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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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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倾心在现代算是半个写小说的，涉及穿越的东西不说全都精通，最少像是肥皂酒精之类的她能试着做一做，就看这个时代的市场怎么样了。
走了有一个小时……也就是半个时辰的路才到镇上。
沈倾心不是个爱好运动的人，走得气喘吁吁。
反倒是沈婉叽叽喳喳，一路都在念叨春香楼哪个公子身段如何前凸后翘，嗓音如何造作勾人。
走路累个半死的沈倾心：……
太猥琐了。
暮秋景色萧条，沈倾心浸润在车水马龙的城市里太长时间了，很久没有感受过独属于大自然的清新美丽。
农村的时间总是悠闲的，沈倾心望着蹦蹦跳跳的沈婉，沉闷了两天的心也算是感受到了生气勃勃。
活着总是好的。
这个朝代是历史上没有出现过的昼朝，女皇当政重农抑商，但相比于前朝又解除了商人很多限制，和沈倾心所熟知的宋朝的商业政策异曲同工。
但昼朝兵力雄厚，是大一统的封建王朝，要对付的是境外的游牧民族。
走走停停总算到了地方。
沈倾心所在的村子是沈家村，沈姓人多，离最近的杨柳镇有五公里。
杨柳镇以春季十里杨柳得名，镇子规模也十分可观，沈父再嫁的温家就住这里。
可惜如今是晚秋时节，沈倾心还是挺想看一看十里杨柳的壮观场面。
杨柳镇人来人往，这季节天黑得早，小摊贩刚好都出来摆摊准备晚市。
沈倾心看什么都稀奇，沈婉却是拉着她直奔春香楼。
春香楼春香楼，这名字也太明显了吧。
沈倾心铁着心拒绝，硬是拉着沈婉到了农贸市场。
眼看着沈婉耷拉着脸，一副活着有什么意思的委屈表情帮她置备东西，嘴里念叨着许久未见水哥儿好生想念之类的话。
沈倾心见东西买的也差不多了，将一两银子放在沈婉手里，“就当是你陪我来镇上的报酬。两个时辰后这里集合，你要忘时间了这些东西我一个人可拿不回去。”
沈婉立马喜笑颜开，抱着沈倾心说了句你就是我再生母父，毫不留情溜了。
沈倾心：……
沈倾心将米面物什寄存在店家，自己一个人在大街上闲逛了起来。
她是个现代人，一说到古代想到的东西难免带上了褪色滤镜，总想着看到的东西都该像出土文物一样灰蒙蒙的。
但杨柳镇摆卖的货物却让她大开眼界。
其种类之丰富颜色之鲜艳味道之鲜美，实是一辈子难得！
更让沈倾心感到高兴的是，这个时代大家的消费水平也比她想象的要高得多。
甚至还能看到同现代类似的奶茶饮品店和品牌效益店，诸如“茶乳·纯”，“福满金·全国至尊通享店”。
最终，沈倾心停在一个说书人摊前。
说是说书，这时代没有相声，说书的形式也和相声有三份相似。
逗趣包袱，悬念迭起，不一会吸引到了不少的小姐公子。
故事也不复杂，讲的是女书生进京路上借宿诡庙，狐公子与其一夜缠绵。
女书生答应狐公子金榜题名后就来娶他，哪知高中探花后和皇子喜结连理。
狐公子身心受骗，却仍然心怀善良，在女书生成亲那日化为人形想要给她们送上祝福，却被捉妖师一掌毙命。
狐公子烟消云散之际，女书生幡然醒悟，当场逃婚剃发为僧。
在皇子日复一日的陪伴下书生终被感动，还俗后与皇子生了一儿一女阖家美满。
沈倾心：……啊？
为什么那么熟悉？
沈倾心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很多性转渣男贱女故事的缝合版。
周围似有若无的男子啜泣，低声讨论道，“女书生也算重情重义，竟然为了一只妖剃发为僧。”
“若我是狐公子，我定然舍不得这般好的女子。”
“狐公子真会毁人姻缘，若不是他，书生也不用剃发为僧和皇子错过那么多年。”
沈倾心：???
