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别砸到花花草草》杏桃李

30、定亲

　　因为柯雨桐她们变更了日程，所以接下来她们有好几天的自由活动时间。柯雨桐一直心心念念地想去后山村看望她的帮扶女生，可金艳老师一直有事腾不出空闲，直到今天才有时间和她一起去。

　　丁晓雪、孙千惠和叶落早就说好要一起陪着她去的，其他人则打算去珍珠湖边的西海化学做企业深度调查，顺便在那里写写生。

　　金艳一大早就来到了招待所，还背着一个硕大的双肩包。柯雨桐忙上前帮她拿过背包。金艳笑着对她说：

　　“后山村往北就进入山区了，那里有高原牧民的夏季牧场。去那里一趟不容易，我打算住一晚，明天再回来，省的晚上开夜车不安全。我们可以住牧民的帐篷。你想不想体验一把？”

　　金艳的话不仅勾起了柯雨桐她们四个的兴致，把范阳、崔建他们也都招来了。

　　“那边牧场有烤全羊吗？”范阳还惦记着这个。

　　“有啊，你可以亲自挑选想烤的羊。”

　　“住的帐篷是什么样的？我可不想住野外生存的小帐篷。”刘颖有点担心那里的住宿条件。

　　“不是那种行军帐篷。是牧民的大帐篷，很大的，能住一家人呢。”

　　一听有吃有住，似乎还都不差，结果就是后山村之行又变成了集体行动，大家打点行囊，全体出发。

　　这一路很是辛苦，特别是过了北山村后，道路变得狭窄，好多路段的路面被碎石和沙砾覆盖，颠得她们在车里上下左右地乱晃。每每还有不守规矩的司机超车逆行，吓得他们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里的人开车路子太野了。”张弛抱怨说。

　　“这里民风彪悍，你们可千万别和人争道，他们真敢往上撞。”司机提醒大家。

　　前面到了分岔路，路边的标志牌上显示：魔鬼城－直行、后山村－出口，司机将车子拐进一个岔道口，进入通往后山村的村道。

　　崔建好奇地问：“魔鬼城是什么地方？是丰都鬼城这种东西吗？”

　　“不是那种人工景点，这是西部高原有名的雅丹地貌，非常神奇，你们如果有时间可以去游览。”司机接话说。

　　终于在接近中午时分，柯雨桐他们进了后山村。

　　后山村和他们前几日去的北山村很不一样。后山村是依山而建的一个村子，三面环山，一条溪流贯穿村庄。

　　村里的农家院也不是集中连片的，每家的院子都很大，院子和院子之间隔了好远。这里更像他们想象当中的山居村落，群山环绕，临水相依，柴门不闻鸡犬声。

　　柯雨桐很喜欢眼前的景物。

　　“这才是我理想中的小山村，在这里过个暑假也很不错啊。”

　　“这里有山有水，植被丰茂，海拔也不算太高，怎么也是贫困村呢？”

　　“这里的土地比较分散，以山地居多，不利于机械化耕作。每户分到的土地又少，农民仅靠种地只能图个温饱，没有结余。”金艳详细地回答他们的疑问。

　　来到一户农家门前，金艳隔着篱笆喊：

　　“这里是嗒查家吗？”

　　门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妇女疑惑地打量他们一行人。

　　“是的，你们，有事？”

　　“我是县里的老师，他们是京都来的学生，找你家女儿的。”

　　妇女打开大门让他们进去，一边对着屋子后面喊：
　　“金卡，金卡。”

　　只见从屋子后面走出来两个女孩，一个和柯雨桐她们一般大，另一个看着稍小一点，都长得很好看，眼窝很深，鼻梁高挺，梳着辫子。

　　“这里称呼女孩为卡，金卡就是金姑娘的意思。”

　　柯雨桐热情地上前和她们打招呼：

　　“你好，金卡，我是桐卡，你给我写过信，还记得吗？”

　　“啊，记得，记得，桐卡，进来坐。这是我的妹妹银卡。”

　　“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范卡，你们是不是还有一个妹妹叫铁卡？”
　　范阳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对柯雨桐小声说，“这样金银铜铁就都齐全了。”

　　“啊，我们没有妹妹了，我们有弟弟，他叫铁林。”

　　“胡勒族管男孩叫林，比如你就叫阳林，崔建就叫建林。”金艳对范阳解释。

　　大家进屋坐下，打量四周的陈设。

　　房子里面整洁干净，墙面刷成蓝白色，四周挂着几幅民族图腾的壁毯。南面是一张胡床，床围板雕饰着繁复的花纹。西边靠墙有一座壁龛，供奉的不知道是什么神明。房屋中间是一张大大的长桌，上面铺着色彩鲜艳的桌旗，大家正好围桌而坐。

