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别砸到花花草草》杏桃李

9、选课

　　高一开学已经快两个月了，柯雨桐她们的国际班上的是和叶落他们普通班同样的课程，只不过难度有所降低。

　　家长们因为课程选择的问题已经到学校请愿几次了，表达了对学校不作为态度的强烈不满，要求学校尽快拿出高中三年的课程安排。

　　面对学生和家长的质疑，学校一直磨蹭着不给回应，给出的理由是外教还没到位，学生们先上高中大纲要求的课，先完成普通高中毕业要求的内容，等外教来了，再上国际班课程。具体有哪些课程，学校没说的太详细，只说别的学校国际班有的课程，附中也都会有。

　　柯雨桐知道，附中实际上对怎么安排国际班的课程并没有太多的经验，实际上连一套稍稍系统一些的教学大纲都没有。

　　那时候全市一窝蜂地办国际班，各校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每个学校都有自己的想法，办学标准并不统一。她们作为前几批国际班学生实质上是学校的教学试验品。

　　“唉，这个国际班上的真没意思。”柯雨桐嫌弃地把盒饭里的肉片挑到一边，“课程太水了，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你们的课程符合高中大纲的要求，毕业考试不需要学的那么深。”叶落递给她一张餐巾纸，“我们也就比你们多讲了些难题，多做几张卷子。”

　　“我想多学一点，可学校没安排。时间都浪费了。”

　　柯雨桐没说错。她知道后期学校会安排很多课，主要以AP课程为主，可那时候大部分学生忙于冲刺托福和SAT考试，哪有精力去上这些选修课，教学资源都白白浪费了。

　　“你有想选的专业方向吗？”叶落觉得柯雨桐最近用功是用功，可似乎没有什么明确的未来目标。

　　“还没想过。等上大学填报志愿的时候再考虑。”就算重生一回，到了这种比较重大的选择关头柯雨桐还是有点迷茫。

　　“可你申请大学不是按高考填报志愿这么来的，你们是先大致有个专业方向，围绕将来要学的大学专业选AP课程。”叶落觉得柯雨桐需要更积极主动地面对选择。

　　柯雨桐觉得国际班选课是个难题。这件事情本身并不难，难的是大家都没有经验。

　　大家所熟悉的国内义务教育，从学生到家长再到老师，谁也不需要为学什么课程，怎么安排课程花费心思，教委早就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想在课堂上学点新奇的，大纲外的东西，抱歉，没有，学不到，也不能教。
　　国际班是个新事物，家长们以为交了昂贵的学费，自然也有人给安排好一切。将来或许有可能办到，目前无论是教学内容还是学习计划都需要时间来打磨。柯雨桐他们这些学生就是磨刀石。

　　现在国内开设的这些公立高中国际班选用的课程体系五花八门。有开设AP课程的，A-level课程的，还有Act课程，IB课程。种类繁多，让学生和家长目不暇接。

　　柯雨桐前世上高中的时候，根本搞不清楚这几种课程体系的区别，反正学校开什么就上什么，家长们让选什么就上什么。

　　大家都说AP好，以后上大学能抵学分，一个学分折合成学费就是2000刀呢。家长们一听心就热了，这是妥妥地省钱了呀。其实这里面的机制很复杂，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因为盲目选课，就有了各种骚操作。好多学生为了考试容易过，选了AP汉语课程，还以为是上语文课。其实那是给外国人开的汉语课，华国人选这门课程一点用处也没有。等到了大学阶段，学校的选课规则就会明确国际学生不能选本国语言课程。理由很简单，不公平。大家同样考试挣学分，应该在同一起跑线上出发，你不能享有天然优势。

　　AP课程是所有国际班课程体系里难度最大的。它全名叫做鹰国大学先修课程，难度大于鹰国国内高中毕业水平。对于柯雨桐她们这些华国高一学生，无疑是很有挑战性的。

　　记得当时柯雨桐选了AP鹰语文学和写作，领回家足有两公斤重的教材。柯妈妈翻看了课本后，疑惑地说：

　　“这比我大学二年级上的课程都要难？你们能听懂吗？”

　　“我们外教说了，shit，他不可能给我们讲。”

　　外教没有办法，面对这些可爱的学生们，听不懂老师讲课的学生们，文学课变成了听力课，也可能是故事会。最后好像也没有哪个选这门课的学生去参加这门AP考试的。

　　“叶落，你想学什么专业？”柯雨桐问。

　　“不确定，不过我本科会填报数学系。将来申研的选择会比较多。”

　　柯雨桐有点佩服叶落。当自己专业方向不明确的时候，选择数学是非常明智的。

　　数学是基础学科，具有其他学科不具备的普适性。非常有利于跨专业深造。而数学对人的逻辑思维能力和归纳分析能力的培养，可以帮助人们在不同的专业领域胜过其他竞争者。可以说数学是一门让人终生受益的学科。

