拿起桌案上的金疮药：“小姐，我要换药了，您要不还是回……”
宋允枝不死心，夺过金疮药。
“没事，我帮你上。”
简陋的木板床发出响亮的咯吱声。
借着上药摸了一圈，依然没有收获。到底能藏哪？魏衍来府里也没多久，只今日是自由行动的，今日他接触的所有人都要盘查一遍。说到底写信也要用笔砚，他怎么写的？他真的识字吗？为什么预言书没说他写了什么啊？
宋允枝渐渐失去耐心。
要不直接绑起来拷打？但她也毫无证据，他的身份也容不得随意动手。
魏衍的呼吸越发滚烫：“小姐，还有后背。”
丫的还提上要求了。宋允枝不耐烦地将药瓶一扔：“自己擦。”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