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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那小厮进来禀报了一番,原来是凤姐催他回去。贾琏不耐烦的打发了那个小厮,见柳香莲又望住自己。知道此事再也不可推诿,便只能实话实说;“柳兄弟,我真是不好意思同你开口……”
      柳湘莲眉心一跳,自己的诚意已然拿出来了,难道那个姑娘还有什么疑问不成?
      贾贾琏的脸上堆起勉强笑容,似乎着实为难。
      柳湘莲不想同他继续绕弯子,笑说道:“贾兄不妨直言。”
      “唉……怪是怪那个妹妹被宠坏了,像小孩似的,昨天一个主意,今天又是一个主意。”
      柳湘莲迅速听懂了贾琏的弦外之音,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
      贾琏只好飞速说完:“我真是没脸见你唉,那个妹妹突然改主意了,说你们不太合适,不如就当这门婚约,从未缔结过。”
      柳湘莲颇为意外,之前是女方那边催着找他要定礼,如今他将定礼送来,人家转头就说要悔婚约,莫不是那位姑娘嫌弃鸳鸯双剑?
      但鸳鸯双剑一看即知绝非凡品,断不能成为悔婚退定的导火索。
      “莫不是她嫌弃我家贫?看不起我?事后又后悔了?”柳湘莲直述心中疑问。
      “不不不,那小妹绝不是这等俗气之人,只是……我们也不懂他是为何要退婚……只能说小孩子的热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吧,还请柳兄莫要见怪。”贾琏言辞间不忘为尤三姐开脱,说着鸳鸯宝剑双手奉上,想要请柳香莲收回。
      柳香莲接过宝剑,气道:“果然是高门大户,齐大非偶,柳某就此告辞。”
      贾琏还想说点什么话,让他不要记恨尤三姐,但柳香莲佯装作没有听到,径直离开。
      贾琏回去回话时,尤三姐满脸期待的望向他:“怎么样?他答应了吧?”
      “自然。你话都说的那么明白了,他如何肯不答应,柳兄弟也是心高气傲的人,”贾琏没好气的说道,“你呀,以后别想一出是一出,我可不敢随便给你说情了,免得到处结仇”
      “谁要你说亲?”尤三姐想起贾琏也是个不靠谱的人,上辈子还累得尤二姐枉死,顿时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只说自己头疼要休息,赶他出去。
      等到房间里只剩自己一人,尤三姐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放下,如今婚约已解,这条命算是保住了吧。
      却说尤三姐正庆幸时,柳湘莲则是满肚子气的离开了宁国府。他原本是一腔热情的来宁国府送定利,没想到对方存心耍弄,既接了他的定礼,转瞬又退还,还说要退婚。耍弄人也没有这么耍弄的道理,若不是念在对方是个姑娘,柳湘莲真想好好教训她一顿,出了这口鸟气。
      他手握鸳鸯双剑,打算去找个地方喝酒,没走几步就被薛蟠叫住:“小柳儿,你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这要是从前,听到薛蟠如此称呼自己,柳湘莲连不得把他狠削一顿才是,但如今他和薛蟠已冰释前嫌,薛蟠又忙前忙后、积极促成他的婚事,因此柳湘莲也不计较,只是脸上强笑了一下。
      “你和尤家姑娘的亲事定下了吗?我这边府邸都给你置办好了,你只安安心心的当新郎官便是。”薛蟠眯缝着小眼睛关切道。他出手阔绰,为柳湘莲尽除后顾之忧,只盼着这位结义兄弟能娶得美娇娘。
      柳湘莲颇有辜负美意之感,抱拳无奈道:“多谢大哥操心,小弟这婚事只怕是不成了,今日尤小姐把用作定礼的鸳鸯宝剑退给了我,还托贾琏说婚事不作数。”
      “她可真是瞎了眼了,打着灯笼也难找你这样的汉子啊?”薛蟠也颇为柳湘莲抱不平,但女人嘛,天底下多得是,这个不成,再另娶下一个便是,浑然忘了他自己当初是如何强娶香菱的。
      “走,咱们去喝酒!说不定还能遇到你的良缘!”薛蟠建议道,“青楼姑娘多得很呢,由得你挑选!”
      柳湘莲皱眉,这薛蟠还是如此没正经,青楼里的女子如何娶回去做妻子?娶妻娶贤,太过抛头露面、以色侍人是绝不行的。但他也知道薛蟠的个性,口无遮拦惯了,并不恶意,因此也不放在心上。
      薛蟠又遣了仆人去叫宝玉同往,因有宝玉在,三人便不适合去青楼了,而是另选了酒楼,还叫了几名琵琶女在一旁演奏抒怀。
      贾宝玉赶到时,这两人已喝得半醉,他也关心起柳湘莲的婚事,在他看来尤三姐是一个顶美的人,而柳香莲的又是个顶尖侠义的美男子,他们配做一对是最合适不过的。
      他刚起了个话头问起婚事便被薛蟠打断:“黄了,别提了。”
      “为何?”宝玉不解。
      柳香莲喝多了,眼睛泛起猩红,插口道:“想是他嫌弃我家贫又无功名在身,做的还是戏子行当,被人瞧不起。”
      柳湘莲说完有些自伤,虽然他身边从不缺乏爱慕他的姑娘,但是若真要谈婚论嫁,那些好人家的女儿怎么肯嫁给他,都暗地嫌弃他是下三流的戏子、破落户。这回听宝玉说那位尤家小姐是宁国府的亲戚,又是一个顶漂亮的姑娘,家世容貌都是一等一的,挑不出错的,谁成想最后竟是妄想呢?
