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别砸到花花草草》杏桃李

42、落水

　　柯雨桐认出了沐天泽，也认出了那个被扶着的女孩，就是在杏桃李洗手间遇见的喝多了的那一位。

　　上次撞车事件后，孙千惠告诉她，原野和另外两个男生的家长给他们办了转学，离开了北望中学，后来直接去了国外读高中。柯雨桐觉得原野也算是因祸得福，离开了这个祸害四人组，更是避免了将来被沐天泽连累掉进更大的坑。

　　柯雨桐记得上一世的沐天泽后来因为吸毒和性侵未成年人被送进去踩缝纫机了，那个事件被牵扯进去好几个人。

　　柯雨桐不记得这件事具体发生的时间，只知道是在高二某个时候，她那时已经和原野认识了，经常在图书大厦地下一层玩游戏。当时原野还挺庆幸自己是和柯雨桐在一起，没有加入沐天泽他们的小团伙。

　　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原野都是因为她避开了这件祸事。柯雨桐有点气恼，虽然她也不想原野也落得那样的结果，可老是借她的光算是怎么回事呢？她一点都不想当这个另类贵人。

　　眼前这个女孩会是那个被侵犯的女孩吗？柯雨桐觉得这事挺难办，因为事情还没发生，她也不能就这么直不楞登地冲上去把那个女孩拉开，或许人家就是自愿的呢？可是就这么眼睁睁地让这个女孩被沐天泽给带走，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冷血了。

　　她在后面犹犹豫豫，没想到沐天泽回头看见她们了。看见她、孙千惠和张弛，沐天泽怒从心头起 ，不过今天他们人少，他不敢动手，于是拉长声调，带着鄙夷的口吻说：

　　“呦呵，师院附中的女生居然混夜店呢？还跟老外一起？啧啧，可惜了的，你缺钱找我啊，这两个老外看着就穷。”

　　马修和莎拉中文不太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是魏富贵有好好学过中文，他马上接住他的话茬说：

　　“啊，我不是看着穷，我是真的穷。你一定很有钱，我找你可以吗？”

　　沐天泽听了魏富贵的话一愣，立即怒道：

　　“哪里来的傻逼，滚一边去。”

　　乔屿在一边阴阳怪气地插话：

　　“怎么，钱没带够啊？是我们人太多了，请不起了吧？”

　　叶落也故意提高嗓门和艾米说：

　　“艾米，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沐安导演的公子，你一定听说过他的名字吧？”

　　“啊，太听说过了，不就是拍了那部获奖影片《钻石之恋》的大导演吗？”艾米一下瞪大了眼睛，很有兴趣地看着沐天泽。

　　柯雨桐看艾米这幅样子，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她一本正经地和沐天泽说：

　　“沐天泽，我们今天是陪着鹰国砍州西岸中学的学生在这里做社会调查的，他们回去会写一篇深度报导，反应在华国的所见所闻，你还是注意点国际影响，说话客气点。”

　　她回头对莎拉说：

　　“沐天泽是名人，很有采访价值。”

　　莎拉一听很感兴趣，马上拿出了录音笔：

　　“沐先生，你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沐天泽被柯雨桐这一通操作搞得有点懵逼，他本来也有点酒劲上头，看见两个外国女生这么重视他，不由得有点飘飘然：

　　“那我们找个地方坐会儿。”他看向灯红酒绿的一条街，寻思上哪一家。他的两个同伴见他不走了，只好也停下来等他。女孩脚步踉跄，顺势跌坐在湖边的石头上。

　　“不用进去，酒吧里那么吵，哪儿还听得见说话。桥边台阶上就行。”柯雨桐不动声色地退到女孩和沐天泽一行人中间，让莎拉、艾米、马修和魏富贵他们上前。

　　两个男生也是国际班的学生，看见马修和他们聊天，也挺高兴的。莎拉和艾米则围着沐天泽，跟他打听各种明星趣闻。一时间谈话气氛居然有一种诡异的热烈。

　　“啊，沐先生，我听说沐安导演现在正在海内外海选下一部电影的演员，你觉得我有可能去试镜吗？”莎拉半调侃半认真地问他。

　　沐天泽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遍，又用同样的方式审视了艾米一遍，然后似乎有些为难地说：

　　“我爸的确在选一名女三号，年龄和你们差不多，不过你可能不太上镜，你知道屏幕会放大人的缺点。你这体型不太符合华国人的审美。她或许可以。”说完他轻佻地对艾米眨眨眼。艾米对他回以羞赧地一笑。

　　莎拉咬着牙，压下想爆粗口的冲动，接着采访他关于将来升学的一些打算，以及父母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柯雨桐这边也已经大致摸清了女孩的情况。这个女孩叫王小月，初中毕业就没再上学，在附近的酒吧做酒类推销员。沐天泽是她们店里的常客。听说他爸在海选演员，就想套关系开后门，为自己争取个机会。

