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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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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吹过,吹得宋允枝满头步摇舞动。艳彩珠光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色彩。
先前一脸凶相的少女,如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魏衍一时看呆了。
秦念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过来招呼:“各位,听说皇上在湖心准备了表演,大家一起去看看吧。”
湖心!表哥!宋允枝狭隘的脑子立刻被这两个词占据,拉着春桃便往湖边去。
魏衍还想问她的名字,却没能问出口。
*
湖边很快聚了一堆人。宋允枝吩咐春桃去寻表哥,自己则盯着秦念雪。
果然不多时,就见一个侍女鬼鬼祟祟地靠近秦念雪。
宋允枝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侍女的动作——突然,侍女转头与她视线交集。
啊?看我干什么?推啊!
宋允枝可一句话没说,侍女却吓破了胆,灰溜溜地离开了。
啊?你不推,后面的剧情怎么发生?表哥怎么听到动静过来?
这时,秦念雪也为了更好地看表演,换了一个地方站着。
完了,这下完了。破坏其他剧情无所谓,破坏表哥的出场也太糟糕了。
宋允枝贫瘠的脑袋迅速转圈——既然表哥是听说湖边出事了才过来的,那出事的是谁应该不重要吧?
宋允枝心一横,装作失足跳进湖里。
人群中果然立刻爆发出尖叫,侍卫们赶忙来捞人。
宋允枝会水,自己游到了岸边。秦念雪赶紧递来一件外套给她:“宋小姐,您没事吧?”
宋允枝拧了一把湿透的头发,幽怨地看向秦念雪。小说里,秦念雪只湿了半边衣服,一副美人出浴的魅相。现实里,她浑身湿透,活像一只落汤鸡。
果然,文学作品都有艺术加工。
宋允枝吐出一口水,她现在要去邂逅表哥了。
秦念雪还跟在她身后操心:“宋小姐,您的婢女呢?您冷不冷?有没有哪里受伤?”
宋允枝推开她:“别跟着我,我去换衣服。”
“额,好……宋小姐,要不让画屏跟着……”秦念雪放心不下,将画屏推到她身边。
“不用!”宋允枝扭过头向前跑去。
宋允枝跑了一会儿,停下喘气。身上也渐渐发冷。她环视一圈,还是没见到表哥。奇怪,又是哪里出错了吗?表哥为什么不出现?还有春桃那丫头,到底干什么去了?
身上的粘腻感越发不适,宋允枝咬咬牙,还是决定先去屋里换衣服。
为了找表哥在花园绕了几圈,最终挑了间靠里的屋子进去。宋允枝不像秦念雪,她来过宫里好几回,知道这边都是花园扫婢的厢房,随便挑一间应该都有这些婢子的衣物供临时更换。
她刚脱下外衫,仅剩白色的丝绸里衣与贴身肚兜,就听见屋里传来奇怪的声响。
“谁?!”
宋允枝匆忙将秦念雪的外套一披,向屋里走去。
屋子不大,根本藏不了人,宋允枝很快就发现了藏在床后的魏衍。
宋允枝懊恼地一拍脑门——她怎么忘了这事!天书里,那坏女人泼湿魏衍,引走秦念雪的侍女,就是想把这两个要换衣服的人引进同一间屋子,好制造谣言蔑秦念雪清白啊!
魏衍尴尬地站起身:“那个……我刚刚在这换衣服,没想到你……你直接进来了。”
魏衍和她一样,衣服脱到一半。不同他外表的瘦弱,底下的肌肤肌肉匀称有力,看起来经常有锻炼。
当然现在不是欣赏人体的时候。宋允枝暗道倒霉,心想,这就是破坏剧情的代价吗?天书里,坏女人的计谋没有得逞,因为秦念雪去了另一间屋。而此刻,她和魏衍都聚在这间屋,意味着……
她的生锈脑袋才想到后果,急忙跑到门口准备逃离,却听门外数人的脚步声向这边靠近,一个女声说道:“我看他往这边去了。”
完蛋!都到院门口了!
这门是不能开了,跑是来不及逃了。宋允枝背过身靠着门,紧张地思考着对策,却见魏衍还傻傻地站着。
她环视这个小屋子,忽然找到了一个能藏人的地方——衣柜。
衣柜也很小,只能藏一人。宋允枝将魏衍拉了过来,将他塞进柜子。
可不知是衣柜小还是他在乱动,这衣柜门死活关不上。
“你挪挪位儿啊!”宋允枝用力抵着柜门,急得快出哭腔了。
魏衍只是道:“抱歉小姐,我真挤不进去……”
奇怪,这柜子看着明明还有空……宋允枝手一松劲,不料魏衍直接从柜子里摔出来。
*
坏女人的侍女领着一众贵人来到小屋前。
“那质子就是跑到这间屋里去了。”
她一推开门,就被惊得说不出话。
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魏衍压在宋允枝身上,一只手还摸着宋允枝的胸。他们衣衫不整,旁边的床上还有他们脱下的衣物。
空气凝滞之时,皇上的声音突然出现。
“我道湖边怎么没人了,原来都在这啊。众卿聚在此处是干什么呢?”
