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猎犬』 ...
-
房间内轻微的声音没有逃过门外青年的耳朵。
阿司加兰扎起了碍事的长发,不耐烦地朝着门禁发出威吓:“约翰.李,或者巴尔的摩剥皮屠夫,爱谁谁,我知道你在里面,识相的就赶紧开门,别逼我踹门。”
“怎么办怎么办?”
屋内,白凤死死攥紧了手里的Zippo,强逼自己冷静,不要再回忆那段被他当成耗子撵,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站岗的苦逼岁月。
白凤安慰自己:“是啊,阿司加兰是来抓巴尔的摩剥皮屠夫的,我慌什么?把人交出去不就好了吗?哈哈……”这时,他想起了离开前奔着灭口去的那一刀,笑容彻底僵住了。
估算着时间,约翰.李这会儿已经去死神那里报道了。
“我拿什么交人?”
白凤心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先遛为上:“反正数据库里面也没有我的基因,血没清理也没什么!”
有了决定,他很有行动力地拿起一把手术刀以备不时之需后,就跑向后门。
这是一个很正确的决定,因为就在他拉开后门的那一刻,大门应声被踹飞。
阿司加兰一进门就察觉到了后门开合的声音,这让原本就不耐烦的他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跑?你能跑哪儿去!”他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嘭。
踹开门,后院连通着一片森林,夜色下,茂密的树枝遮蔽了所有的光线,可供通行的步道像是没入了一片泥沼之中,不见前方道路。
阿司加兰冷笑一声,带着讽刺:“想逃?做梦。”
他快步走向森林。
然而在后院墙角繁茂的草丛里,藏匿其中的白凤看着被引走的阿司加兰,终于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差点就被发现了。”想到被阿司加兰逮住的下场,他打了一个寒颤,马不停蹄地就要朝着院子外挪。
可就在这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蛰伏黑暗中危险的气息,他循着直觉向着森林的一处投去了目光,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见了一个透着金属光泽的物件——
白凤神色一凛,冷了脸:“枪。”
而循着枪口的方向看去,白凤发现了阿司加兰的身影。丰厚的经验告诉他,只要阿司加兰再往前走两步,就将进入枪口的射程。
“他在伏击阿司加兰?”
意识到这一点,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站起身,抛出了手里紧攥着手术刀。
片刻,夜色的丛林中传来一声闷哼:“呃——”
丢中了。
白凤提起的心还没来记得放下,密林里就传来了急促的枪声,他下意识地想要过去查看:“阿司加兰,你……”
可他刚从藏身地漏了个头,他担心的对象就完好无损地从步道中缓步而出,手中还拎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那嵌进手骨的手术刀出自白凤之手,而洞穿他胸腔的弹痕,则来自阿司加兰另一只手中握着的步.枪。而此刻,枪口隔着夜幕精准对准了白凤的命门,因为阿司加兰的眼前,一副微型夜视仪正常运转着。
阿司加兰扯起了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跑啊,不是很能跑吗?怎么不动了?”
糟。
白凤在心里叫苦连连:你说你是不是闲得慌,竟然为阿司加兰这个妖孽操心!现在好了吧,物理性地撞枪口了吧?
白凤脑子高速运转以试图寻找脱身的方法,但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一枚子弹就擦着他的脸射了过去。
“老实点。”阿司加兰的声音满是不耐烦:“射杀一个逃亡的杀人犯,我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等等,杀人犯?”白凤突然意识到,阿司加兰之所以追自己,完全是因为他把自己误认成了约翰.李!
“对啊,他是FBI,要抓的也是巴尔的摩剥皮屠夫,关我罗尔德.菲尔莫尔什么事?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呸,特别倒霉的受害者而已!”
于是白凤就打消了逃跑的念头,也顺道接受了罗尔德身份。安分守己地站在原地,等着阿司加兰过来排除他的嫌疑后当个屁放了。
在他盼星星盼月亮的期望下,阿司加兰终于走了过来,他将手里拎着的男人扔在地上,脸上的嫌恶仿佛扔得是一包垃圾。
“我……”
白凤的解释刚起了一个头,就被阿司加兰粗鲁地打断:“搅得巴尔的摩风声鹤唳,让我加班的就是你这么个货色?”
“货、货色?”
拎了人一路,肩膀隐隐传来的酸痛感令阿司加兰愈发不爽,这股子火气自然而然地被他归到面前这个罪魁祸首的身上:“前几天不是还登报嘲讽巴尔的摩警局全是一堆饭桶,现在怎么一个屁都蹦不出来了?”
这毫不掩饰的嘲弄令白凤嘴角一抽,他神色复杂地打量着面前的青年,没想到几年没见,阿司加兰这一开口就令人血压飙升的功力更上一层楼。
算了,等今天事了,估计下半辈子他都不会再见着这人了,气人就气人吧,又不是没被气过。
白凤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更无辜:“我不是……”
然而阿司加兰却先一步察觉到了他手腕上的伤口,将卷宗只字不差记下来的他瞬间就联想到了前几个受害者的死因,这让他迅速摘掉了碍事的夜视仪。
当看清面前这个比他还高半个头的男人,其实还只是一个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小屁孩时,他没忍住,爆了一句脏口:“F**k,你不是那狗屁巴尔的摩剥皮屠夫。”
白凤一脸懵逼:“???”
