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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第 1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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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瑜醒后,得知孟渊已经离去,并没有太大反应,该吃吃该喝喝,时不时遣人去探问两句谢承之的情况。
谢承之昏迷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多,清醒之时得知他被孟渊转交给林清瑜照看了,又羞又气,奈何孟渊已经“逃之夭夭”,他也不好去同林清瑜多说什么,只得认了。
万幸此刻林清瑜也不想见他,每日除了让人来关心几句,再无其他。
两家一墙之隔,她是一次也没来过。
林清风身子硬朗,好得很快,休养几日后伤口都已经愈合,便又去衙门当差了。
林同和离去后第四日,庾蕴也辞行回宁州。
林清瑜有些不舍,但也没将人强留下来,从嫁妆箱子里拿了几件从未戴过的首饰,交给庾蕴。
“大嫂嫂怀胎以后,我还从未去看望她,眼下身份不便,但我心中始终惦记着她,这两件首饰便烦请阿娘替我带给大嫂嫂,她肤色白皙,这玉簪子最称她了。”
庾蕴看着手中的簪子,有些心疼地抱着林清瑜。
依依不舍的样子羡煞一旁的林清风。
“四妹妹这般行事倒衬得我不懂事了,我可没给大嫂嫂准备什么首饰!”他嘟囔一句,又道:“不过阿娘倒是可以替我带句话给她,将来不论她生下的是女儿还是郎君,我都教孩子骑马射箭,保证教会!”
庾蕴笑着要打他,“清平的骑术远胜过你,又何至于要你来教他的孩子。”
原本有些愁苦的离别情绪因林清风这么一闹腾,消散不少。
庾蕴认真捏了捏林清瑜的手,言明东西一定会替她转交给陈灵卉。
其实哪是什么为了孩子呢,林清瑜分明是为了让陈灵卉少自责一些。林同和此番来云县,存着将林清瑜带回去的念头,可林清瑜不肯回去,林同和必然不会罢休,定要召集耆老再议族谱一事。
当初谢承之的威胁之语,虽没有明确说与陈灵卉听,但这些日子,聪慧如她想必也能猜到一些。这簪子不是感念她怀胎一事,而是叫陈灵卉安心。
林清瑜被除族一事,和她没有任何干系。
想到这儿,庾蕴很是心疼这个懂事的小女儿。本是家中娇惯着养大的孩子,偏偏性子最好,从小到大,琴棋书画样样拔尖,去书塾读书都能得夫子日日夸奖,这样的女儿,养了十六年,除了说想嫁给谢安之,再没任何过分的要求。
庾蕴很是懊悔,当初就该遂了女儿的心愿。这样,她们母女二人也不必像如今这样分隔两地,女儿也不至于有家不能回,有爹不能认。
送走庾蕴,林清瑜拭去眼角泪水,林清风有些稀奇地看着她。
“那日挨了钱英两鞭子你都没哭,怎么这会儿反倒哭哭啼啼的了?”
林清瑜白他一眼,三哥哥当真是扫兴的一把好手。
她正欲开口询问林清风今日有何安排,一阵马蹄声从元出来。
风闻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恭敬呈上一个盒子。
林清瑜被吓了一跳,怎么突然就跪下了?
她忙要上手搀扶,风闻眼神示意她接过盒子。
林清瑜目露疑惑,接过盒子,小心打开,只见四四方方的盒子中赫然摆着一块玉珏。
一块染血的玉珏。
“这是何物?”林清瑜问。
林清风也好奇看来,瞧了两眼,觉得此物很是眼熟,忽地想起什么,指着那玉珏道:“这不是钱英的贴身玉佩吗?”
钱英的东西?
林清瑜蹙眉,那这染血的意思是……
她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抢在风闻开口之前,对上林清风清澈的眼神,催促一句:“三哥哥怎的还不去衙门,莫要阿娘一走,你这当差就迟到!”
林清风就是个傻子也知道林清瑜这是故意支开他,他不明白小妹和风闻有什么好说的,他还不能听。
可他比傻子听话一些,林清瑜不让他听那就不听了,小妹做事总有她的道理。
他又嘱咐林清瑜两句,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可立即派人去衙门寻他,毕竟他才是哥哥。
林清瑜了然,目送林清风离去,而后给了风闻一个眼神,二人回了林宅后院。
四下无人,林清瑜再度开口,“替我报鞭刑之仇,是何意思?”
风闻扑通一声又跪下了,不顾林清瑜让他起来的要求,回答道:“下官奉命杀了钱英,本该将钱英的项上人头带回来见姑娘,只是有些血腥,恐惊了姑娘,所以取他的贴身玉佩供姑娘一看。”
项上人头……
林清瑜睁大了眼眸,若是真将钱英的人头带给她看,她怕是真的要被吓着。
前世也见过不少血腥的场面,但是这前几日还在你面前耀武扬威、论关系她还需要称呼一声“钱大哥”的人,突然就成了死物,人头还提到她的面前,这样的冲击有些大。
林清瑜觉得自己承受不来。
手上捧着的盒子顿觉十分沉重,林清瑜将盒子摆在了石桌子上,看着躺在其中的玉佩,强压下心头的恶心,缓了好一会儿,方才缓过劲来。
她垂首,握拳,紧紧攥住落在膝盖上的长衫,顿了顿,问钱英:“这是襄王殿下的命令?”
