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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第 125 章 ...

  •   林清风直到太阳落山都没有回林宅,盼儿与赵依人守在门口有些忧心,不知衙门出了何事,正想去衙门问问,春娘和公羊濮从田间回来了。

      春娘叫住要去衙门的赵依人,轻声道:“出事了。”

      她与公羊濮本帮着周家管事,在周家的地里种上白叠,忽地田间出现一队人,为首之人穿着冕服,召集所有农户庄头问话。

      那时春娘便意识到大事不妙。

      虽林清瑜早已将长工调换,但春娘和公羊濮还未同所有农户说过,若是遇到有人问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若是有哪个农户说漏嘴,说起这田间的长工换过一批人,那便完了。

      春娘正胆战心惊之际,却发现那为首之人听不懂云县百姓的土话,可云县的农户大多不会说官话,这也是林清瑜很少来田间、从未和农户们实际接触过的主要原因,林清瑜听不懂云县百姓的土话,眼前这调查的大官也听不懂……

      加之云县百姓俱是发自内心感激林清瑜为他们所做的一切,听见这人四处打听,自是问什么说什么,没问的一概不说。

      春娘和公羊濮等那官员问过话之后,又再详细问农户们,杜济问了什么,他们又答了什么。

      直到太阳落山,看到杜济终于领着人往城里去,春娘和公羊濮这才打道回林宅。

      “可是出什么事情了?”赵依人焦急。

      春娘和公羊濮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担忧之色。

      确实出事了,只是他们全然不知这出事,出的是何事。

      “可要去衙门寻林大人?”盼儿问春娘意见,春娘摇了摇头,不知是否该去。

      若此时被扣在衙门的是林清瑜,不用盼儿开口,春娘早已到了衙门,可现在被扣下的是林清风。

      这…还要去吗?

      春娘想起一人,“要不,去隔壁院子问问月望大人是否知道个中内情?”

      等至深夜,云县城中街道上传来阵阵马蹄声,来来往往的,好不热闹。只是百姓却家家户户关着门,不敢探头出去望。

      又等了两个时辰,衙门始终没有传回来任何消息,赵石去衙门问,也被打发回来,襄州来的那些衙差问什么都不说,赵石嚷嚷的声音大了些,招来衙差一顿打骂,险些动起手来。

      春娘看着负了伤的赵石,再也坐不住,搭了把梯子,往隔壁院子去。公羊与赵依人紧跟在她后头。

      寻到月望,将林清风被衙门扣下一事说了,又说瞧见一队人在田间打听长工的消息,公羊濮依稀只能看出为首之人穿着朝廷的冕服,是个比县丞还要大的官儿,具体是谁,三人都不认识。

      月望面上着急,问春娘:“这些人打听长工之事作甚?”

      春娘一愣,刚想开口被公羊濮拦住,只听公羊濮道:“我等也不知道,长工都是当初小姐吩咐在云县和附近乡县招来的,会不会是里面混入了什么朝廷要犯?这不会牵连我们家郎君吧?”

      公羊濮语气着急,春娘深深看了他一眼,不解其意,但也同赵依人一块儿向月望求情:“还请大人救救我们家郎君。”

      月望并未立刻应声,而是问她们三人,“林姑娘从未对你们说过那些长工的事情吗?”

      春娘和赵依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憨直如赵依人也明白眼前这位月望大人有些奇怪。公羊濮一脸疑惑,“那些长工有什么事情?不都是附近的百姓吗?”

      春娘也道:“这些长工都是小姐亲自掌眼看过的,俱是附近乡县百姓,他们有什么事情?”

      孟渊屯兵一事,林清瑜没有明确同二人说过,但是田间长工有问题,林清瑜是说过的。公羊濮知道来龙去脉,听见月望三句话不离长工便知其中有诈,故而多留了一个心眼,佯装不知。

      至于春娘,能将几万亩农田都管理得井井有条,她也绝非等闲之辈,猜不出孟渊屯兵,也猜得到林清瑜让她调换田间长工,个中必有问题。她的东家是林清瑜,林清瑜说什么,她做什么,林清瑜没说的,她也绝不会随意去揣测,更不会将揣测的东西告知他人。

      月望扫了眼面前三人,沉吟一声,道:“我先去他们打探一下消息,还请三位回去等信儿,这几日便不要出门了,莫要被那些人发现问题。”

      春娘三人目送月望离开,又翻墙回去。几人在院子里枯坐了一夜,直到林长丰招呼几人用早饭,才恍惚发现,天亮了。

      林清风一夜未回。

      “万一小林大人有个三长两短,等小姐回来,我如何向她交代……”盼儿忽地哭起来。

      赵依人忙上前安慰她,说着说着,两个人一块儿小声地哭着。

      公羊濮扶着桌子站起身,一夜未睡,对他快知天命的年纪来说已然是有些熬不住,身形摇晃,他扶着桌子,对几人道:“各位先回房歇息吧,莫要小林大人没出事儿,我们先熬不住了。”

      “我们……等月望大人的消息吧。”公羊濮叹息一声。

      除了等月望的消息,他们也没其他选择了。

      春娘想起什么,一拍桌子站起,否定了公羊濮的建议:“不行,我们不能歇息,我们得去田间!”

