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间谍后天天心脏骤停》土豆泥莓戚

12、种子12

　　午休时间，员工食堂议论纷纷，员工们都在讨论昨晚的爆炸案，八卦是永恒的话题，大家都被爆炸案所吸引，没有人关注前天晚上和平社区遭到的可怕袭击，那些被认定为间谍的人就这样消失在了每个员工的记忆里。

　　“昨晚到底出什么事了，有人知道全部过程吗！”
　　“昨晚的聚木集团仓库发生了大爆炸，浓烟四起，一开始说是因为礼炮烟花导致的。”
　　“然后呢，然后呢？说快点。”
　　“后面发现是六格组织干的，他们蓄谋已久，想趁着昨天顶楼举办宴会，抢劫仓库里的新型营养剂。”
　　“那岂不是没有营养剂吃了。”
　　“就知道吃，就算没抢你也买不起营养剂啊。”

　　众人发出难得地大笑。

　　“不是说六格组织被抓了吗？怎么还在祸乱社会。”
　　“到底是不是六格组织啊？不会是漏网之鱼吧..你确定只是抢营养剂，不是抢别的什么？”
　　“抢什么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但期间还发生了二次爆炸，伤亡惨重啊，许多执法员也受伤了。”
　　“那不会又要招募执法员吧...好不容易逃过了去年年初的名单呢，我可不想当执法员。”
　　“希望今年的培育基地能多出一些人才。”
　　“年底马上又有一批新人要来，有的忙了。”
　　“新人也要花时间培训啊，这不是增加工作量嘛。”

　　员工们很快就从工作又聊回了昨晚的爆炸案。

　　“有人知道昨晚的宴会吗，会不会和宴会有关？”

　　“宴会？这可是上层者的地盘，我们可不知道细节。”

　　“我知道一点！”有个员工举起手，很快，那名员工获得了众人筹集的几盒高档肉制品罐头。

　　员工说：“那场宴会是陈良木女儿的十八岁生日，她可是陈总的独生女，生日宴会可谓是奢华至极。许多外市的上层者也收到了邀请，听说以后她还准备接手聚木集团。”
　　“命真好啊。”
　　员工继续说：“她从来不出现在公众视野，被陈总保护的极好。有人猜测她得了罕见病，但昨晚的她盛装出席，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这个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她叫什么？”
　　“陈馀音。”员工说，“她长得一般般，可能随了她母亲。她母亲好像是哪家的贵族小姐，也一样不怎么露面，女人不抛头露面才是正确的，不然成何体统。”
　　“陈总没有儿子吗？为什么会让陈馀音接手集团啊，唉，要是我是他儿子就好了。”
　　“你们慢慢听我说。”员工说，“聚木集团是陈良木从他伯父手中救活的，这才有了如今的市场，其他市都要高看我们几眼。我猜测陈馀音应该是挂个名，女人很快会结婚的，估计陈良木会选一个能干的女婿，正儿八经的接手集团，不让他伯父的孩子插手。”
　　“这样能干的人居然没有私生子？”
　　“我也好奇陈总为什么没有儿子，又不需要陈夫人亲自生，真不知道她矫情个什么劲。”员工说，“也许过段时间就会有劲爆的家产抢夺战吧。”
　　“你们在聊什么！”忽然有几个执法员走进来，大家连忙散开，聚众议论很容易引起执法员的怀疑。

　　瑞曲不在乎谁会继承聚木集团，更不在乎陈良木有没有儿子，她回想起那张脸，脸上微微的雀斑没有被粉底掩盖，雀斑在高清的镜头下自然地显现出来。粉色的礼服与她的肤色并不搭配，束胸将将她的腰从中间割裂开，流光溢彩的羽毛别在她的胸前显得格格不入。

　　至于出镜的陈良木，年过四十的陈总在部门里人气很高，传闻中的他是很多女性心目中的另一半。他有实力有野心，万千少女为他倾倒，尽管他已经有家室。陈良木的妻子很神秘，没人知道是谁家的大小姐，大家都一致认为陈良木并不爱这位妻子。“要是我能被陈良木看上就好了。”部门里一直有这样的流传。

　　这要归结于前段时间的一部电视剧，电视剧里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被富家少爷看上。少女生活艰辛，不仅要给弟弟还学费贷款，照顾家人起居，还要一天打好几份工。富家少爷不忍心，在他的帮助下，少女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不久后，少女离开了家，住进了豪华的别墅，穿着华丽的服饰，享受着底下人的伺候，连带着少女的家人也得到了好处。这样的电视剧让部门的女孩天天盼望着贵人的到来，有些人会疯狂减重，只为了身材能和电视剧里的少女一样，有些人还着高昂的整容贷款，只为了脸型能和电视剧里的少女一样。

　　...
　　瑞曲曾是培育基地名单上的差生，她的记性不好，连词汇都拼写不出来，在每个月的竞赛里排在倒数，培育员早就放弃了她这种不良品。

　　瑞曲成绩不好的却很爱看书，插画加上简单的词汇让她感觉进入到了另外一个时空。故事书看完后她便尝试阅读其他书籍，比如《如何成为优秀女孩》、《温柔的性格是成功的一半》、《好母亲就是好老师》等。

