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冤案 ...
-
喔,皇帝的侄子?桓王?她忽然想到那一日在街上所遇。
那日寻禅殊子未果,在会程的途中。大街上,忽然一阵骚动,好多老百姓都在喊:“升堂了,我们去看看。”
“哎哟,这可真是可怜哟。”
“这些宗室子弟,不像话,一天好事不做,净干坏事。”
“就是,祸害小姑娘。”
看着她们窃窃私语,大家都朝着一个方向奔去,菀子也跟着人群来,来到一处衙门前,公堂门口挤满了人,威严肃穆的公堂之上,一个穿布衣的年轻女子头发毛乱的跪在堂前抽泣,旁边还坐着一位锦衣华服的贵公子,得意洋洋的摇着扇子。公案桌坐着一位威仪的官员,旁边还有一把名贵的椅子,上面坐着同样是衣服华贵的男子,不过气质与公堂之下的那个吊儿郎当的男子不同,他表情严肃,神色冷峻,正当她产生好奇时,嘈杂的人声中耳边交谈的话语已经解了她的疑惑。
“这是赵小王爷犯案,非比寻常,据说是皇上下令桓王殿下监督办理呐。”
“桓王殿下啊,那有望了,桓王殿下英明啊。”
“那也未可知。”他凑到那人耳边,偷偷说道:“官官相护,更何况都是宗室。”
正说着,堂上已经开始审案。
“大人,请大人为民女主持公道啊,小女子名为房桂芳,昨天夜里要去给老爹送鞋,谁知途中遇到赵王殿下,他就将民女拖到巷子里.....呜呜呜,民女奋力挣扎.....”
原来这女子深夜去给父亲送鞋,谁知路上遇到了私服出去喝酒的赵王,一时兴起,仗着权势将这位女子拖到巷子里给□□了。这民间女子常年干活,力气大,而赵王骄奢□□,每日不思锻炼,竟被她给挣脱,边跑边喊人救,众人合力将歹徒捉住,黑灯瞎火的,送到官府才知道,竟然是宗室子弟赵王殿下,这事儿闹大了无法处理,京兆尹只得上报朝廷,皇帝因为新登基想得民心,却又不敢得罪支持他上位的赵王一家,因此派了另一位任职的宗室子弟桓王来监管此案,若他秉公执法,那民心他便收了,若是他让步于赵王,那包庇宗室的罪名便都由他承担了。
房桂芳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说完了事情经过,还有多名商贩出庭作证此事:“半夜里我们听到有人喊起火了,我和我娘子赶紧穿好衣服出来,就看见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在大街上跑,后面有一个男子在追。”“我在二楼听到有人喊救命,打开窗户一看,就看到巷子里赵王......”
“胡说,你竟敢撒谎!”椅子上坐着的赵王暴怒,跳起来指着那商贩的鼻子骂道,赵王的状师赶紧安抚他坐下。那商贩吓得一哆嗦,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这样下去,赵王的罪名都要坐实了,京兆伊偷瞄了一眼身边督查办案的桓王,只见他盯着堂前,不为所动,只得一拍醒木:“来人,把证物呈上来。”
衙役呈上来证物,正是女子所述之步鞋与赵王随身佩戴的玉牌。市民们议论纷纷,“真是太可恶了,禽兽啊!”
赵王的状师走到堂中,厉声对着地上的房桂芳道:“大胆刁民,你敢诬陷我们王爷。明明是你看我们王爷俊俏,想要引诱他,我们王爷严词拒绝了,你就反诬赖在我们王爷身上!”那声音洪亮,理所应当,一下子就把在场的人都唬住了。
那女子也被气势吓到了,但哪里能忍受如此黑白颠倒的污蔑,悲愤道:“大人,冤枉啊,小女子向来安分守己,怎么敢做出如此胆大之事?”