      琵琶女在旁拨弄琴弦,一曲接着一曲,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倒暗合了他心中愁肠。说人家琵琶女是以色侍人,自己难道高贵很多吗?
      薛蟠已经不耐烦光听琵琶演奏了,催着那几个琵琶女放下琵琶过来陪酒。
      “今天谁能把柳大爷陪高兴了,我重重有赏!”他粗着嗓子吩咐道。
      那几个姑娘得了这句话,更是放开手脚,要哄柳香莲高兴,又是说笑,又是倒酒,格外殷勤的服侍。柳香莲虽然是来者不拒的接过,但是心头的愁结反而被这酒越浇越浓,硬是咽不下这口气。但咽不下又如何,民还能斗过官吗?
      薛蟠也搂着一个琵琶女亲热的饮酒,还不忘叮嘱宝玉在周围寻摸寻摸,有无更合适的待嫁姑娘,得比那个尤小姐还要再漂亮、身世再好的,不能让自家兄弟就这么被欺负了。
      宝玉还是个孩子,哪里真能指望他?柳湘莲也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又饮一杯酒。梨花白香味清醇,入口却辛辣,就像女子一般,看着柔柔弱弱,冷不丁就能杀你一个措手不及。柳湘莲默默品酒,冷暖酸楚皆吞下。
      这时一个琵琶女瞧见他放置在桌上的鸳鸯宝剑,便伸手拿起,赞叹道:“好俊的一双宝剑!”
      那又如何?还不是被人退回来了。柳湘莲在心中腹诽,不禁越饮越多,醉了个痛痛快快,愁思偕忘。
      等到次日沉沉醒来,发觉不见了鸳鸯宝剑,这才知道坏了大事。而昨日那个好奇鸳鸯宝剑的琵琶女,早跑了个无影无踪,遍寻不着。
      柳湘莲心中郁闷,无奈连连搜寻数十日,始终一无所获。他拜托薛蟠帮忙搜寻,薛蟠自然一口应下,也派人出门几番寻找,无奈有如大海捞针、没个头绪。
      这事自然也经贾琏传回了尤三姐耳中,听贾琏那话中意思,还是在怪尤三姐不该退婚,最后还连累那柄宝剑也下落不明。
      “他弄丢了剑关我何事?自己看不好剑,倒会往女人头上泼脏水!你算个什么东西!”尤三姐立时骂了回来,贾琏不敢再做声。
      尤三姐实在看不上贾琏的软弱无能个性,因担心尤二姐重蹈上辈子的覆辙,她催促尤二姐要么跟贾琏断了,要么就是让贾琏赶快迎娶她为妾,而且要过家里的明路。
      贾琏如何舍得和尤二姐断绝关系,家里有个母老虎,外面有个柔弱多情的尤二姐,他是享尽了齐人之福;但若要名正言顺的娶妾,那他是嫌自己活腻了。尤二姐呢,也满足于现状,不愿再另觅良人,也不想催逼贾琏得罪家里的母大虫。尤三姐见劝不动她,便要求贾琏为尤二姐在宁国府外置个宅子,让她们一家都搬进去,不必再依附于宁国府为生,更不必日夜面对贾珍那副恶心脸孔。
      贾琏此时正与姚二姐打得火热,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于是经了做妾的那个礼仪之后,将尤二姐一顶小轿抬进了府外的宅子,然后尤三姐和尤老娘一起搬进那间外宅,也算是有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属于自己的家。
      不久,清明节到来,尤氏姐妹携手来到郊外祭拜过世的生父。贾琏因要回贾府主持事宜,并未前来,只遣了新买的丫鬟翠柳同往。
      行至尤老爹的墓前,翠柳从篮子里取出各色祭品,一一在墓前摆好。如今尤二姐手头宽裕,还将老爹的坟墓重修了一番。
      “爹,我们姐妹现在过得都很好,我也刚刚嫁人了,你女婿今日有事忙去了,改日再来看你……你在九泉之下保佑我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保佑妹妹能尽快找个好夫婿托付终身……”尤二姐边说边点起三炷香,虔诚的许愿,说完又催促尤三姐当着老爹的面讲两句吉祥话。
      尤老爹去世时尤三姐还小,为了生存尤老娘很快改嫁,因此她对生父根本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听着尤二姐单此刻纯虔诚的许愿,她却怀疑自己这辈子还究竟有没有所谓的幸福可言。她忍不住想道,如果老爹不死,尤老娘不改嫁,她与尤二姐就不会和尤氏做成姐妹,也就不会被尤氏的丈夫那一干人等祸害。如今尤二姐的依靠未必靠得住,自己也是声名狼藉,还谈什么出嫁?
      这笔烂账实在是算不清楚。
      怀着矛盾的心情,尤三姐也给老爹上了香。等到纸钱烧完,三人便踏上归途。这处城郊的墓地埋葬着许多身世并不显赫的普通人,一路也有许多亲人正在祭拜他们。
      这时,天空忽然下起小雨,三人加快脚步,前往不远处的凉亭避雨。刚一踏入凉亭,原本的小小雨逐渐变作瓢泼之势。尤三姐正庆幸着,忽然被凉亭里静候的人叫住。
      “姐姐也在这里!”那人先冲尤二姐招呼道。
      尤三姐也顺着转过目光,发觉了在此处躲雨的宝玉,她正要出言调侃几句,却见宝玉身旁站着那位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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