　　培育员让她像个机器一样去学习，可是书本却教她如何做一个人类。她要温柔、要知书达理，她要善良、拥有美好品德，她要坚强、要容忍要宽容要体谅。

　　这让瑞曲在品德课拿到了很高的分数，同龄的女孩子都羡慕她的成绩，瑞曲第一次感受到了成绩带给她的骄傲感，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因为瑞曲很快被其他努力学习的人追了上来。

　　培育员枯燥的教学让她萌生了翘课的念想，那是她第一次翘课，她还记得那节课程的名字，人类情感训练课。

　　人类情感是一节必修课，所有从培育基地出来的新人类都需要通过这门课程，基地里的孩子们根据书本和课程教学深入了解母爱、父爱和友爱。据说这样能提高领养概率，大家更喜欢情感健全的孩子。

　　可从没有感受过这类情感的她是无法从课本理解的，瑞曲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母亲要为了孩子牺牲掉自己的事业，也不明白为什么孩子凭空爱上没有生养自己的父亲，更不理解人与人直接如何相处才是正确的。

　　所以在训练课上，瑞曲显得异常冷淡，趁着中途的下课铃声响起，她偷偷溜到了教室外面，内心的高尚品德正在训斥我的行为，她迫切渴望着一些东西能挤满空虚的内心。

　　瑞曲发了疯似的奔跑，直到看不见昔日的教学楼。她迷路了，不知所措得站在陌生的草地上，这片绿油油的草地上长着整齐的小碎花，瑞曲沿着碎花一路走到河边。

　　一个年轻的女孩正坐河边的大树下，女孩穿着洁白的连衣裙，带着蕾丝花边的太阳帽，扎着两个俏皮的小辫。手上拿着绣着蝴蝶的扇子疯狂地朝自己扇风，远处的培育员正在窃窃私语，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那名女孩身上。

　　年轻的女孩像从童话故事里走出的公主，而衣服上缝满补丁的她则是厨房里最下等的奴仆。瑞曲被女孩手上的一叠彩色包装吸引，阳光下，纸片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周围的颜色都暗淡了不少。

　　“这是什么？”瑞曲直径走向女孩，不解地问。瑞曲忘记了高尚品德带给她的烦恼，那节可能改变她一生的训练课变得无关紧要。

　　“这是..糖果，你要吃吗？”女孩被瑞曲的鲁莽吓到，她第一反应是回头找培育员，可惜闲聊的培育员没有注意到这的小插曲。很快，女孩礼貌地将糖果递给瑞曲，瑞曲满心欢喜地接住充斥着甜蜜气味的糖果，一口塞进嘴巴里。

　　女孩赶紧制止了她，说实话瑞曲还在想为什么这么难吃。

　　“诶，这是要剥开的。”女孩熟练地撕开糖果外的彩色塑料包装，露出单调的粉色果实，她像投喂小动物那样，直接喂进了瑞曲的嘴巴里。
　　糖果慢慢在嘴巴化开，这是瑞曲没有吃过的东西，这种情绪她未曾感受过，嘴巴不自觉的上扬。糖果弥补了她的内心，她的骄傲似乎也随着甜味的增加回到了她的身边，但五分钟后甜味便散去了。

　　“为什么你会有这个？我该怎么样才能得到这个。”

　　“这个啊，这是培育员姐姐给我的糖果，前几天我吃了很苦的药，每次吃药她们都会给我糖果。”

　　“你病了吗？”瑞曲诧异地问，眼前的漂亮的女孩看不出有什么缺陷。瑞曲只记得在她生病时候，培育员会带她进到一间满是仪器的小黑屋，里面没有彩色的糖果，没有药丸，只有尖锐的针头和缠绕的金属片。

　　“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病。”
　　“那医生是怎么说的，没病为什么要吃药呢？”
　　“不知道诶，我从很小就开始吃药，早就已经习惯了。”紧接着女孩模仿医生的口吻，压低声音说道，“这个人一定有问题，我要把她治疗的彻底一点，只有治疗好了她父母才会带她走。”

　　她的口气和模样十分有趣，瑞曲听完忍不住笑出了声，俩人的笑声渐渐被远处传来的下课钟声掩盖。

　　医生走后会留下许多药，每次女孩吃完药就会把糖果分一部分给瑞曲，她贪婪地吃下每一颗糖果，享受片刻的骄傲。闲暇时，瑞曲给女孩分享曾经阅读过的故事书。

　　二人关系越来越亲密，跟着女孩的培育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二人的事情并不理会。毕竟在培育员眼中这她们就是怪胎，女孩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定制型，她是一个成绩惨不忍睹的随机型。

　　真是物以类聚。

　　八岁是随机型孩子参加选拔的年纪，人工智能会按照排名将孩子的个人信息挂在智能系统上，那些准父母们会掐点挑选自己心仪的孩子。同时八岁是领养的最好阶段，人们愿意更收养年龄小的孩子，组成没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