呆滞的人们听出是皇上,纷纷下跪行礼。这人头一矮下去,皇上瞬间就看清了小屋内的场面。
宋允枝的头特别疼。
疼得她眼冒金星。她的后脑勺不会流血了吧?她不会就此变傻吧?
魏衍虽瘦,但也是一个男人,那么重一个身躯压下来,她还磕到了脑袋!头部的疼痛让她完全丧失思考的能力,整个人晕乎乎的就差背过气了。
明明,她宋允枝是有天书的,怎么既找不到表哥,又替秦念雪踩了坑呢?
难道……她真的是笨蛋?
意识越发模糊。她强撑着不让自己闭上眼,所见到的画面也断断续续的——魏衍满脸震惊;魏衍抬头看向进屋的众人;在喧闹声中哭着跑来的春桃;前来帮忙的画屏;缉住魏衍的两个侍卫……
从刚才开始就有些耳鸣,周围闹闹哄哄的声音也听不真切。离她最近的春桃的声音倒是能听见,哭哭戚戚的,仿佛见到她死了似的。
“……小姐我找到表少爷了,但春桃太笨,让表少爷发现了。表少爷差点就跑了,我好不容易追上去劝他留下来……没想到听说小姐你落水了,如今又被质子轻薄……这,这都怪春桃没用!呜呜呜……”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宋允枝快停机的大脑只捕捉到了一个词——“表少爷”。
表哥?表哥人呢?
不一会儿,另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陈意知听周围人说了事情原委,一脸复杂地看向她。
宋允枝想说些什么,可稍稍一动就疼得直冒眼泪。
陈意知看在眼里,自然心疼,转头对皇上说:
“陛下,此事……事出蹊跷,还望详查。舍妹天真烂漫,绝无可能做出在宫中与人苟合之事。不过眼下,还恳请陛下允臣带舍妹回去疗医。”
皇帝看了一出好戏,心情愉悦,点着头佯嗔:“咳咳,允了。这光天化日的,真是不像话,来人呐,把质子押下去!”
太医给宋允枝的脑袋缠了三圈绷带,又开了些疗伤和缓解头痛的药。
春桃一脸担忧:“小姐……除了头,您……真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宋允枝摇摇头。如今脑子终于清醒一点了,开始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事。
“皇上……看到我和那质子了?”
春桃点点头。
“他说什么没?”
“陛下说,尚书之女在宫中受人轻薄,是护卫不周之过,定当给尚书府一个说法。”
“轻薄?”宋允枝正想解释些什么,但想到孤男寡女脱了衣服共处一室,确实会令人误会。
春桃的头低得更低了。其实在众多围观人中,场景要更具视觉冲击一些。魏衍的一只手按在她胸口,白嫩的软香半露,身下的美人眼神涣散,眼尾流泪。
“啊——”宋允枝抓抓头发,“怎么不会发生的剧情还能被我撞见?这下怎么解释……其实皇上怎么想也无所谓,但是,但是!表哥他也在场!完了完了,他该怎么想我……”
春桃听不懂小姐说的“剧情”是什么,只能安慰:“表少爷可心疼小姐了,太医也是他请来的呢。而且小姐对表少爷的感情,全京城都知道,表少爷是不会误会小姐的!”
*
是的,陈意知很清楚,自己这个表妹特爱黏着他。自从得知了“结婚”就是两个人长相厮守,宋允枝就每天嚷着要嫁给他。陈意知一直觉得,是允枝还小,不懂情爱,故而从未回应她的求爱。
今天见到春桃时,他也是第一时间想着避开——直到听到人说宋允枝落水了。再怎么说,宋允枝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妹,他立刻跟着春桃赶来,却见到了无比荒唐的一幕。
质子轻薄了他的妹妹。一个寄人篱下的敌国质子,怎么敢!
说实话,他希望那个质子付出代价,而不是——
皇上坐于高位上,悠悠开口:“昨日的事,已经查清了。是钟少卿和蔡侍中的女儿,与宋尚书之女发生牴牾,故那二女用计想令宋氏女难堪。那二人的惩戒已经下达,至于质子嘛……”
皇帝捋捋胡子,掀眼看他。
陈意知被看得不自在,正欲开口问时,皇帝又接着说:“朕听闻,此女性格奔放,在情爱之事上多有不端?不知陈侍郎可是要娶她?”
陈意知忙解释:“臣只将允枝视作胞妹,绝无男女之情,至于世人对允枝的评价……”
“哦~~朕知晓了。”皇上高声打断了他的话,“那宋氏身体恢复如何?”
陈意知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答:“臣妹身体康健。”
“嗯。朕昨日突然想到,离国送来质子已有九年。明年他就到弱冠之年了,时间飞逝啊。这孩子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宫中。朕就想,恰巧宋家是礼部,宋氏女与质子有此机缘,何不结为良配?如此,既可收敛宋氏女天性,又可看管好质子,两全其美啊!”
陈意知听此脑子嗡嗡的,正欲说什么又被打断。
“甚好甚好!陈侍郎你且下去吧!德顺,去唤礼部尚书来!”
他一个小小侍郎,完全没有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