不是书生先背信弃义另娶他人的吗，谁尊谁就有性别红利啊。
故事狗血，但看到白花花的银子铜钱往说书人面前扔时，说不羡慕是假的。
沈倾心精准嗅到了商机。
这种零成本的试错机会太适合空有一脑袋古今中外小说的书虫了。
说起来她在现代各大平台投了不少稿，脑洞狗血爽文都写过，网红编剧剧本杀某乎小短文她都拿过不错的成绩。
沈倾心一看天色还早，走远了拿两文钱租了混沌摊的一个桌子，地上找了个尖锐的石块和较为平整的木板，写上“乱世情·恋”四个大字。
幸好昼朝通用繁体中文，她在现代专门学过，连带着学了几年书法，毛笔字也是能过年写个小对联的水平。
以后混的太差，实在穷的揭不开锅了，她就出来抄书代写书信。
万事俱备，沈倾心握着手里的石块当醒木用，一拍木桌，扬声道，“风雨飘摇万世情，花开花落会有时，情姐姐酒肉穿肠过，哪还见斯人肝肠寸断无处寻！”
不押韵不对称，但沈倾心气势情绪足，还是个白嫩妩媚的小娘子，一颦一笑说的情话招的附近不少公子少爷红了脸。
沈倾心的长相在昼朝的女子中偏柔了些，但就是招男孩子们喜欢。
尤其是未出嫁的年轻男子，你推我我推你，不一会儿沈倾心就靠脸招揽到了第一批客人。
沈倾心现代就是个写小说的，满肚子豪门恩怨先婚后爱追夫火葬场，她对自己故事的精彩程度有把握。
虽说刚才那位的故事老套又狗血，但这是对沈倾心一个饱读小说的现代人来说。
要是受众群体换成还未受网络荼毒的古代人，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这时代大家文化水平普遍不高，风雅诗书文学都是上层社会的产物，要想平民百姓喜欢看爱看愿意花钱，必须简单易懂再加点主题升华。
换句话说，要让在场观众有代入感。
于是沈倾心盈盈一笑——开场。
她第一个讲的是女将军与穷少年的故事。
女将军战败落崖失忆，被农家少年所救，两人坠入爱河。
在将军向少年求婚的当晚，她想起了自己身兼重任。
由于心系国家危亡，将军只能忍痛割爱，当晚离开了少年。
少年因为被将军抛弃，人人都能踩上一脚，他父亲更是觉得他丢人，把他下药卖给了五十岁的富豪。
沈倾心在下面半说半演讲着，周围络绎不绝的人听上一两句便迈不动腿了。
停步的人逐渐多了，悦家酒楼包厢里，珠帘翠幕下隐隐绰绰勾出一个人影。
淡青色水云花纹常服的少年抬眸，他将手中未曾翻动一页的《男戒》扔在地上，轻抿茶水，道，“吵。”
仆从立刻明了，走至窗前向外望去，“少爷，底下有个说书的。”
仆从见自家少爷面无表情，便继续说道，“说书不都在南街那边吗，怎的今日跑到……诶，那说书的女子长得竟有些像姓沈的。”
按理说沈父再嫁到了温家，温家的仆从也该恭敬叫她一声沈小姐。
但温玉从不准家中上下唤其“沈小姐”，提起便觉得晦气。
他是男子中少有的有主见有思想，自小温母便把他当继承人来养，近些年手段才气名动京城，连远在天边的女帝都曾夸其有太后年轻时十之八九的风采。
持才傲物这四个字在温玉身上随着年龄增长愈发明显。
当初沈倾心初入温府，尽说些勾栏瓦舍学来的下流话，温玉当场便令人将其拖下去打了二十棍。
等温母沈父赶来时沈倾心趴在原地奄奄一息。
这么大的事，闹出去影响的是温玉的名声，但整个温府硬是一点风声都没走露出去，反而第二天温玉在世家大族举办的春日宴上，凭借一口好诗一手好画大出风采。
温玉此番行径也是给府中上下摆明了脸色，贴身仆从更是顺着温玉的心，大着胆叫沈倾心“姓沈的”。
听闻仆从的话，温玉长如轻羽的眼睫闪了闪，起身远远瞧了一眼，厌道，“果真是她。”
“扰了少爷清净，哗众取宠。需要将她赶走吗？”
沈倾心正讲到少年一次次出逃寻找将军，终惹怒了富豪。
富豪命人打断少年的腿，少年昏死过去仍将将军的信物死死捏在手里。
与此同时身处战场的将军遭敌军围剿身中数箭，将军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给少年一场完美的婚礼。
她辜负了少年，也不知少年在这吃人的世道能不能好好活着觅得良人。
越是这样想着，将军越是想再见少年一眼。
她撑起身，靠着一口气突破重围，援军也在这时挥舞着战旗从后方赶来接应。
一瞬间局势逆转，敌方溃不成军！
到此处，温玉斜靠着窗沿，长眉微挑，轻笑一声，道，“不必赶了，当个解闷的。”
沈倾心一字一句语气力道把握的极好，两个视角的穿插更是有条不紊，听久了不觉得冗杂，新来的也能快速跟上故事节奏。
在富豪想要强上少年时，将军从天而降将少年救走。
原来是女将击退了外敌，千里迢迢寻得少年消息，马不停蹄整整三日来寻少年，只为履行婚约。
故事到这里也来到了尾声，人群中大多是倾耳倾听的，也有不少坐在一旁的店铺要了些零嘴，边听便同友人讨论剧情的。
沈倾心一惊一叹也引得众人对情节越发投入，唏嘘叹气赞美声带动的整条街气氛十足。
最后的结局更是让在场年轻男子捂面羞红了脸。
将军为了少年拒绝了女帝的赐婚，并在七夕当日举办盛世婚礼，向少年许诺道：“惟愿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沈倾心讲的时候还在构思要不要加一些，类似认错人真假少爷将军被贬为国献身双双殉情的剧情。
