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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66. 解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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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号的地方贴着一张重要提示：首次就诊的青少年患者，父母需要提前加号共同完成心理测评！
季林笑了笑，“还好我成年了。”
方晗笑不出来，他虽然之前就隐约觉得季林患有抑郁症，也一直关注着相关信息，可等真的到了医院，他还是紧张的不行。而且他觉得季林的状况和他的父母脱不了干系，他是真的很想让他的父母也一起来做个测试，看看到底是谁心理不健康。
“还是专家号？”季林看到预约信息，转头看着方晗，“晗哥，你说实话，你怎么这么清楚流程？”
方晗抿了抿唇，“之前无意中了解过，听说这里精神科比较权威，这个主治医师评价也很好，你不要紧张。”
季林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我怎么感觉你比我紧张？”
“没有啊。”方晗揉了揉鼻尖，“很简单的一件事儿，轻松拿下，根本不需要紧张，不紧张。”
“嗯。”季林笑着看他，“不紧张。”
显示屏叫到了季林，方晗唰一下站了起来。
季林朝他笑了笑，“我自己去就行。”
“我陪你。”方晗说。
季林按着他的肩膀，“你在这里等我，好吗？”
方晗皱着眉坐下，“好吧。”
方晗看着季林进了诊室，诊室的门一关上他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原地蹦了两下，天杀的，根本坐不住啊，方晗现在简直想出去跑个五公里放松一下。
他在走廊上不停的绕着圈，但眼睛一直紧紧盯着诊室的门，害怕季林出来了找不到自己。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喧哗，方晗转头看到一个刚从诊室出来的家长，在大庭广众之下指着自己的孩子，破口大骂，“你还抑郁！你有什么好抑郁的！我和你爸天天累死累活，供你吃供你穿，我都没抑郁呢，你抑郁什么！”
而那个女孩捏着报告单，无措的站在那里接受着大家的审视。
方晗想过去替她解围，可刚迈出一步便停下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做大概率只会引来更大声的怒骂，而那个女孩也只会更加难堪。
方晗不忍看下去，转头正欲离开，围观群众里就有一个看不下去的阿姨站出来说道，“别埋怨孩子了，孩子也不想生病啊，有时候咱们做家长的也要反思一下自己。”
那个母亲眼睛一瞪，朝热心阿姨说道，“我管我自己的孩子，用不着外人插嘴。”
然后推着女孩骂骂咧咧的走了，方晗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药啊那么贵，我们不吃了，你爸给人家送货一天才赚一百块……”
阿姨摇头叹了口气，“看来小姑娘的病很难好起来了。”
方晗很赞同，是啊，因为病着的另有其人。
他突然觉得心情很沉重，闷闷的回到长椅坐下，盯着季林那间诊室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门终于打开，方晗连忙迎了上去，“怎么样？”
季林拿着单子，“要去做几项检查。”
“我陪你。”方晗说，“和医生聊的怎么样？还行吗？”
季林点点头，“挺好的，医生很温柔，也很有耐心，谢谢晗哥。”
方晗说，“我也没做什么。”
“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季林笑着说。
方晗想到了刚刚那对母女，又想到了现在不知道在何处的季林父母，心里既庆幸，又心疼。
庆幸他不用和父母剖析自己内心深处的伤痕，心疼他的父母甚至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说过的。”方晗认真的看着季林。
做了各种检查拿到诊断单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季林看着诊断结果那栏的重度焦虑抑郁症，长长舒了口气。
虽然一直都有心理准备，但确诊之后还是一下子舒服了，莫名有种解脱感。
医生看了眼一直站在门口的方晗，“这是你朋友吗？今天一直陪着你。”
季林笑了笑，“对，很重要的朋友。”
“我可以和他聊两句吗？”医生温和的说着，“放心，我只是看他很担心你，不会告诉他你的病情的，这还是要看你自己。”
季林犹豫了下，点了点头，起身把方晗喊了进来，自己站在诊室外。
“坐。”医生朝方晗笑了笑。
方晗有些紧张的捏着指尖，“您说。”
“和你朋友沟通的过程中，我能感觉到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医生说。
