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知冬风意》木奈凉亭

4、旧识

　　晚风徐徐，窗外的梧桐树沙沙地响着。不知何时，校园里的灯齐齐亮起，为安静的夜添了几分温馨。
　　叮铃铃的下课铃声响起，黑板上的粉笔也画上了句号。
　　“你家住哪儿啊？”经过一天的相处过后，张微已经成功和所有同学打成了一片。
　　“我家？我家在西苑小区B栋206号。”顾函收拾着桌上的卷子的书本，头也不抬道，“怎么了？难道你还要来我家蹭夜宵？”
　　“啊？不是，我没想来蹭饭吃，只是问一下而已，不过咱俩挺有缘的，我家也在西苑小区B栋楼，而且我们俩好像住对门欸？！”张微挠了挠脑袋，憨笑道，“要不咱俩一块回去？我刚搬来，还有点记不住路。”
　　“……原来你还是个路痴啊…”顾函有些无奈道，“行吧，但你可能要等一会儿，我还要去廖炳办公室一趟。”
　　“你去他办公室干嘛啊？”张微好奇地问，“不会是要给咱们的大学霸开小灶吧？”
　　果然，人与人之间不能太熟，太熟了什么话都说的出来。顾函白了她一眼，无语了:“开什么的小灶？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需要开小灶的样子吗？”
　　“真的不是开小灶吗？我可以跟你一块去吗？”好奇宝宝张微满脸不相信，拽着顾函的手，非要跟着她。
　　“跟上。”顾函将书包往背上一甩，单肩背着，淡淡地撇了一眼像狗皮膏药一样贴在自己身上的张微，“放手，谢谢。”
　　“哦。”张微讪讪一笑，乖乖地放手，跟上已经走了的顾函。
　　两分钟后。
　　张微拘谨地站在廖炳办公桌前，中规中矩地开口道:“老师晚上好。”“嗯，晚上好，张微同学难道也想参加这次比赛吗？可是你刚转过来，应该还不太熟悉我们学校竞赛的规则…”“没有没有，老师你误会了，我只是看班长一个人来办公室，都没人陪她，怕她太孤独，所以才陪她一块来的…我也没想参加学校的竞赛…”张微赶忙解释，心里慌得一批。
　　“啊…是这样啊哈哈，那顾函你有什么事吗？是这个竞赛有什么地方还不懂的吗？”廖炳干巴巴地笑笑，重新看向一旁悄悄憋笑的顾函。“咳，廖老师，就是这个地方，这张赛前资料表里写得有点模糊，所以我来问问。”见话题重新转到自己身上，顾函强忍住笑，清了清嗓道。
　　“这个啊？这个是………”廖炳看了看顾函指的地方，推了推眼镜，开始向顾函解释。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后，缩在墙角的张微都快睡着了，顾函和廖主任还在谈论那个校内竞赛的事。
　　“张微，张微？醒醒，我们聊完了，你回你家睡去。”又过了十几分钟，聊的正起劲的顾函余光一撇，突然发现张微不知什么时候靠着墙睡着了。顾函愣了愣，抬腕看了眼时间，恍然发现已经很晚了，“抱歉老师，耽误您的时间了，现在已经很晚了，剩下的我明天再来看吧。”
　　“好，你和…张微先回去吧，张微…张微扒着墙睡着了？”廖炳也有些疲惫了，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抬眼就看见张微低着头睡得正香，“这孩子…难道是蜘蛛侠转世？扒着墙都能睡得着？”
　　“常规操作，班里人人都会。”顾函见怪不怪道。“哈哈，是吗？我怎么没见过？”廖炳干巴巴地笑了一声，“难不成你也会？”“……”顾函收资料的动作一顿，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廖炳道:“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做不到的。”
　　“……厉害…”廖炳沉默几秒，就憋出一句话。“是挺厉害的。张微，张微别睡了。”顾函淡淡道，转头去拍睡熟了的张微，“醒醒，回你家睡去。”
　　“……嗯？”在顾函不懈的努力下，张微顶着一张有些微肿的脸醒了，“顾函？你们聊完了？嘶……我脸疼…”“啊…你刚才靠着墙睡着了，然后不小心磕到了。”顾函面无表情地睁着眼睛说瞎话，“好了好了，走了。”
　　“等等我啊你先。”张微看顾函头也不回的走了，也顾不上自己脸为什么疼了，急忙抬脚跟上。
　　看了“顾函如何叫醒沉睡的张微且在对方醒后怎么忽悠她的”全过程的廖炳沉默地抱着保温杯坐在办公室里，他对顾函的认知再一次刷新了。
　　与此同时，校门口。
　　“呃顾函，我的脸真的没事吗？我感觉好像肿起来了。不对啊，我记得我睡姿挺好的啊，怎么会不小心磕着了呢？”大冤种张微不开心地揉着脸，嘴里还念念有词，“顾函，今天这事儿你不许告诉别人，不然我张微的一世英名就毁了，知道吗？顾函？顾函！”