堂外一阵骚动,谁也没想到这位皇亲国戚能如此颠倒黑白。京兆伊也是忍不住低头扶额,真是一点儿都不装啊。
“我且问你,深更半夜,你一女子就敢出去乱跑什么,还敢说自己安分守己?”
堂外百姓听了,又觉得说得有理,纷纷嚼起舌根:“就是,她一个女子怎么大半夜的怎么敢出去?”
“没脸没皮的,谁知道她是为她爹送鞋还是做那种苟且之事?”
“要我说,半夜出去,就是活该。”
人们议论纷纷。
“可是民女是去给民女的爹送鞋呀,我爹他半夜挑粪,王公贵族的大粪又不敢耽搁,这天寒地冻的,要是没有一双好鞋,怕是我爹他的脚又会生冻疮。”
她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民女自幼与爹爹相依为命,爹爹挑粪养民女养民女长大,先前就已经因为忘记穿着步鞋,只穿了凉鞋夜里挑粪,受了冻,回家躺了好几天.....”
场外的人又纷纷同情起她来,“人家孝顺,为爹着想,又有什么错?”可是又有人说:“就为了一双鞋,连贞洁都不顾了,如此不看重贞洁的女人就活该!她不知道半夜出去有危险吗?”
状师一见,赶紧厉声:“刁妇,还敢巧言令色,你这浪荡的女人,连廉耻都没有了,要不是遇到的是我家王爷,普通男子恐怕早已受了你的威胁。”
状师命人呈上来一件衣服,又向公案桌上坐着的京兆伊道:“大人,请看,这是我们家王爷昨天穿的衣服,被这刁妇撕破了领口。”
京兆伊起身看了一下,确实是被撕了口子的衣服,不过这又怎么确定就是那女子撕破的呢?这样断案是不是过于草率了?于是哆哆嗦嗦地试探着道:“可有人证?”
那状师微笑着一拱手,“大人,当然有人证!”随后一摆手,衙役带着一个小贩模样的人上来。
“此人是东二条街的,正是事发那条街的住户。”随后朝小贩一使眼色,那小贩当即上前畏畏缩缩道:“大人,小的原是东……东二条街三岔路口,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小的起夜,小的想起来小便,然后便看见这房……房小姐站在路口,左看右看,好像想招揽客客客人~”
地上的房桂房一听,顿时满脸通红,怒目圆睁,“放屁,你血口喷人,奴家什么时候站在路叉口左看右看了?”
京兆尹当即一拍惊堂木,“大胆刁妇,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来人,掌嘴!”衙役立即将房桂芳拖下去掌嘴。
那女子被衙役用令箭抽了十个大嘴巴子,顿时两颊通红,口含鲜血,倒地不起。
那状师脸上含着得意的笑,向之前为房桂房作证的小贩们一指,“你们说,那天晚上你们看到了什么?”
那几个商贩看到了房桂芳的下场,顿时都支支吾吾,不敢说话了。
随后京兆尹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的桓王,“王爷,您看.....”
此时场外渐渐无声了,人们纷纷把希望寄托在旁边喝茶的桓王,桓王站起身来,不疾不徐的往公堂上走去。他走到赵王跟前,对上了他肆无忌惮的挑衅的眼神,如今他父亲是支持皇帝上位的左膀右臂,这种小事,连皇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看你能奈我何?
他坐在椅子上,故作恭谦地说道:“堂叔,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慕容渊踱步到公堂正中,手下人将案板上的衣服展开,衣服上几处撕裂的口子清晰可见。他依旧一言不发的,堂外人头攒动。
他漠然的目光扫到堂下,扫过那些穿着花花绿绿,怀着隐隐希望看着他的人群,在菀子的位置时停了下来。一向淡定自然的菀子不禁轻扫了两眼周围,并无异常,然而那人的眼光却依旧定定的看着她。直到半刻后,他才移开了目光,转身睥睨着地上口不能言的女子。
在众人的殷勤期待下,慕容渊紧抿的唇终于张开了:“既然证据确凿,那大人就请按律处置吧。”
此话一出,底下一片哗然,有人低低地说:“怎么可以如此草率,狗官!”