风闻点头。
虽然清楚除了孟渊也不会再有旁人能命令风闻,可听他确认,林清瑜还是心头一震。
说好听些,孟渊这是为她报仇,说难听些,他未免有些……残忍嗜杀。
算了。
林清瑜重重盖上盒子。
她已上了孟渊这条“贼船”,不是她想离开就能离开的,孟渊是残忍嗜杀也好,天真良善也罢,她都得认。
况且,孟渊若不是什么冷性绝情之人,他也做不出前世那般屠戮皇室与杨氏的事情。
乱世中,狠一些才好。
林清瑜很快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一事情,复又想起什么不对之处,继续问风闻:“你不是送杨大人回襄州了吗,怎的是你来送玉佩?”
按理说,风闻此时此刻应在襄州,同孟渊在一块儿才是,怎么会是他去杀钱英?
风闻愣神,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认真道:“下官本是…送杨大人去襄州的,只是殿下临时改了主意,让我去杀了钱英,而后将信物送来云县,往后都留在林姑娘身边。”
“留在我这儿?我这儿又不缺人。”林清瑜下意识拒绝不要。
风闻磕头:“姑娘若是不要下官,下官回了襄州,只怕是……”
何至于此,毕竟也算是孟渊的左膀右臂啊。
林清瑜很想严词拒绝,可看了眼紧闭的盒子,还是接下了风闻。
“还以为襄王殿下留人在云县的话,也该是花问,没想到竟会将你折腾一番,调来云县。”林清瑜扶起跪着的人,嘟囔一句。
风闻摇头表示不知:“殿下对花问另有安排,便只能将下官安排来云县了,请林姑娘放心,下官身手远胜花问。”
林清瑜笑笑,不置可否。
她又不至于喊打喊杀的,要一个身手好的作甚?只是想着花问前世能在孟渊身死之后,还能统率反叛军归入临淄王麾下,想必他在孟渊军中地位极高,或许这个时候就已经有所显现,指不定她就能问出点什么呢。
眼下孟渊将人弄走了,她能向风闻打探孟渊屯兵的事情吗?
林清瑜扫了眼风闻,看他一板一眼很是正直的模样,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怕是前脚问些事情,后脚孟渊就要到云县来亲自解释了……
算了。
她站起身,吩咐风闻带上盒子,出林宅往隔壁谢家去。
孟渊杀钱英,这事儿也不知谢承之是否知情。
若不知情,那她自有义务告知他,好让他承孟渊这份情,毕竟那钱英可不止伤了她一个人。
说起来,谢承之来云县已有十日,林清瑜只见过他一回,还是那次她听完孟渊往事之后,让孟渊将人寻来之时。
没想到,短短几日,竟发生这么多事情。
谢家这几日大事小事都请林清瑜拿主意,见到她来,谢家下人十分恭敬,驻足问安。
林清瑜径直往后院去,虽只来过一次,但两处宅子布置相差不大,谢家只是比林宅小了许多,不用人带路,她很快就找到了主屋。
主屋的房门大开着,林清瑜迈步跨入其中,消散不去的草药味袭向她的鼻子,让她忍不住蹙眉。
闻着就很苦。
口腔忍不住生津,淡淡的血腥味,让她安定几分,抬眼看向床榻上的身影。
见有人来,谢承之侧头看去,瞧见是她,撑着身子就要坐起身,林清瑜忙上前按住他的肩膀。
“承之哥哥不必多礼。”
“你怎的来了?”谢承之眼带惊喜,复又想起如今自己是何模样,垂下眼眸,似是羞赧,“有事命小厮通报一声就是,你何必亲自过来,我这儿寒酸简陋,实在……”
“承之哥哥多虑了。”林清瑜清楚,谢承之这人风光霁月的,最是在乎他人的看法,眼下这般狼狈寒酸的模样,确实少有,不怪他着急。
安抚几句,谢承之面色缓和些,可面颊还是微微泛红,也不知是不是替他掖被子时,盖得太紧热得。
招呼风闻一句,林清瑜接过盒子,将玉佩取出交给谢承之。
“这是?”谢承之与钱英并不相熟,认不出这玉佩是钱英的。
林清瑜解释道:“钱英的玉佩,襄王殿下将钱英杀了,将玉佩取回来当作一个见证。”
“将钱英杀了?”谢承之惊讶,只是面上的不可置信让林清瑜觉着有些不对。
“为何?”
“自是为了承之哥哥。”林清瑜面不改色,将起因盖在了谢承之身上。“钱英为一己私仇将你伤得这般重,襄王殿下将他杀了也是为你报仇雪恨啊。”
闻言,风闻一愣,看了眼林清瑜,又垂下脑袋,盯着自己的鞋尖。
谢承之侧靠着床架,静静地看着林清瑜,良久他叹了口气,“他不该这般沉不住气,眼下各方势力都在盯着他,他又要迎娶陈氏女了,不该为这一时气愤而对钱英动手,万一被人察觉……唉。”
林清瑜轻轻抬眉,这话说的,那就是信了。
“襄王殿下做事心中自有分寸,承之哥哥还是莫要担心了,眼下你该好好养伤才是。”
谢承之盯着她,似是对她的反应不满意,又道:“太医说我这伤怕是还要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的,这样一来,定是赶不上襄王大婚。”
林清瑜:“承之哥哥放心,府上若是有事尽可去隔壁寻我,我必不会推脱。”
谢承之:“确有一事要阿瑜帮忙。襄王大婚在即,不知我该送什么贺礼?”
林清瑜抿唇,陷入思考。
良久,问:“送一对玉如意如何?前几日周家不是送来一对玉如意吗?倒是可以借花献佛,送给襄王。”
谢承之忍无可忍,拔高了声音道:“襄王不日就要迎娶陈氏女,阿瑜一点都不在意吗?”
林清瑜眨眼,她该在意什么?难道她也要送一份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