　　“嗯？怎么了？抱歉，我刚才在想竞赛的事，没注意到你说什么，可以麻烦你再说一遍吗？”一直没吭声的顾函回过神，疑惑且礼貌地回话。
　　“算了，没什么。不过你怎么回事啊？心情不好吗？从刚才你出办公室门开始就不太高兴的样子，难道是老师骂你了？不对不对，骂我还差不多，怎么可能骂你呢。难不成是这次竞赛太难了？让你感到焦虑了？好像也不太对的样子。你这副样子也不太像是焦虑的样子…哎呀，你到底怎么了嘛，告诉我好不好嘛？有事别憋在心里啊，说出来就好了。”张微唠唠叨叨说个不停，顾函好几次想说话都没插得进话，直到张微实在猜不出来了，顾函实在听不下去了，抬手捏住了张·说不停且十万个为什么·微的脸，张微才被迫停下巴拉巴拉的话头，眨巴着眼无辜地看着顾函。“闭嘴吧姐姐，你不说话了我就高兴了。”顾函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无奈道，“我没多大事儿，就是有些头疼不想说话而已，原本还好，现在你巴拉巴拉得我头更疼了。”
　　“真没事啊？”
　　“没事儿…”
　　“好吧，最终还是我瞎操心了。”
　　“这就是…所谓的…咸吃萝卜淡操心吗？”
　　“呵，女人…骗我感情…呜呜伤心了…”张微顺势演起来。
　　“咦～你怎么回事？向惜，没事儿别cos张微。”顾函噗嗤一笑，调侃到。
　　两人打打闹闹，嬉笑着回到了小区门口。
　　远远地，顾函就看见小区门口站着两个人在聊什么，不过，为什么其中一个人的身影那么像自己的奶奶啊？
　　顾函走进了才发现，那哪儿是像啊，明明就是自己奶奶啊。顾函看着不远处笑脸盈盈的老人，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毕竟，她从来没在自己面前笑过。
　　“妈！”顾函还没开口，身后的张微反而先凑上去惊喜地喊了一声，“你咋来了？是来接我的吗？”“不然呢？我难道来小区门口等一个空气人吗？”顾函愣愣地看着不远处正在交谈的两个人之间的一个身影转过来，语气宠溺地对张微道，“诶？这是顾函吗？长这么大了啊！王姨，你家顾函回来了。”
　　“……”顾函抿了抿嘴，脸上的笑意瞬间荡然无存，冷漠地走上前，道，“我回来了。”
　　“死丫头，看见人都不喊一声，传出去别个说你没人教！”老太太脸一垮，满脸褶子低声对顾函吼道。
　　“……王姨，你别这么说，顾函这孩子这么乖呢，成绩也好，上次市里征文比赛好像是拿的一等奖吧，这么优秀的孩子要是在我家，我晚上睡觉都要笑醒。”张微的妈妈看不下去了，出声道。“哼，成绩好有什么用，最后不都要嫁到别人家嘛！再说了，看见人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说话喊人！”老太太嫌弃地撇了顾函一眼，大声骂道。
　　“王姨！少说几句。”张微妈妈低声制止了骂骂咧咧的老太太，转过头对沉默的顾函温柔地笑笑，轻声道，“你好，顾函，我叫张蓉雪，是张微的妈妈，你可能不记得了，十年前，我们家还没搬家的时候，咱们两家也是住对门，如果要算的话，你和张微还是……发小呢。”
　　顾函沉默地听着，片刻后才低声道:“张姨晚上好。”张蓉雪又笑笑，轻声道:“王姨，今天晚上让顾函在我家睡吧，正好她们俩能好好聊聊天，增进增进感情。您看怎么样？”
　　“在你家睡？这多不好意思啊。”老太太一愣，有些不情愿。“王姨，她们小年轻之间共同话题多些，要多相处相处才行，不是吗？”
　　“…行吧…那麻烦你们两个了。”老太太说不过张蓉雪，只能不情愿的答应了。“行，王姨你早点儿睡哈。我带她俩回去了。”张蓉雪礼貌地笑着，冲顾函和张微招招手，一边一个揽住了她俩的肩，低下头，用只有她们三个听得见的声音道:“走走走，家里有惊喜。”“是什么惊喜？妈，你透露一下？”张微好奇道。
　　“不行不行，自己回去看。”张蓉雪像个小孩子一样摇摇头，俏皮地眨眨眼，推这两人往家里走，“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妈妈妈妈，我最亲爱的的妈妈，透露一下呗～”“不要不要，我不吃这一套。”
　　顾函看着打闹的张微娘俩，单手攥紧了书包肩带，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在黑暗里悄悄窥探着别人，羡慕着别人，却又无能改变自己的…阴沟里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