　　在随机型里瑞曲的排名垫底，本就情感单薄的她对于领养没什么兴趣，只是知道被领养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离开培育基地。瑞曲很早就知道女孩是定制型，按照培育计划，三岁那年她就会被送到亲生父母身边。如果亲生父母拒绝基地送回的话，她不会被销毁，而是八岁后和其他孩子一样参加竞赛，等待被其他没有血缘关系的父母领养。

　　“你父母还没来接你吗？”
　　女孩失望地摇摇头：“没有。”
　　“别那么沮丧啦。”瑞曲安慰着她，看着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瑞曲努力转移她的注意力，“你想离开这里吗？”
　　“我不想离开，不...不对…我想离开。”女孩说，“可我很害怕，我害怕外面的世界，但我想要个父母能给我爱，像你爱着我那样。”

　　爱是什么？爱就像糖果那样吗？

　　“如果你害怕就可以申请去当培育员，成为培育员意味着无法离开培育基地。不过，大部分人还是想出去。”培育基地的孩子挤破脑袋考出好成绩，就是为了能尽早离开这里。

　　“你还记得那本勇者童话书吗？后面的故事...”女孩没有正面回答瑞曲的问题，而是提到了那本童话书《勇者与恶龙》，这本书是瑞曲讲给她听的，可两人早已过了听故事的阶段。

　　书里的小公主住在豪华的宫殿，每天都有数不尽的衣服和吃不完的美食。某天小公主被恶龙抓走，愤怒的的国王召集了许多勇者前去营救，最终一名勇者勇敢地举起剑奋力刺向恶龙，把可怜的小公主从恶龙手中解救了出来。

　　可这外面的世界和这本书有什么关系呢？外面又没有恶龙。

　　后面的故事则是指的是小公主被救下来以后，她很感激勇者的出现，她给了勇者全部的珠宝表示感谢。

　　勇者拒绝了珠宝，单膝下跪。

　　“国王大人，您不是说过只要我救下公主，公主就会许配给我吗？”勇者跪在公主面前，对着公主身后的国王说道，国王的影子盖住了公主娇小的身躯，整个对话里似乎只有他们两人。
　　“您不会反悔吧。”勇者问。
　　“本王一言九鼎，不会毁约。”

　　就这样，公主在众目睽睽下接受了勇者的求婚，婚期就在次年三月。三月，小公主迎来了她的盛大婚礼，她穿着洁白的礼服在国王的搀扶下走到了勇者身边，勇者英勇地故事传遍大街小巷。勇者将戒指戴在公主娇贵的手上，在人们的期待下说出浪漫的情话，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勇者配公主，多好的故事啊。

　　女孩说：“成为大人就意味着要面对复杂的世界，就连童话里的公主也要面对勇者的求婚，没人在意公主的想法。我不想任人摆布，我不想成为一个礼物。”

　　说完，她拽起地上的电子草，小草微弱的绿光闪烁了几下，看来小草的反抗并没有什么用。这话从七岁小孩嘴里说出来是那样的令她震撼，瑞曲不忍直视女孩眼里的泪水，她望着布满电子屏的湛蓝色天空，白云飘过的地方是天空的终点，信誓旦旦地说：“那我带你逃出去，然后一起浪迹天涯。”

　　“嗯！”

　　某个日常的下午，女孩被匆忙地接走了，并没来得及和瑞曲说再见。她独自一人站在门口，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常反应。瑞曲像游荡在人间的孤魂，脸上笼罩着挥之不去的死气。起初，她不过是为再也吃不到糖果颓丧，直到某个惊醒的清晨，才猛然发觉她再也见不到那个女孩了。

　　瑞曲焦急地去问培养员，培育员拿着她的成绩单叹气。瑞曲的各科成绩都不理想，体育成绩和心理素质倒是名列前茅，培育员说也许会有部队看上这一点，将她转接到军队家庭中，这是一个不错的去向。

　　只是军队家庭每年的名额少之又少，能否看中她也还是未知数，毕竟竞争激烈，还得在她十六岁之前被选中才行…

　　为了和女孩再次见面，她发了疯似得学习，识字困难的我用笔记本一字一字记录着，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询问老师的机会。夜晚趴在被子里，学着挑灯夜读的孩子一样复习难懂的知识点。她努力在每一科目的竞赛中得到高分，一口气把难喝的牛奶营养剂喝掉只为了让她跑的更快。好在她的身体素质很高，高强度的学习并没有把她压倒。

　　无论是长跑还是跳远她都展现出超强的运动细胞，她知道只有这样才会更加容易被军队家庭收养，只有这样她才会更快见到女孩。

　　第一百名，第八十名.....第二十名，第三名。
　　九岁，十岁....十四岁，十五岁。

　　电子屏有时也会切换成落下的夕阳，身边年轻的孩子一个个被接走。新婴儿的哭声占据着培育员的精力，没有任何人会陪着她，也没有家庭提出要领养她。

　　瑞曲独自一人坐在操场，望着那朵重复的白云再次飘过，满怀期待的种子散落在布满回忆的电子草地上，种子渐渐发芽冒出，从脚到头一圈一圈贪婪地缠绕住了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