　　嗒查妈妈过来给他们倒茶。说是喝茶，其实就是吃午饭，桌上摆着烤得喷香的胡饼、裹着巴旦木的酸奶棒、新鲜的奶酪，还有一些像油炸撒子一样的小食。

　　刚出炉的胡饼涂上一层自制的杏果酱，咔嚓一口吃到嘴里，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茶是奶茶，新鲜的牛奶里加上茶叶，滚水冲入，再撒上少许盐，一碗香喷喷的奶茶就做好了。

　　“胡勒族的人特别好客，家里有点大事小事就要请客，吃吃喝喝一吃就是一天。中午喝茶，一直喝到傍晚，晚上就开始喝酒，唱歌跳舞，一直到深夜。”

　　柯雨桐问嗒查金现在还上学吗？嗒查金不好意思地告诉她现在没上了。其实她初中毕业就没再上学，因为她定亲了。柯雨桐心里一沉，心想，果然跟金艳说的一样。

　　“明桑是山上的牧民，家里养了很多牛羊。”嗒查银告诉柯雨桐，明桑就是她未来的姐夫。

　　“你肯定是想继续上学的是吧？你还没到法定年龄呢？”柯雨桐对嗒查金说，“你上次写信不是说你想上高中的？”

　　嗒查金红着脸，低头不说话。

　　“定亲后，明桑家里送来了两头牦牛。”嗒查银小妹妹继续当小喇叭。

　　原来这两年有一家乳品企业在他们这里开设牛奶收购站，许多农民家里也开始养牦牛，每天挤了奶送到收购站。养牛卖牛奶已经成为他们这里农家的一项重要的副业收入。

　　“两头牦牛就把你卖了？”丁晓雪觉得这姑娘太可怜了。

　　“不是这样的。”嗒查金红着脸有点着急地纠正她。

　　“牦牛就是明桑家送的。” 嗒查银小姑娘一点都不给她姐姐面子。

　　“我肯定不会嫁给牧民的。我要上学的，以后到京都上民族大学。”

　　柯雨桐和丁晓雪心里很高兴，总算这家还有个有志向的姑娘。金艳也很高兴，问了嗒查银很多镇子里学校的情况。这时候院子里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嗒查妈妈和金银两姐妹都迎了出去。

　　进来的是嗒查爸爸和她们的弟弟嗒查铁，每人手里都提着个大袋子，院门外的板车上还有好几袋子东西，看着像是化肥。原来，今天县里送农资下乡，他们是去领免费派发的玉米种子和化肥去了。

　　大家帮忙把东西搬进了院子里。嗒查爸爸和铁林弟弟洗了手进来和他们一起坐下喝茶。

　　大家客套几句后，叶落问嗒查爸爸你们这边给儿子娶媳妇要给对方几头牛？嗒查爸爸狐疑地看着叶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金艳笑着解释说，叶落的意思是结婚是不是要给女方彩礼。嗒查爸爸这才说，彩礼是肯定要给的，给多少并不确定，一般几万块钱总是有的。柯雨桐对嗒查爸爸说：

　　“金卡订婚了也可以继续上学啊，她不是过两年才成亲吗？”

　　“我们的习俗，定亲了，女孩子，不上学。”

　　“我以后可不要和金卡一样这么早定亲，我要上高中，还要上大学。”

　　嗒查爹妈都没接银卡小姑娘的话茬，只顾低头喝茶。这时丁晓雪突然开口说：

　　“我刚才看到你们领的玉米种子了，这种种子不好，我知道有一种新种子，亩产能提高不少。你们要不要试着种一种？”

　　“大家都种一样的，不能换。”

　　“新种子亩产能多两百斤，你家一年就能多收几千斤玉米，卖了就可以买牛啊？”丁晓雪很认真地给嗒查家的人分析。

　　“不能换，大家都一样。”

　　丁晓雪还要再劝说，张弛在一边劝她别白费吐沫了，这些人犟的跟牦牛一样，人家不会听你一个外边来的小姑娘胡说八道的。

　　柯雨桐她们觉得已经喝了很久的茶了，就起身想出去走走。嗒查金对他们说，今天晚上山上牧场有篝火帕提，就是当地的一种聚会，有吃有喝的，问他们想不想去看看。柯雨桐她们自然正中下怀。

　　于是大家背上背包，离开了嗒查家，上了他们来时坐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