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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第 10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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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渊将一旁的林同和撇下,快步上前,伸出手,正欲搀扶林清瑜,“你身上的伤可还好?”
不料,小姑娘后退一步,跪下了。
林清瑜:“草民见过襄王殿下。”
伸出的手僵在空中,孟渊看着跪在眼前的身影,抿唇不语。
一旁的花问瞧见林清瑜这动静,也被吓了一跳,不敢抬头看自家主子,紧跟着跪在了林清瑜身边。
孟渊:他就这么吓人?
花问瞥了眼林清瑜,见她跪得笔直,没有一丝动摇。花问小心翼翼地抬头,看见自家主子那黑如锅底的面色,又低下了头。
林小姐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莫说是花问不明所以,孟渊同样摸不着头脑。
见花问诚惶诚恐的模样,定然是方才这二人说了什么。
是说了什么呢?叫林清瑜见了他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孟渊黑着脸将人强行拉起身,大掌下的小姑娘并不安分,挣扎着想将胳膊从他手中拿出,孟渊反倒抓得更紧了。
“孟渊……”林清瑜喊了一声。
“怎么不喊襄王殿下了?”孟渊挑眉。
林清瑜:……
孟渊心情舒畅许多,将人放开,见她退后半步,并未再说什么,转而问起林清瑜的来意,“你身上还有伤,怎么不好好歇息,来这儿做什么?”
“听大夫说承之哥哥受伤颇重,眼下他……”
“死不了。”孟渊板着脸。
喊他是孟渊是襄王殿下,喊谢承之是承之哥哥,听得真叫人不舒服。
林清瑜一噎,黑如墨玉的眼眸璀璨,倒映着孟渊有些不耐的面容。
“阿瑜若是来关心谢承之的,便就此回吧,谢府这么多人,也不缺你一个。”
孟渊说话,很不客气。
林清瑜眸中疑惑更深。
他这是生气了?
林清瑜想不明白孟渊生气的缘由是什么?因为方才她跪了他?
可他不是已经生过气了吗?
她抬眼,看见谢府来来往往的人,人人手中都带着礼品。
都是来探望谢承之的。
谢承之身为谢家未来的家主,谢太傅的孙儿,在宁州之时,追随者便极多。其中有因家世而对其趋之若鹜的,也有不少因其才学品性而心甘情愿追随的。
林清瑜瞧见几个在宁州时便见过的熟面孔,低下了头。
襄王孟渊此时毫无避讳地站在谢府,想来他和谢承之的关系,也昭告天下了吧。
这般想想,趁机攀附谢承之的人只怕更多。
“怎么不说话?”
林清瑜抿唇,叹了口气。
良久,幽幽道:“我不是来寻谢承之的,是来寻殿下的。殿下不觉得,你我之间还有些话没说明白吗?”
什么话?
孟渊想起什么,冷声道:“林清风受刑一事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此时不杀杨长群不代表将来也不杀,至于动手的钱英,口信带到之后他会死于山匪手中。”
林清瑜静静地听着,听他说完,朱唇轻启:“是屯兵的事。”
花问猛地抬头,四下看了看,万幸谢府下人都在前院招待访客,并未将一人往后院引,此时廊下只有他们三人。
后背冷汗涔涔,他有些跪不下去了,忙不迭地爬起身,往外走了几步,去守着后院的门,以防有人贸然过来将林清瑜和孟渊的话听了去。
林清瑜看着走远的花问,收回视线,落在出神的孟渊身上,开口道:“殿下可想好诓骗我的借口了?”
孟渊:……
“我没有……”
“没有屯兵,还是没有想诓骗我?”林清瑜抬头,想起二人身份,她垂下脑袋。
说来奇怪,孟渊是襄王,她眼下不过一介布衣百姓,二人身份天差地别,可每每和孟渊说话,她总是不自觉地骄矜。
往日在宁州时,面对谢承之和谢安之,她也常有敬畏之心,可不知为何,面对孟渊时,她要没规矩得多,有时候逗弄他就和逗弄三哥哥一般……
林清瑜抿唇。
应该是她遇见孟渊是在被阿爹除族之后,已经被除族,无牵无挂的,行事便大胆了些。
思及此,林清瑜抿唇,一副懊悔做错了事情的模样。
孟渊:?
他正想着找什么借口呢,却看到小姑娘懊悔的模样,心里一片疑惑。
她懊悔什么?他都没有懊悔将她扯进这件事情,她这是在懊悔什么?
懊悔认识他了?
孟渊心底忽地生出一股不满,心说还好当初应了她一块儿在云县栽种白叠,否则依照林清瑜的性子,这时候跑得比谁都快!
还有那林清风,一旦探查到他在云县屯兵,定然会告知襄州刺史钱宇。钱宇和钱英、杨长群这两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可不一样,打了这些年交道,孟渊很清楚,若是被钱宇得知他在云县屯兵的事情,钱宇一定会秘而不发,寻合适的机会将他所训练的将士,悉数歼灭。
想到这儿,孟渊有些得意,当初将林清瑜拉进这件事情的决定。
承之当真料事如神。
“林大人!”不远处,花问忽地喊了一声。
各怀心思的二人看过去,只见林同和在谢承之贴身小厮含墨的陪同下,从后院出来。
孟渊趁此机会,压低了声音道:“此时不是说这话的时候,等今晚,我去寻你。”
林清瑜一愣,为何非要今晚?
