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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卷轴 ...

  •   此事已如流水逝于掌心,空余掬水之手,却不见其影,要说大也大,可令世人闻之惊变,要说小也小,无恙国体民生。
      此人跟随武帝身边多年,出生入死,为统一大梁立下了汗马功劳,却不见史书,也不为世人所闻。
      也不知是哪年哪月,被两个奉命修史的官员发现了。
      大梁建立不知多少年以后,帝命太史令纳兰景修撰史书,族中小辈伯颜、仲颜二人亦在其中。
      这天,趁着文渊阁没人,伯颜便与其弟仲颜闲聊起来。
      “当年先帝励精图治,韬光养晦,前剿巫族,后灭强盛的北御之国,收服西边游荡的游牧民族,挽狂澜于既倒,把我积贫积弱的大梁国从半壁江山到如今的版图,民间可谓是人人称颂,英明神武一世,怎么会在晚年突然要去西方昆仑神山求长生不老之药?实在令人费解啊!”
      仲颜一听他这话,紧张四下望了望,见着没人,才谨慎地提醒他道:“不可妄议先帝!”
      “怕什么,这是在咱家书阁,外人进不来,打扫的下人都放假了。”
      仲颜见四下里果然没人,便也放下书,到伯颜身边坐下。这些天,他一直跟着族中长辈整理史籍,知道了很多梁武帝打天下的很多事迹,心里抑制不住的崇拜敬仰之情,“先帝那真是文韬武略,力挽狂澜啊。当年北御占据了我大梁半壁江山,人人皆传我大梁要亡,北御兵强马壮与我大梁内腐外弱,两相对比,胜负分明,先帝以一宗室子的身份收复失地,光复大梁,实在令人敬。”
      伯颜也感叹道:“是啊,何况当年南退之地,尽是蛮荒之地,富庶之地尽落北御之手,权贵皆腐朽而颓废,先帝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力挽狂澜,真可谓是逆天而行。”
      “是啊”
      二人一番感叹,一会儿书阁又安静了下来。
      “弟弟这些天梳理史书,可觉得有些奇怪之处?”伯颜道。
      仲颜想了想,实在没有想到有什么奇怪之处,因此说道:“此话怎讲?”
      “根据起居注上的记载来看,先帝晚年身体康健,自登基以来,除了每年节日例行一脉,竟然没有召太医的记录。而太医院的记载说,先帝身无外疾,只是肝郁气滞?”
      “这有什么问题?
      “自古武将出身者,多有旧疾,先帝当年可是逍遥剑宗关门大弟子,多年习武之人,又亲自挂帅出征,征战多年,如何能身无外疾?何况仅仅是史书记载,当年机枢城一战,先帝为敌军秘制毒药所伤,几乎丧命,这场外伤居然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仲颜听了,也觉得似乎有理,默不言语。
      “我看起居注上说,医圣寻夫子在建宁七年,也就是先帝前去昆仑神山寻长生不老药前一年,曾经入宫为先帝诊脉过一次,也是起居注上唯一的额外把脉,夫子曾劝先帝要早日解开心结。你说陛下能有什么心事呢?”
      仲颜听他说起医圣,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这么说来,确实有道理,但是我现在想知道,是谁解了毒,救了先帝?”
      他又补充道:“毕竟,当年在先帝身边随军的军医不是正是有医圣之称的寻夫子吗?史书上说他当时未能解毒,只是暂时封住了先帝心脉。”
      伯颜看了他一眼,两人相顾无言,一同陷入了沉思。
      北御为了对付还是摄政王的先帝,据说特意制了一种毒,叫百花枯,涂在箭上,射中者必死无疑,寻夫子是当时的解毒圣手,如果他都未能解毒,那么毒在谁解的呢?
      伯颜喃喃道:“后世也有人中了此毒,从未听说过有人存活。”
      “是啊,这么大的功绩,能解毒之人,医术必定精湛,怎么会默默无闻呢?”
