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得意 ...
-
最先知道宫侑感情生活状态变化的人，是宫治。
不是他才怪。
“……哈？你脑子坏了？”
自从宫治问过这句话以后，宫侑就回归原貌——指故态复萌，开启垃圾话互喷模式。
被他催早点睡觉、第二天还要早起跟大部队一起出门的时候，也没有丝毫气短心虚。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做好了把睡懒觉的人轰起来的心理建设，宫治一个起身，发现宫侑人不在的时候整个人都蒙圈了。
和北前辈提前报备过又怎样？这就无事一身轻了？这种事不应该最先跟家人说吗？
显然，宫侑是故意的。这货绝对恨不得亲眼见证他被蒙在鼓里后摸索着发现真相的狼狈模样。
问这人在哪里，回复迟得要命也就罢了，关键是，内容说在引坂家。
什么情况？！
面对宫治的满屏问号，宫侑还回复了一句：放心，她家里人不在。
喂，这更没法让人放心好不好！
当然，宫治不是引坂的家长，不至于太操心对方的人身安全。他是怕宫侑把没提前说一声就拿走的房卡搞丢、或者回来得比他们还晚，然后害得他没法及时回自己房间。
好在，在酒店前台等待着稻荷崎一行人的宫侑，看上去衣着整齐，是个正常人。
除了精神好得要命这一点。
看宫侑这幅样子，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何况被宫侑求助——好吧，那不算求助——预告过的宫治。
“成了？”
“成了！”
就这样，宫治成为了第一个受害者。
有第一，自然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球场失意，情场得意？”
“球场也挺得意的啊。”
要宫治说，其实大家心里也不是很想给宫侑这个面子吧，意思意思两句就得了。
他及时叫停：“所以，阿侑你为啥还赖着我们？”
“啥叫赖！我不是稻荷崎的一员？”
“不是，你今天都脱队自由行了，怎么明天还有心情和我们混？”
“哦，雫她要赶回去钓鱼。”
曾经劝宫侑线别放太长小心鱼跑了的角名：“……啊？”
原来钓鱼的人是引坂啊？
注意到名字称呼的改变的宫治：“……雫？”
“哦，太多人这么叫了嘛。雫说不喜欢大家都会用的叫法。”
这一次，宫侑的移花接木没有被宫治看出来。
日语是一门基本上每句话都可以省略主语的语言，特别是在转述对话内容的时候，如果前文已经出现过名字，后面完全可以不提。
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根据上下文推断出主语是谁。
已经很久没从宫侑嘴巴里听到过女生名字的宫治，确定以及肯定，对方是故意重复再重复的。
宫治：“你咋不跟过去一起钓？”
宫侑：“这不是怕阿治你在东京走失嘛…喂有话好好说别老动手！……我像那么黏人的人？”
宫治看他良久，说了真心话：“不像。”
不能指望阿侑说出“家人和朋友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阿侑的意思，更像是“想做的事完成了，把异常因素抓在了手里，我的世界照常运转”。
“就说嘛。”
宫侑将双手背在脑后。
别说，他也挺双标的。
发现引坂和他送别时没什么刚确认关系的依依不舍，也有点不爽。
但对方和爷爷以及爷爷的朋友的约定在先，引坂这种好心人压根不可能为他毁约。
……早晚要让引坂黏他！
呃，宫侑想了下，又觉得还是算了。
嘴上说着想要便当礼物啥的，但如果天天有，就该嫌烦了。
要是变得讨厌引坂了，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他找过去的时候，她能一直在。这样的距离就刚刚好。
……
最震惊的，反而是完全没察觉过先兆的宫家人。
怎么说呢，兄弟俩吵架实在是家常便饭，即便是父母也懒得次次听内容，早就处于放任他们自生自灭的阶段了，只要不出人命就行。
“爸、妈，阿侑交女朋友了。”
宫治抢先一步宣布。
虽然很对不起受惊的父母，但他实在不想见到宫侑炫耀的嘴脸了。
然而，宫治漏算了一点。
爸妈给宫侑加了零花钱。
并且，还嘱托宫治：
“治，你平常多看着侑一点。”
宫侑谈恋爱，为啥要他宫治操心啊？！
你们儿子交往第一天就跑到人家家里去了，怎么想都不会吃亏吧！
这么想想，其实引坂她也根本拿宫侑没辙吧！
“那当然啦。”
宫侑得意地说。
“虽然嘴上不说，但是雫真的很喜欢我嘛。”
他板着手指头数。
“关心我运动后不要吃冰，我做的蔬果汁喝了一干二净，请我看足球赛，说喜欢看我吃饭的样子，要送ps3给我，怕我无聊还特意买FIFA11给我玩，说最喜欢二传手又说我是她最喜欢的二传手……”
等等，一个一个来。
宫治深呼吸。
——什么你做的蔬果汁，全程都是我在操作，你就只负责给我递食材好不好！
——足球赛的事能不能别再提了！
——吃相那么丑，引坂也看得上？
——送你ps3怎么没见到？啥？拒绝了？你说家里有？你咋没想过家里有两个人抢着玩呢？！
——FIFA11？你不是实况足球派的吗？！