他本来就不是啊,这么生气干嘛?
然而不等白凤发问,阿司加兰指着埋伏他的男人手腕上的手术刀问道:“所以,这是你干的?”
白凤想了想,发现自己这也是做了一个好事,于是点了点头:“是啊。”
可一点头,他就敏锐地察觉阿司加兰的眼神变了,月光中,那少见的蓝金异色瞳眼中玩味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审视。
阿司加兰的目光从上到下扫过白凤的全身,最终停留在他手腕缠着的纱布之上,他微眯了眼,毫无征兆地吐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
“呵呵……”
“怎么了?这里有什么问题吗?”白凤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这就只是一截再普通不过的绷带。只是因为先前他激烈的动作,伤口又被撕裂,有血渗了出来:“哦,我没事,死不了。”
闻言,阿司加兰却笑得身躯发颤:“有趣,太有趣了。”
“有趣?什么有趣?”白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甚至还有点点害怕,难道说,阿司加兰终于被这无趣的人间逼疯了?
他为这无厘头的猜想付出了代价。
“嗷,疼。”
阿司加兰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翻脸道:“巴尔的摩剥皮客屠夫在哪儿?”
白凤脸上的表情僵住。
阿司加兰不容拒绝地说道:“带我过去。”
完球。
白凤的第一反应是想溜,但还迈开腿,就听阿司加兰冷冷地在背后说道:“你这一步敢迈出去,我保证,两小时内,印有你头像的通缉令会上五大新闻的头版头条。现在,你想赌一下我的画工吗?”
“我……带你过去。”
白凤那迈开的腿很从心地收了回来,临走前又想起了什么,指着地上的人问:“这个呢?怎么处理?”虽然他已经很努力地遏制呼吸以营造将死的假象,但这种低级到甚至都不会被杀手培训守则加上的方法,对于白凤来说,不亚于关公门前耍大刀。
所以,在问出这话的前,他已然站在了绝佳的围攻位,只等阿斯加兰一声令下就动手解决了这个可怜的同行。
然而阿斯加兰却满不在乎地说道:“无关紧要的东西,不用管他。”利落地像是丢掉一个腻了的玩具。
那特意把人拎过来是为了什么?健身吗?
白凤吐槽着,也踹开了挡路的男人,领着阿斯加兰朝着来时的后门走去:“行吧,走吧。”
“放轻松,我是正当防卫……”
深吸一口气,白凤拉开了地下室的门,识相地让开了位置,对身后的阿斯加兰说道:“他在里面。”
“想去哪儿?”阿司加兰一掌呼在白凤肩膀上,把人推了进去自己才跟上。
白凤被推了一个趔趄,好悬没摔成狗啃泥,他看向阿司加兰的目光不可避免地浮现出了几分幽怨:“我又不会跑,毕竟……你都那样说了。”
阿司加兰冷笑一声,不留情面地说道:“这谁说的准,万一你是属耗子的呢?好了,解释一下吧,我们的巴尔的摩剥皮屠夫的脖子上怎么会有一道抓痕和刀伤?”
望着身体扭曲,倒在地上断气的约翰.李,白凤太阳穴秃秃发涨,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后悔自己动手了。要是早知道约翰.李是阿司加兰的搜寻目标,他说什么都要把受害者的角色扮演到底,也好过现在面临阿司加兰的连番逼问。
千金难买早知道。
他选择实话实话:“他想放干我的血,然后剥皮,我趁他没有注意的时候准备逃跑,被他发现,争执间就杀了他。”
正当防卫就正当防卫吧,阿司加兰这只王牌猎犬他都遇到了,见见警察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白凤破罐子破摔地想道。
可惜他这番话却并不能让阿司加兰满意。
只见青年眯起了那瑰丽的异色瞳,抱臂靠坐在一旁的架子上,唇角挂着戏谑的笑容,像是一只要调皮地想做怪的猫:“正当防卫,我看未必吧?你应该是趁着约翰.李那个蠢东西靠近栏杆的时候抓住了他的脖子撞晕了他,拿到钥匙开了这个监牢的门,从这个伤口来看,约翰.李一定是处于了休克状态,你大可以放心逃走,完全不需要再补上这么一刀。”
白凤信手拈来一个理由:“我怕他醒过来,不行么……”
“你是为了报复他吧?一刀割开喉管和颈动脉,果决而利落,啧,真是漂亮的手法,想必,这也不是你第一次动手了吧。”
阿司加兰手中拿着一把刀在把玩,正是扎进偷袭者手骨里的那把,他在离开前它拔了出来:“你说,我要是把这把凶器交给痕迹实验室,会不会在上面提取到你的指纹?”
话音未落,屋外响起了浩浩荡荡的警笛声。
“啊,巴尔的摩警局的人终于来了,你想好该怎么跟他们解释了吗?并不像表面那样无辜的……受害者先生?”
白凤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凝视起阿司加兰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出他疯狂针对自己的原因。但奇怪的是,他却并没有在里面察觉出恶意,相反,其中贮藏的情绪就如同眸色一般,透彻而明亮。
白凤明悟,于是发出了试探:“你真的要送你的救命恩人进局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