但她时间没那么多，半个时辰一个短故事，她等会还能再讲一个。
况且同是说书，都是虐恋情深总会让人审美疲劳，来点不一样的小甜文更打动人心。
人果真是越来越多。
沈倾心讲了半个时辰，一刻不停地演绎女将军与穷少年的故事，路过的狗听了都得驻足片刻。
她讲得口干舌燥，最后一句话拍案结束，还想着这次是试营业，哪怕能赚到一文都是个不错的开端。
哪知沈倾心一低头，成堆的碎银铜钱在她脚底下堆成了一座小山。
一小厮跑来将一枚足两银锭放在沈倾心面前，笑道，“我家公子赏的。”
沈倾心只见小厮来去匆匆，消失无影，更是没见到他家公子是何人。
银元宝，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银元宝！这就是古代的打赏吗，榜一大哥豪爽！
沈倾心几乎按耐不住心中的雀跃，左手按右手才维持着矜持朝观众老爷们展颜一笑。
熙熙攘攘的街道竟然因为沈倾心故事的结束而寂静一秒，紧接着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叫好声。
而她打定标签的“小甜文”，引得不少良家少男举帕拭泪。
沈倾心：……啊？不是，这有什么可哭的。
一男子四十五度望天，“一生一世一双人……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痴情女子。”
一男子泪眼婆娑，“能嫁给将军这般英明神武的女子，该是何等的幸福。”
一男子掩面轻泣，“我此时此刻才得知真正的好女子该是何样。方才在南街听的书中，书生高中后便另娶他人，但将军却从始至终爱着少年一人，太感人了。”
一说到书生，沈倾心左眼一跳。
她就是怕抢了人家生意，专门走了这么远才摆摊，怎么还有两场连看的观众。
沈倾心轻咳一声，还是略带不好意思道，“各位看官听众，我这半个时辰倾情演绎，一口水没喝一口饭没吃，听高兴了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支持支持呗，容我喝口水接着给各位讲。”
她记得别人表演完都是要拿个盘子走一圈接钱的，但自己这桌子是租的其他是捡的，实在是寒碜，连个接钱的道具都没有。
刚想去问租她桌子的老板再租个碗，沈倾心抬头的一瞬，眼尖捕捉到了一个人影。
……是他？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应该是认错了，背影轮廓像的人那么多。
沈倾心没当回事，想租的盘子老板无偿给她了，乐呵说因为她说书的缘故来了不少客人，什么桌子盘子都不收钱。
将军少年讲了，下一个最好冲突多些。
沈倾心胸有成竹，缓缓道来。
林府小姐身患重病久睡不醒，家里为了给小姐冲喜买了顾家的长子来成亲。
哪知长子生性刚烈且心有所属，竟和情娘在得知消息的当天私奔。
顾家惹不起林府，背不起出嫁前夕儿子私逃的名声，于是将庶子从柴房里拖出来梳妆打扮一番匆匆嫁了过去。
庶子在林家是和狗抢食长大的，被下了药扔进林小姐的婚房，哪知当夜林小姐便醒了!
林小姐娇贵，没见过不会伺候人的男子，对庶子百般刁难。
庶子却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和小姐你来我往打打闹闹。
小姐逐渐被庶子的天不怕地不怕吸引到了，觉得他和外面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就在两人关系越来越亲密只差谁先主动捅破那层窗户纸时，小姐的竹马家中变故，前来投奔。
竹马身子孱弱，多次故意受伤陷害庶子，小姐都坚定站在庶子这边。
有一年寒冬腊月，小姐却亲眼看到庶子将竹马推进冰湖中。
她抱着冻得颤抖的竹马，对庶子冷声道，“哪怕管家说了无数遍穷人家的男子心眼多，我都没信，可今日眼见为实，我真是看错你了！”
沈倾心在混沌摊旁做说书的生意，对面正对着一家杂货铺，斜方是悦家酒楼。
杂货店面开的不小，沈倾心多看了两眼，总觉得这店怪怪的。
第二篇到这里也就结束了，沈倾心带着一点小心思，掐着点半个时辰刚好讲了个上回，卖关子道，“恩怨何时了，往事知多少？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说。”
听取台下哀嚎一片。
“天色也不早了，感谢各位今日的捧场，三日后我们在这里不见不散。”
沈倾心前后左右被围的像堵不透风的墙，沈婉挤到人前喊道，“要么今日讲完，要么明日接着讲，哪有隔三天才有下回的！”
……怎么哪哪都有沈婉这只出头鸟！
台下众人也被沈婉这一句话带动情绪了，纷纷围着沈倾心不让她走。
沈倾心静默片刻，径直拉过沈婉的手，无辜道，“这位是话本的作者，她故事只写了前传，各位讨债也该问问她啊。”
沈婉：？
沈婉或许骂了句脏话，接着就被一拥而上的人流给包围了。
沈倾心摆摆手笑了笑，拿了今日赚的钱悠悠往她和沈婉寄存日常用品的地方走。
身后两道意味深长的视线目送沈倾心直至消失，她都没有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