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六六言

3、拜访

　　清晨，躺在床上的原岘悠悠转醒。
　　“醒了？”
　　原岘一睁眼，就看到一张严肃的大脸。
　　“爹……”
　　原岘讨好的叫了叫，然后心虚地抬了抬被子，把自己的脸遮得只剩眼睛。
　　眼前的人，正是荣城原家的家主，原岘的老父亲——原炜。
　　原家世代都以经商为主，家底厚实，到了原炜这一代，他更是带领原家更上一层楼，在整个瀛州都打响了名声。
　　原岘是原家独子。由于妻子早亡，原炜对妻子留给自己的这个孩子及其宠溺，不仅钱财方面对他从不苛刻，其他事情也是基本都顺着原岘，以至于养成了原岘现在这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原炜看到他的动作，更觉得恼火，
　　“昨天又去哪鬼混了？最后还是家里下人把你抬回来的！”
　　“我这一张老脸都快被你丢完了！”
　　原岘：不敢说话。
　　“你之前怎么胡闹也就算了，最近给我收一收。”
　　“荣城最近，不太平。”
　　原炜看着原岘，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到。
　　“好的爹，我知道了！”
　　原岘边说着边点头，跟拨浪鼓一样。
　　看到原岘的反应，原炜面上不觉失笑，但心中的忧虑更是加重了几分。
　　这混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嘴上说说有什么用，”
　　“接下来一礼拜都给我老实呆在家里，不准出门！我会让人看着你”
　　“啊……好吧。”
　　原岘嘴上委屈地答应。但心里无所谓。
　　到时候他再偷偷溜出去不就行了。
　　天机门那个事，他已经查到点眉目了，怎么可能说放就放。
　　原炜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原岘把整个人缩到被子里，直到目送他爹离开了房间。
　　原炜离开后，原岘便躺在床上，眼神放空，开始复盘起昨天发生的事。
　　昨天他是追查天机门的事，查到一半被一群突然出现的人追杀，最后慌不择路地逃到了沿街的一个铺子里。
　　原岘还记得那个铺子里有一个跟尸体一样的姑娘，脸上没有表情也不说话的，诡异的要命。
　　那姑娘看起来就不像好人，很有可能是追他的那群人的同伙。
　　是哪位大侠把他从那位姑娘手中救下并将他送回原府的？
　　原岘叫来贴身侍从，得知是昨夜看门的傅老五发现自己的。
　　他找到傅老五，“傅大哥，昨天我是怎么回来的啊？”
　　“少爷，昨天我值夜班的时候，听见宅子右边传来一些动静。我怕是有人潜入原府，过去查看，结果就看到少爷您躺在地上”
　　“当时可把我吓坏了，赶紧把您抬回府里让医师过来看看，不过好在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什么事都没有！”
　　傅老五很自然地就把猫的存在省略了。
　　可不能让少爷认为自己干活不认真。
　　“你有听清具体是什么动静吗？”
　　“就是‘砰’的一声，我一开始以为是有人跳进了院子里”
　　“…少爷？”
　　“哦好我知道了，忙去吧。”
　　原岘沉思：这什么也看不出啊。
　　看来有必要再去一趟那间铺子了。
　　至于原炜那老头说的不允许自己出府……府上那群人哪看得住他。
　　由于原岘昨天注意力都在躲避那群人的追捕上，看见是个铺子就钻进去了，根本就没看清店名，之后又莫名其妙的晕了，这就导致他今天找那间铺子要费些力气。
　　不过他记得，当时他站在店门口时，隐隐约约闻到了紫檀的味道。
　　想来应该大门是用紫檀做成的。
　　为此，原岘逛遍了荣城所有大门由紫檀制成的店铺，一个个排除之后，就剩眼前这个了。
　　原岘抬头看了看天。
　　他中午吃完饭就出门了，而现在天已经暗了下来。
　　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原岘心里带着些情绪，暴躁的敲着门。
　　与此同时，长安街，素简堂内。
　　辜青因为昨日的变故，将原岘送回原府之后又收拾了一下自己，直到丑时才入睡。
　　一直睡到傍晚。
　　她还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就又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辜青：……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一听到敲门声就有点心累了。