      赵依人疑惑:“可那些人分明在查田间长工,现在去岂不是……”

      她张了张口,找不出词儿。

      春娘看着她道:“正因为那些人在查长工,我们问心无愧,自然是要继续劳作。还有衙门,劳烦赵二哥带两个家丁去门口等着,有什么事儿第一时间去田间寻我和公羊先生。”

      公羊濮也明白过来春娘此话何意,“小林大人是我们的主子,主子在衙门受罪,我们岂有在家中睡觉的道理。田间那些东西也都是小林大人的产业,他既雇了我们种庄稼,我们不起,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了吗?”

      几人当即明白其中利害,盼儿关心春娘和公羊濮身体是否熬得住,二人摆摆手表示不打紧。

      而后,盼儿去林清瑜房中找出当初林清风分得田亩的契书,春娘和公羊濮驾车往那边儿去。

      熬了一夜,林清风也同样不好受。

      钱宇吃了肉喝了酒,听罢杜济在田间什么都没有查到的汇报之后,并没有放了云县衙门众人,反而将所有人都关了起来。

      杜济说在田间什么都没有查到时,没有避讳众人,云县所有衙役都听见了,可还遭如此对待,当即不满情绪爆发,结果换来一顿毒打,若不是林清风护着,还要再添几个周麻子。

      此时,林清风被关在云县大牢之中,才将流寇放出去,清空的牢房竟是迎来了他们。他苦笑一声,便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钱宇的声音,“将人带过来。”

      襄州衙差打开牢房,林清风站在前头护着所有人,正当他以为钱宇要找的是他或者庞慕时,衙差反而将一个不知名的小衙役抓走了。

      钱宇吃饱喝足,又睡了一夜,此时精神头正好,将那衙役捆在刑具上,连句话都没问,直接命人先抽二十鞭子。

      牢中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除林清风还算镇定外,其余人等听着那衙役的惨叫声早已吓得瘫软在地,庞慕更是缩在角落,圆滚滚的身子瑟瑟发抖。

      审讯的地方距离几人被关押的牢房有些远,林清风听不清钱宇在拷问些什么,一炷香后,被带走的衙役被人架着脱了回来,丢在牢中地上,分不清是死是活,而后又抓走另一个衙役。

      如此重复,直到所有衙役都被拷问一遍,襄州衙差将最后一个衙役丢在地上,架起庞慕向外走去。

      庞慕伸手去拉林清风,嘴里喊着“小林大人,救我”,另出现两个襄州衙差,直接挥刀看向庞慕的手,若他缩得不及时,怕是林清风面前要多一只断臂。

      林清风有心无力,他扶墙站着,大牢之中没有窗户,看不见外头的太阳,全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庞县丞乃是朝廷命官,与普通衙役不同,钱大人可要想好了,若是对他用刑,将来可是能去京城告御状的!”他眼睁睁看着庞慕被带走,扯着嗓子喊道。

      不多会儿,又出现两个衙差,打开牢房大门,走进去,一左一右架着林清风的胳膊,将人拽了出去。

      林清风心中早有准备,不用他们拖拽,他主动往审讯的地方走去。

      只见庞慕被捆住手脚,架在刑具之上,钱宇与那杜济好整以暇地端坐一旁,钱宇的手边还有正在冒热气的茶水。

      林清风心神一凛,上前屈膝:“钱大人口口声声说有人在云县豢养私兵,可田间的长工没有任何问题,俱是云县当地百姓,无一外来人口。想必您让人在云县搜查可疑的地方也没有查到吧,否则便不会在这儿对我等严刑拷打!”

      他冷声质问钱宇,钱宇面色阴沉,眼神冰冷,扫了林清风一眼,并没有开口。一旁的杜济心领神会,抬手吩咐道:“将人捆起来。”

      林清风自是不服气:“钱大人对我等严刑拷打,不就是想要将我们屈打成招吗?可没有屯兵,我等能招认什么?你今日对我用刑,不怕来日林家的怒火吗?”