不等她开口询问,林同和已经走近。
“见过襄王殿下。”林同和拱手作揖。
“草民林清瑜见过林大人。”林清瑜福身行礼。
林同和错愕,睁大了眸子看小女儿,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他今日到林宅时,林清瑜昏迷未醒,庾蕴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不是口口声声说女儿并不在意被除族一事吗?
这言之凿凿地见过林大人是什么意思?
孟渊瞥见林同和不痛快的样子,心里有些痛快。他轻笑一声,“谢府还有不少事情亟待本王处理,便不打扰林大人了。”
说罢,孟渊招呼花问离开了走廊。
留在这儿,势必要被林同和问东问西的。
想起今日和林同和打交道的事情,孟渊就有些头大。
林同和今日到云县之后,先是嚷嚷着将林宅几人都骂了一通,一骂他们没有照顾好林清瑜,二骂他们没有规矩让一个外男进了林清瑜的屋子。
外男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偏生这人是林清瑜的阿爹,孟渊有气也发不出,任由他指桑骂槐说了好一会儿后被庾蕴拉走。想是庾蕴将他的身份说了,再回来,林同和也不骂了,只是依旧不许他待在林清瑜的房中,甚至将他拉来了隔壁的谢府。
谢安之不知躲去了哪儿,这几日孟渊只是偶尔问几句谢承之的情况,不曾来探望,今日来了方才知道,谢承之身上的鞭伤,比林清风还要重许多。
此刻人还未醒。
孟渊叹了口气。
目送走孟渊,林清瑜转身就走。
林同和一愣,伸手指着她的背影“你”了好几声,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谢府前院,前来送礼的宾客络绎不绝,纷纷向谢府家丁打听谢承之如今的情况,瞧见后院走出一如天仙般的美人,不少人眼睛都看直了。
“这位姑娘是何人?”
“为何她能去后院探望,我不能?”
“这莫不是承之公子的相好吧?送她出来的可是承之公子的贴身小厮!”
林清瑜:……
她走在最前头,含墨和林同和紧随其后。
瞧见外院的人,林同和想嚷嚷心思歇了,跟在林清瑜身后一言不发,脸色黑得吓人。
含墨常跟着谢承之在宁州行走,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原本围着谢府家丁的人,不少都围过来,拉着含墨问起事情来。
从后院出来的林清瑜反倒是被撇在一旁。
看着被人群淹没的含墨,林清瑜拱手离开,示意自己认识回去的路。
“林四小姐……”含墨伸手,依依不舍。
也不知是非要送林清瑜,还是想她救一下自己。
前院众人听着熟悉的称呼,又看见亦步亦趋的林同和,惊了。
“林四小姐?她不是被谢承之退婚了吗?”
“对呀,听说人都被林家除族了?”
“林大人居然也在?”
“那她怎么也来云县了?”
“诶,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我听人说啊,承之公子此次受伤就是为了那林四小姐!”
“果真?”
落在后头的林同和眼见追不上林清瑜了,听着几人的议论,气不打一处来:“休得胡言!”
含墨也连忙解释道:“我家公子的伤与林四小姐没有任何干系,她不过是尽朋友之谊前来探望,并无其他。”
毕竟是谢承之的心腹,虽看不明白眼下自家公子和林清瑜的关系,但也清楚,不论何时何地,林四小姐都不是自家公子想伤害的人。
林同和瞪着众人,方才造谣恶意中伤者被吓得匍匐在地,不敢再言。
“哼!”
重重哼了一声,林同和出了谢府大门。
回到林宅,庾蕴正在门口,林同和还未开口,被庾蕴掐了一把胳膊,“你又惹阿瑜不快了?”
林同和捂着疼痛的胳膊,有苦说不出。
天可怜见,他惹阿瑜不快,还是阿瑜惹他不快啊!
他委屈着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夫人有所不知,阿瑜她去了隔壁后,不去寻谢承之也不去寻我,就在那后院和襄王拉拉扯扯的。我还没问她什么,她就冲着我摆脸色!这些时日未见了,连一句阿爹都没有,开口就是‘林大人’,她定然还在生气除族一事。来云县之前,我已重告阖族耆老,想着这次来就带她回宁州,重新认祖归宗,可她却…却……”
说到这儿,林同和的悲伤掩饰不住,抱着庾蕴号啕:“夫人啊,你说阿瑜她怎么就这般狠心啊!”
坐在前院的公羊濮和春娘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地往后院去。
才绕过亭廊,便见林清瑜在和赵荣赵石说话。
“你们二人,去将林同和逐出去。”
赵石发蒙,赵荣张口“啊”了一声。
“这是我的宅子,让谁进不让谁进,自然是我说了算。”林清瑜目光平静,望了眼走来的公羊濮和春娘。
春娘劝:“林大人毕竟是东家的生父,东家这般行事怕是不妥。”
“可我已被除族了。”
“方才林大人不是说要让小姐重新认祖归宗吗?”
林清瑜冷着脸,“正是如此,才要将人逐出门去!”
冷凝的视线扫向赵荣与赵氏,兄弟二人心领神会,不再多言,往前院去。
不多时,便传来林同和更大声地号啕,还伴随着庾蕴的两句:“这是在做什么?!”
林清瑜转身回房。
春娘和公羊濮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