　　门外的人似乎是有什么急事，一直敲个不停。
　　辜青只得认命地去开门。
　　她打开门，又看到了昨天那张熟悉的脸。
　　……
　　“这位姑娘，中午好啊！”
　　看着原岘灿烂的笑脸，辜青心里的烦躁又加了一分。
　　“嗯。”
　　原岘感受到了和昨天一样的冷气。看来就是这个了！
　　他故作姿态，甩一甩头，露出八颗大牙，“姑娘，昨天可曾见过我？”
　　“嗯。”
　　辜青如实回答。
　　她从来不撒谎，因为圆谎是个技术活。
　　原岘有点意外眼前之人的直接。
　　据他的猜测，如果眼前这位姑娘是那群人的同伙的话，她面对自己的时候不应该会有点伪装、说话云里雾里让人摸不清头脑的吗？
　　而不是像眼前这样，有问必答。
　　原岘先前准备的话术此时有点不知道怎么实施了。
　　“咳咳，那个，我昨天莫名其妙就在这晕倒了，之后醒来就在府里了。”
　　“是……你把我送回家的吗？”
　　“嗯。”
　　直接承认了？“你知道我是谁？”
　　“见过。”
　　“是吗！我们在哪见过啊？”
　　“有几次我送东西去原府，看见你爹在骂你。”
　　原岘：……
　　他觉得有人在攻击他。
　　算了先不跟她计较这个。
　　原岘在跟辜青交流的时候用余光观察了一下这间店铺，里面都是一些用木头做的小玩意，就是一间买工艺品的小店铺。
　　既然她说给原府送过东西，那到时候回去问一下他爹，应该就能确定她的身份了。
　　虽说现在还不确定眼前这姑娘和那伙人到底是不是一伙的，但是就刚才一番对话来看，原岘其实打消了一点对她的疑虑。
　　可能是昨天自己紧张的太过，草木皆兵了。
　　不过一切还是要等回去问问他爹再说。
　　辜青说完话之后，就看到原岘自己在那一阵挤眉弄眼。
　　过了好一会，原岘终于抬起头，抬起嘴角，咧着嘴说到，
　　“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分！”
　　“这样，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家用膳了，姑娘再见！”
　　素简堂。
　　他记住了。
　　原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给辜青一个金黄色的背影。
　　辜青看着离开的某人，满脸问号。
　　这人好像有点喜欢打搅她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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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府大堂内，原岘正在为原炜端茶倒水，时不时还锤锤原炜的背。
　　原炜被他这一连串动作弄得有些烦了，
　　“行了行了！你小子，从我回来起就一直在献殷勤。说吧，到底想干嘛”
　　“哎呀，我这不是现在被关着，什么都干不了嘛，
　　就想起薛耀前几天一直在我耳边念叨一位姑娘，好像是素简堂的，想向爹您打听一下”
　　薛耀，荣城薛家的二公子兼原岘的酒肉朋友其中的一位。
　　原炜古怪地看了眼原岘。
　　“你什么时候对别人的事这么上心了？”
　　“爹您这说的哪里话！薛耀是我兄弟，头一回这么喜欢一个人，我自然是要为他把好关的！”
　　原岘说话间不时抬起头，偷偷瞄几眼原炜。
　　原炜摇摇头，无奈地说。
　　“我对素简堂也没什么了解，只是你娘之前喜欢买那里的东西，有时还会让人送到家里来。”
　　“至于你说的姑娘，应该是辜家那丫头。
　　辜家那两口子也去的早，听说辜掌柜把素简堂留给了那丫头。
　　只是那丫头好像性格有点怪，我之前听过不少以前素简堂的老主顾埋怨过那丫头。说那丫头太不近人情，不会做人。
　　不过想想也情理之中，父母那么早就离开了，也没人教自己怎么和人相处。
　　自己守着一个偌大的素简堂，还真是不容易。”
　　“想当年，素简堂也算荣城有名的商铺，只是现在也慢慢衰败了。”
　　原岘心下有些了然：原来还是个孤儿。
　　“那我怎么对这个店没什么印象啊”
　　原炜瞥了他一眼，
　　“你每天不是青楼酒馆就是赌坊的，又怎么会去这种地方”
　　他明明也去正经地方的！
　　原岘在心里默默为自己鸣不平。
　　“谢谢爹！爹您慢慢吃！我先回房了！”
　　原炜看着原岘潇洒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这孩子…”
　　声音微弱，逐渐消散在这黑夜之中。
　　一位老父亲的喟叹，潇洒离开的原岘并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