　　柯雨桐看着她年轻稚嫩的脸，心里吐槽，你虽然年轻长相还行，可大把的艺校生挤破头都得不到一个试镜的机会，你倒是哪里来的自信啊？现在又不是87版《红楼梦》的时代，只看长相气质就能被导演选中演十二金钗。于是，她不客气地给她泼冷水：

　　“你不看新闻的吗？那么多专业演员和艺校生都为了得到沐导一个试镜机会使出浑身解数，你觉得你有什么秘笈可以打败一众竞争对手啊？”

　　“他们说我的长相气质适合那个女三号的角色，我想着就算最后落选，说不准能让我演个丫鬟什么的。”王小月有点气馁，但还抱着一丝侥幸。

　　看着她这幅轴样子，柯雨桐很像甩手一走了之。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一切可不都是自找的？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柯雨桐决定再劝她一句，如果听不进去，她就不管了。就王小月这个性子，早晚是个坑货的命。

　　“你想什么呢？丫鬟的角色最抢手，很多艺校生都争抢呢，你看看多少明星是演丫鬟出身的？谁都清楚配角里演丫鬟最容易走红，比演娘娘的都强。”

　　“我还想演丫鬟呢，你觉得我们俩去试镜，谁被留下的可能性大？”孙千惠不失时机地在边上添了一把柴。

　　王小月看看孙千惠，又看看柯雨桐，终于气馁了。柯雨桐看她听进去了，觉得应该乘热打铁，修复一下王小月破碎的世界观。

　　“你以后也别老想着什么都走捷径。这世上就没有捷径。凭运气得来的东西最终会妥妥地凭实力输掉。你在这里打工，如果是为了攒学费，那攒够了就回去上学。不然在这里待得越久，习惯了赚快钱，将来就没法找正经工作了。你能在这里干一辈子吗？越早抽身对自己越好。”

　　叶落走过来，看了王小月一眼，说：

　　“你还没成年吧？你在哪个酒吧推销？我这就打电话报警。”他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拨号。

　　“别，别打电话，警察来了我也不会承认的。你别打，我走就是了。”王小月也生气了，哪里来的几个学生？怎么都这么喜欢教育人。

　　“那你现在就走，从左边胡同出去就是地铁口了。”叶落催着王小月，让她赶快离开。

　　王小月没办法，只好拿起自己的包，晃晃悠悠地沿着胡同往外走。

　　“走不了直线就扶墙，但是别回头，回头我们就报警。”柯雨桐在后面叮嘱她。

　　看着王小月走出胡同口。柯雨桐才稍稍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点不放心，她问叶落：

　　“你说她不会再碰上坏人吧？”

　　“那你也管不了啊？我们还能天天跟着她？如果她老在这种环境里工作，早晚不碰见沐天泽，也会碰见王天泽、张天泽。希望她能自己想明白吧。”

　　柯雨桐觉得还就是这么回事。回头看看莎拉、艾米和沐天泽聊得热乎，她突然就生气了：

　　“富贵，马修，你们忘了你们领队要求的最晚归队时间吗？你们想被打手板是不是？”

　　富贵一下大叫起来：
　　“我的天，只有不到两刻钟了，赶快走。莎拉、艾米，你们再和这个小子调情，我就回去报告领队了，她最烦你们女生犯花痴了，肯定得打你们手板。”

　　“魏富贵，你刚才还想喝啤酒呢，领队知道会打你屁股。”艾米恼怒地反击他。

　　“你们学校居然还有体罚？真是太好玩了！”张弛觉得这可太稀奇了。

　　“鹰国大部分私立中学都保留了体罚，我觉得我们学校其实也可以有。”柯雨桐对张弛龇牙一笑。

　　“那你不也一样受罚，你昨天还被王老师批评校服裙子改得太短了呢。”张弛口不择言地揭她的老底。

　　“我只改了一个边，我腿长不可以啊？”

　　一群人走到路口等车。沐天泽他们也稀里糊涂地和他们一起出来了。到了路边才发现王小月不见了，三个人面面相觑，正在想是不是回桥那边找找。叶落突然说：

　　“刚才她一直在湖边的石头上坐着，后来就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不小心掉湖里了。你们这会儿过去可能还有救。”

　　沐天泽楞了半天，脑子总算开始转动，他们三个人互相看看对方，谁也不想再往回走，沐天泽吐了口吐沫，烦躁地说：

　　“卧槽，又不是我们推她的，关我们什么事！回去了！”

　　马修奇怪地看着他们坐上车绝尘而去，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们华国有人掉进湖里都不救的吗？”

　　“如果是他妈或者老婆，就会救。”乔屿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