      眸子微微眯起,钱宇抬眼似乎有些欣赏刚正英勇的林清风,嘴角露出一抹笑,轻声道:“三郎瞧着比你二位兄长还要勇敢些,林同和当真是会养儿子,只可惜我钱家就没这个福分,孙辈唯一拿得出手的钱英也死了,我钱家当真是后继无人了。”

      “钱英死了?”林清风惊讶。

      他并不知衙门那一晚发生了什么,林清瑜对他也没说什么,关于钱英的去处,林清风还是从孙长平口中得知的,说钱英离了云县往南方去了,或许是去京城了,至于去京城做什么,孙长平便也不知了。

      “三郎不知?”钱宇有些惊讶,旋即,他笑了一声,自责道:“怪我,好好地说云县屯兵之事,怎么就扯到阿英身上了,杜大人,开始吧。”

      杜济拱手领命,而后命人将林清风架在另一副刑具之上。

      林清风还没明白场中形势,鞭子就落了下来。

      他咬着牙,耳边是庞慕杀猪般的哀嚎,饶是林清风如何套话询问钱宇究竟要问什么,钱宇和杜济都只是冷眼瞧着他,并未开口。

      结结实实地二十鞭,生生打断一根鞭子,林清风身上血肉模糊,再也没力气喊叫,奄奄一息,等待问话。

      杜济上前,亲手舀了瓢冷水泼在林清风与庞慕二人脸上,二人清醒几分。

      他问:“云县囤积的私兵都在何处?”

      林清风咬牙:“云县无人豢养私兵!”

      杜济抬手,一旁的襄州衙差又是一鞭子抽在林清风身上,这一鞭子用的力气是方才的几倍不止,林清风当即觉得人被这一鞭子抽得分成了两半,两边儿疼痛不一,可都疼得要命。

      “还请小林大人想好了再回答,云县这么多田亩,昨日本官查到的农户与长工虽足够负担,但要所有人每日至少栽种十个时辰。本官吃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莫要自以为聪慧,莫要觉着能骗过本官。”杜济面色从容,看着林清风低声警告。

      他扫了眼旁边的庞慕,继续道:“去年云县耕种者不足二百人,如今翻了五番不止,怎的小林大人来了云县,便有这么大的变化?庞大人这是捡到宝了啊。”

      庞慕神志有些涣散,耳边鸣响声不断,听不清杜济说了什么,听见他唤自己,只知麻木地点头,又摇头。

      杜济:“庞大人得了如此能干之才,为何要藏私,为何不早日向钱大人禀告,这般人才该到襄州衙门委以重任,才不算埋没,庞大人,你说呢?”

      庞慕想抬头,可脑袋仿佛有千斤重,根本抬不起来,麻木地点头又摇头。

      杜济扫了眼一旁的襄州衙差,“啪”的一声,一记重重的鞭子抽在庞慕身上,庞慕痛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庞大人,我在问你话呢,为何不答?”杜济状似茫然。

      “啊!”

      杜济话音刚落,衙差又是一鞭。

      “是、是下官的错,下官没能及时将小林大人举荐给钱大人。”

      庞慕一边说着,嘴角一边渗出血水,模样甚是骇人。

      杜济像是没有看到一般,伸出手替庞慕整理着衣冠,道,“这便对了,庞大人可千万不要藏私呀,有此等人才以后切记向钱大人举荐,若是再有下一次……”

      襄州衙差扬手,手中长鞭像是催命的鬼怪,吓得庞慕连连摇头。

      “不,不是的,没有藏私,云县土地耕种不是小林大人的功劳,是他那个妹妹……”

      “庞大人!”林清风听见庞慕说起林清瑜,用身上最后一股力气呵住他。

      杜济眸中闪过毒辣之色,连一旁的钱宇也不免站起身,他揪住庞慕的衣领,喝问:“你说谁?林家幺女?”

      不等庞慕回答,林清风便着急道:“此事与阿瑜无关,她只是来云县探望我,种地什么的都是我的主意,钱大人有事儿冲着我来!”

      钱宇眸中划过厌恶之色,杜济主动接过衙差手中的鞭子,狠狠抽在林清风身上:“没有让你开口,就给我闭嘴!”

      很快,林清风昏死过去。

      庞慕见状,更是畏惧到了极点,将云县白叠种植,幕后主导这一切的人,乃是林清瑜,说了个清清楚楚,从他第一次在林宅见林清瑜,还有之后林清瑜在天香楼将种子无偿送给云县百姓等事,全然说了。

      钱宇垂眸。

      这听着,像是个好人呐。

      杜济建议道:“是不是好人,将人带来审问一番不就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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