      “也许是世外高人救的呢?先帝晚年肝郁气滞,就是因为没有能感谢到当年那位神医呢?”仲颜提出猜想。
      “如果没有能重谢那位神医,那为什么不张贴皇榜寻人呢?也从未听说先帝要感谢那位神医呢?”
      二人只觉得一团乱麻,又陷入沉默。

      过了几日,柱国将军府的公子宁锦登门拜访。
      伯颜颇感意外,一番寒暄后,“不知宁兄登门拜访,所为何事?”
      宁锦从身后缓缓拿出一幅卷轴,“本来早就该来了,只是不久前我那祖母去世,不得不拖延了些日子。”
      二人打开那卷轴,相视一看,伯颜眼里尽是惊讶。卷轴上画着一名女子,但这画却不是普通的仕女图,此话色彩鲜明,画中人飘逸绝伦,恍若神人,身后似是莽莽草原,弥漫着丝丝青雾,女子额间涔出细密的汗滴清晰可见,行色匆匆。画中女子除了一头微微卷曲乌发以外,浑身雪白。这画如此细致,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能走出来。
      伯颜久久才回过神来,“画中所绘何人?”
      “我若是知道,就不会来找仁兄了。”宁锦早知道伯颜的反应,感叹道。
      “若是神仙,应当虚幻飘渺,哪来这般细致真容?可若是真人,世人又哪有这样的容颜?”伯颜面色面色凝重,百思不得其解。
      宁锦收了画,坐回到椅子上,“此画原在城东商贾之家罗家酒楼,罗家犯了罪,被抄了家,在内府放了很多年,后来落到我的手里。我和颜兄一样好奇,听闻罗家是五十年兴盛的,便去问我那卧病在床的祖母,祖母确实认识这画里的人,她一看到画便激动道:是她!是她!”但当我正要问是谁时,祖母却因为太激动而呛咳不止,后来便昏迷过去了,我只好去请大夫,我本想留着日后再问,谁知祖母夜里便过世了。”
      说到这里,宁锦便伤心起来,以襟拭泪,伯颜少不得又安慰了他一翻。
      “说起来,祖母竟是因我而死,若不是我把画给她看,也不会……”说着又呜咽起来。
      “这也不怪你,谁能想到一幅画就让老夫人如此大的反应。”
      “是呢,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无比好奇,祖母一生见惯了风云变幻,怎会因为一个画中女子而如此激动?如此重要的一个人,我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找不到她的任何蛛丝马迹。”
      “ 重要?难道世间真有此人?柱国公老夫人还见过。”伯颜大感惊讶。
      “祖母昏迷前曾经说了一句话,说’此人在文帝身边多年,出生入死,为统一大梁立下了汗马功劳,却不见史书,也不为世人所闻。’ ”
      “哦?”伯颜更加吃惊。
      “我想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人,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过?我们从小听着先帝的故事长大,便是在勾栏瓦舍里也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
      伯颜点头表示赞同。
      “我想伯颜兄你近日奉命整理史籍,有没有可能知道这个人?”
      伯颜听了他的话,在脑海里搜索一翻,向他摇了摇头。
      宁锦大失所望,“连你都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前事如烟尘般落定,当年桓王身边的人皆尽离世。看来再也无人知晓——”
      伯颜预感此间隐藏之事重大,想起前先帝侄弟齐王,生性怪癖,梁国光复以后,并未迁回,受封于凉都,大梁统一时齐王殿下才12岁,如今还在世。
      “也许他知道当年之事?”
      “我虽好奇,但仁兄可不必为了我的事特意奔波——”
      伯颜赶紧打断他道:“不,宁兄,伯颜本来就想知道这件事情始末,不必劝我。”
      宁锦见如此,也不再阻止,便商量去凉都的事情。
      “不管怎样,先行动身,去了再说。”
      翌日清晨,一骑快马出了京都城门往凉都的方向飞奔而去。
      谁能想到,仅仅是一点点好奇心,却为他们带来了不知多少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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