“而且其实很黏人，我只是想拉个勾而已，都闹着要牵手。”
——绝对经过了艺术加工。满口荒唐话。
宫治木木地想。
现充滚啊。
只想着自己的人，早晚会被甩的。
*
“很少见到年轻小姑娘愿意来钓鱼啊。”
山涧之间，清澈的溪水潺潺流淌，时而欢快，时则静而平缓。
“为娱不为鱼嘛。”
引坂雫照搬爷爷的说辞。
而盘腿坐在溪石上的引坂爷爷接着说：
“钓不钓得到鱼，哪有什么重要的呢。重要的是，钓鱼的时候，能想通平时想不通的事。”
——也能看清平时看不清的人。
水面泛起浪花，钓线猛然被拉紧，这时应立即提竿。
引坂雫没有犹豫。
钓鱼，需要确定鱼咬钩后，让它先游一会儿，再往回拽；反复多次，鱼累了，垂钓者便能轻易得手。
但，人可不一样。
人累了，是会扯断钓线的。
甭管试探了多少个来回，消磨了多少心神，在宫侑不明缘由地挣脱开的那个瞬间，引坂雫已经决意放开她根本使用不惯的钓竿。
爷爷的话都是有道理的。
——我很好，我值得被好好对待。
——不需要笨拙地使用推拉技巧，不需要去扮演一个“女朋友”应该成为的样子、假装热情地贴上去，做我自己就好。
——如果连自己都做不了，这段关系没有开启的必要。
——尤其在对方一如既往地做自己的情况下。
所以，就算宫侑自己想通了又游了回来，也不要对他产生情感依赖。
假如刚交往他就再度上头、纠缠无度，然后忽地再冷下去一次，她可受不了这落差。
幸好没有。
交往和没交往，没什么区别，感觉反而更安心。
“怎么能说没区别？！”
宫侑表情受伤。
“没交往我才不等你一起走啊！”
暑假里，部活依旧照常。
引坂雫这边，女排结束得其实更晚。宫侑等她，等得无聊就加训。
宫侑可不是会萌生“啊，好想谈恋爱”然后随便找一个人的人，也不是会负有莫名其妙的责任感、装成三好男友的人。
所以，做的事，只是因为他想吧。
「魚心あれば水心。」
鱼若有心，水亦有情。
以真心换真心，引坂雫想。
“别加训过头了，负荷过大会出问题。”
宫侑：“我心里有数啊！”
操啥心！换成阿治，他肯定要骂阿治婆婆妈妈的。
换成引坂……
他顿了顿，憋回去了。
这副有垃圾话想放、顾虑到眼前人、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引坂雫很是欣慰。
谁让她现在就是眼前人呢。
“你还是别等我了。”
喂，懂事过头了吧！拒绝吃他请客的冰也是，他多出来的零用钱都没处花了！
宫侑：“不是，你就不想多和我待一会儿？”
路边小店怎么开着空调？这么舍得电费的吗？引坂雫暗自惊奇，提醒他：“影响到身体就不好了。还有，不要图凉快就站在空调风口，你身上还有汗。”
“这么热谁能不出汗啊！”
干嘛老教他做事？还是在嫌弃他走的路上又出了汗？
空调。
一时贪凉被制止，悻悻拿着冰棒去结账，转念间，宫侑想起在东京的引坂家，她手里的空调遥控器。
“你就这么关心我？”
“……”
引坂雫，顾左右而言他：“鱼，你要不要？”
“啥鱼？？”
“我钓的。”探钓能钓上好几只，属于意外之喜，没白费钓鱼券的钱，引坂雫说，“我吃过了，还挺好吃的。”
“你要给我送便当？”
“……不是，活的。”
说鱼，还真就是鱼，生物意义上的活物。
这人，在稀奇古怪的地方一板一眼，反倒显得格外脱线。宫侑不禁捧腹，笑得肚子疼。
“哪有送人活鱼的啊哈哈哈哈哈！！”
好怪。但就是很戳宫侑笑点。
二人才走出棒冰店门口没多远，他笑得前仰后合，吸引住了不少路人的注意力，店老板甚至探出头来张望，探究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笑够了，宫侑才想起来应付女生在越来越多的围观之下愈发不善的目光。
“…等等，这不会是道歉吧？”作为为了去钓鱼而没能陪他在东京玩的道歉？
“……不是！”见他终于有要继续挪步的意思，引坂雫重新迈开步子，等他跟上，“我是要送给治同学的。”
“无缘无故送阿治干啥！！”
“辛苦他这么多年受你的嘲笑。”
“阿治才不钓鱼咧。”而且受嘲笑更多的是他好不好——宫侑咽下了这句有损形象的话，丝毫没觉得即将说出的那句会更毁形象，“送吧，反正阿治的就是我的。”
引坂雫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要挑最肥的一条。比本来打算给你的还要肥。”
宫侑：……
说漏嘴了吧！本来就是要给他的嘛，还说啥给阿治的。
他只是先笑了一下，又没说不要！活鱼就活鱼，有啥不好的，宫侑这辈子还没收到过这样的礼物呢！
这么不坦诚，啊啊啊！真想堵住她这张嘴！
他加紧了手上的动作，撕开了包装袋，嘴上没停：“肥的又未必好吃！”
“肥的就是好……”
冒着冷气的棒冰一角抵在张开的唇上，被突然而至的凉意袭击，女生下意识顿住不动了，话音卡在了喉咙里。
没想太多便用手头的东西止住无效率的斗嘴，宫侑后知后觉地愣住，直觉他们此刻应该想到了同样的事情。
他的思绪飘回了IH决赛后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得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