“哼,果然是官官相护。”
然而他们再怎么愤怒,也没人敢大声的喊出来,只能以碎碎念似的嘀咕。
公堂之上,被打肿了嘴巴的房桂房眉毛倒竖,神情激动,口里极尽的翕张着嘴巴,只听得囔囔的,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有了桓王的表态,京兆伊自然就知道怎么办了,以风火雷电之势完结此案,当即下令打了两名作“伪证”的商贩二十大板子,房桂芳诬告,不守妇道,在状师的各种罪名加持下,先打二十大板子,再处以二十年有期徒刑。
“你这里已不太方便久留了。”她说着。
“不方便久留?”罗掌柜听着不明所以的话,然而因为知道仙人也不会告诉他,因此没再追问。
果然,不久之后,菀子迎来了机会。
“桓王府发布招才榜,广招天下奇人异士,只要有才能者,不论任何才能,皆可一试。凡选中者,皆入桓王府为门客,赏金五两。”人们聚集在衙门口贴告示的地方,对着那张告示议论纷纷。
“哟,赏金五两,只要能进都会得吗?”
“是呀。我昨天看见已经有人得了。”
“在哪儿?在哪儿?”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在城门外的校场啊,小伙子,你这么感兴趣,可得快去啊,否则晚了就收场了。”
那小伙子被众人拥着往城门外走去,只留下告示旁空荡荡的几个人:“他们跟着去干吗?他们都有才能?”
收拾桌子的小贩把抹布一甩肩,“去看戏啊,多热闹啊,能被桓王选中的人,看看他们都有些什么才能?”
校场外热火朝天,场上却是空空荡荡,没有几个人敢去尝试。
一位身强力壮的女将军在当中控场,“各位,桓王府招揽天下人才,只要有真本事者,皆可上来展示。”
有不明所以的人窃窃私语:“怎么是女人呐?这桓王府怎么让一个女人来招榜?”
这时旁边好心人告诉他:“可别小瞧人家,黎校尉那可是黎将军的女儿,从小也是随父出征,文武双全呐。”
那人却轻蔑地嗤笑一声,“女人能成什么事儿?我看也是花架子。这桓王也不正经……前些日子还助纣为虐……”
介于前些日子的事,本来有些想说话的人都闭了嘴,那人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
这时一位少年上前道:“我会射箭,可以吗?”场上众人循声望去。
热烈的太阳底下,慕容渊斜倚在凉棚下紫金色的太师椅上,深邃的目光循声睨去,远远地,那少年被众人拥着,有些腼腆,在等待黎校尉发话。他的目光却是紧紧锁住那少年,旁边的那抹白色——他身边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子。
菀子眉间微蹙,又看见她了?
黎校尉往慕容渊投去询问的目光,得到他的点头以后,才大方地向那少年发出邀约:“当然可以,壮士请上台。”
随即指挥着校场的人摆好靶子,那少年搭弓,一箭射出,正中靶心,随后又连发三箭,每一箭都将靶子上的前一箭的劈得四分五裂,连着三箭皆中同一个地方。场外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少年有些得意洋洋的挠头,“我家是打猎的,自幼射箭。”
黎校尉亦是拍掌称好,朝慕容渊远远地交接了一眼,随后上前道:“壮士好箭法,不知壮士可有意前去参军?”
“参军?”那少年蓦地说道,“可是不是招门客吗?”
“成为王爷府上的门客固然好,但是壮士这精妙的剑法,何不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我看壮士前途大好,成为桓王府的幕客,只恐怕折辱了壮士。”黎校尉说道。
那少年年轻气盛,当即把脸一冷,“哼,莫不是你们挂羊头卖狗肉,门客就是门客,难道是不想出那五两黄金吗?”
他此番前来就是为了那五两黄金,若是去参军,还得在战场上厮杀博得军功才得一点儿赏金,哪有这五两黄金来得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