　　“那我也学数学。不过我初中数学一般，比你差远了。”

　　“就是一般才要学呢。我们学的是知识体系，又不当数学家。”叶落目光灼灼地望着柯雨桐，“我可以帮你好好计划一下。”

　　从食堂回来，一进教室柯雨桐就看见刘颖和张弛两人并排坐在最后一排的一张课桌旁。张弛还是那副淡漠的样子，刘颖一直在跟他窃窃私语。看见柯雨桐进来，刘颖瞥了她一眼，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柯雨桐想了一下，从课桌里拿出一张纸，和刘肖肖说：

　　“肖肖，你想好选什么AP课程了吗？”柯雨桐的声音有点大。

　　“没有啊，有课表了？还是老师跟你说了？”教室里的同学一下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一起看向柯雨桐。

　　“那倒没有。我初中同学在京大附中国际班，他们开放选课了。我把他们的课表拿来了。”

　　呼啦，所有的同学都围了上来，连刘颖和张弛都过来了。

　　“快把课表给我看看。京大附都开什么课程了？”

　　“我靠，一、二、三…….十一、十二。京大附开了十二门AP课程呢。真有实力啊！得请多少老师啊！”

　　“这么多课怎么选啊？不用吃饭睡觉的吗？我还在长身体呢！”

　　“有水课吗？我要选水课。”

　　乔屿走了过来对柯雨桐说：“你给大家念念，每一类别各有几门课，感兴趣的一起研究一下。”

　　柯雨桐拍拍手，双手往下压了压，对着大家说：

　　“安静一下，听我说哈。我们是学校第二年招收的国际班学生。两年后学校才会有毕业生，也不知道到时候录取情况怎么样。所以学校也没有丰富的办学经验。”

　　“换句话说我们就是天生地养，没人心疼的可怜孩子，想要潇潇洒洒奔前程，得靠自个儿闯。”乔屿在旁补充道。

　　“但我们不孤单，我们还有彼此。”柯雨桐煽情地说，“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们只要集思广益，每个人都贡献自己的智慧，我们就可以做好课程规划。”

　　“附中不缺师资，就是众口难调，每个人的意见都不一致，学校都不知道该怎么排课。”

　　“别说每个人了，我家内部的意见都不统一。”

　　“我那天看到高二国际班上AP微积分，只有三个人，怎么学啊？独孤求败他寂寞沙洲冷。”

　　“这就是我们面临的困难和挑战。”柯雨桐的语气和眼神一样坚定，

　　“我们必须尽快梳理好我们的课程需求，一起分析、研究、汇总，做好课程取舍，然后和学校去谈判。”

　　“乔神，拜托你先做个模板，大家照着填写，这样快一点。”柯雨桐看向乔屿。乔屿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刘颖，你朋友多，能打听打听二中、四中国际部都开了哪几门课程吗？还有课程评价怎样？”柯雨桐对刘颖说。

　　“包在我身上。”刘颖傲娇地点了一下头，梳的高马尾扬出漂亮的弧线。

　　“大家说说，该怎么选课？”同学们叽叽喳喳热烈地讨论起来。

　　“张弛，你以后想申请什么专业？”有个同学问。

　　“没想好，总不过是商科那几个。”张弛懒洋洋地说。

　　“我想学设计呢，设计多有意思。”刘颖看着张弛。张弛没接话。

　　柯雨桐心想，这样你俩的课就选不到一块去啦。哼哼，距离产生美，距离杀死爱情。

　　一周后，国际班的选课终于定了下来，柯雨桐选了微积分、统计和宏观经济学，都是基础学科，文理兼顾，终于可以安下心来。

　　而张弛上课基本上不和刘颖在一起，反倒经常和柯雨桐在一起。柯雨桐可不怵他，表面上她可还是一个称职的好班长，时不常地和张弛探讨关于摆脱原生家庭影响的几种途径，并且在好心地帮他做了详尽的分析后，一针见血地指出：

　　“出国是你唯一的出路，你可不能自己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必须玩命学习。”

　　“那是，要不然我大老远的从东北跑这儿来上学？”张弛耸耸肩。

　　刘颖总是带着点幽怨看着她。不过柯雨桐前些日子帮她搜寻了好多国外著名专业设计院校的资料，她还是挺开心的。毕竟她在这次集体行动中也出了很多力呢。柯雨桐还跟她提及了今年寒假学校要组织国际班的学生出国参加国际中学生学术辩论大赛，有意推荐她当辩手呢。

　　只有乔屿，老是带着探究和怀疑的目光看着柯雨桐：

　　“我怎么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呢？”

　　“嘿嘿。”柯雨桐心想，那可不能让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