方晗点头，“对，他很厉害。”
医生继续说，“可是聪明的人就会用更聪明的方式压抑他们的情感，而压抑的越多爆发的也就越多，就像往气球里灌水一样，它不是一个无底洞，总会有到达临界值的那天。”
方晗舔了下嘴唇，“我能做些什么？我想帮他。”
“你劝他来医院就是正确的，早发现早控制，有你这个朋友他也很幸运。”医生说，“不过光靠药物是无法根治的，还是需要他自己慢慢调节，你也不用太紧张，就像平时那么相处就可以了，可以适当的引导他正确的发泄自己的情绪……”
医生说了很多，方晗从始至终认真的听着，一字不落的记了下来。
诊室的门再次打开，医生把方晗送了出来，看着季林，“我开的是七天的药量，有些药第一次吃身体可能会产生排异反应，这都是正常的，下周抽时间来复诊一下。”
二人道谢后离开，站在医院门口等车。
“一起去店里？”方晗拉过季林的手腕看了眼时间，“我回去换下衣服，骑上车，然后咱们回家，刚好还能赶上晚饭。”
季林勾手指挠了挠他的手心，“好。”
“别动手动脚的。”方晗抽回手。
季林看着他，“你先动的。”
“我双标，不行啊？”方晗抬胳膊勾住了季林的肩膀，还嚣张的用指尖蹭着他的下巴和喉结。
“行行行，霸道死了。”季林面上还笑着，喉结却上下滚动。
二人正打闹着，身后传来一道男声，“方晗？”
季林能感觉到方晗听到声音后明显的僵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收回了手站着没动。
季林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一个应该不到四十岁的男人，状态保持的非常好，干净利落的发型和休闲款棉服显得更加年轻。
男人对上季林的视线，朝他笑了一下，“你好，我是方晗的……”
方晗转身冷冰冰的打断他，“你有事儿吗？”
“小晗。”男人无奈的喊了一声。
“别这么喊我。”方晗语气淡漠，“我听了恶心。”
男人下颌紧绷，也变得沉默起来。
这是季林头一次见到方晗流露出这么强烈的抵触情绪，虽然和他没有熟起来之前，方晗也总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却不会有这么明显的敌意。
俩人都没再说话，但是季林隐约猜到了男人的身份，方晗的眼睛虽是随了妈妈，可轮廓和眼前这个男人实在太过相似。
虽然知道一些他们之间的事情，可季林还是礼貌问道，“叔叔来医院是？”
“哦对。”男人表情和缓下来，“方晗，你弟弟生病了，你跟我上去看看？”
方晗表情有些松动，问道：“方泽怎么了？”
“流感，重感冒。”男人说，“他见到你一定很开心。”
方晗心里有些摇摆，他虽然担心方泽，却又不想面对那个女人，更不想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你们陪着他就行了。”方晗拒绝道。
男人也没有再劝说，眼神在他和季林身上来回转了两下，“那你们呢？为什么来医院？”
方晗竖起左手中指，“因为这个。”
男人皱眉看着这个带有挑衅意味的手势，张嘴正想说什么，又瞟到了上面乱糟糟的创可贴，还没出口的话就又咽了下去。
方晗没兴趣等他再酝酿，转身拉过季林的手十指相扣，“车到了，我们走吧。”
季林回头看了一眼，方晗抓紧他的手把他拉了回来，低声说道：“不准说再见。”
“懂。”季林也压低声音，“留下一个冷酷的背影。”
“幼稚。”方晗推着他进了车厢。
季林举起两人还握在一起的手，挑了下眉，“那这个是什么意思，故意当着他的面牵我的手，想气他？”
“我也幼稚，行了吧。”
方晗说着想松开，季林却收紧了掌心，“没关系，你可以利用我。”
方晗看着他没说话，手下挣脱了季林的手，然后重新牵了上去，“刚才或许是想利用你，但这次不是。”
季林笑了起来，指尖摸着方晗受伤的那根手指，“刚才你竖中指的时候，我差点都要笑场了。”
方晗啧了一声，“还好你绷住了。”
“不是来医院处理的吗？怎么还是只有一个创可贴。”季林说。
方晗伸手把创可贴也撕掉了，“再等一会儿就要愈合了。”
季林拉近他的手看了看，“还是有点儿严重的，一会儿回去了我再帮你贴一个，贴个漂亮的。”
二人先去了店里，然后又骑车回了方晗家，奶奶高兴的拉着季林的手，“欢迎啊小季，小晗说你要在这儿住几天，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奶奶。”
季林抬眼看着方晗，“我要在这住几天？”
方晗面不改色，点头说道：“住几天。”
“好，住几天。”季林笑着说，“麻烦奶奶了。”
方晗转身回了屋，他才不放心让季林一个人呆在家里呢，万一又出点什么差错，他可承受不起那个后果，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心。
方晗从屋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季林，“看看，喜不喜欢。”
“什么？”季林接过纸盒。
“生日礼物。”方晗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