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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看不到的落日 ...

  •   哲人司月有言:“世界是荒诞的,总会在你没有准备的时候抽上你一个耳光,就像是期待已久的日落会错过,百般小心的事情会不可避免地发生。所以当你持续倒霉的时候,说明未来的预言已经写好。你需要放低底线,找一个平坦的地方躺下。”
      -
      暴雨难得停歇一日。一行人来得早,看天还大亮着,便先拐进云池公园找块清净地方打牌。
      云池是云州的内湖。湖风吹拂,天晴山青,一切都很和谐。有树荫不会中暑,也没有卖玫瑰饼的。除了水华现象严重,岸边一片绿油油,浪打过来,激出一层层泡沫。零星船只巡游,清理着泛滥的水藻。
      他们错落有致地坐在池边台阶打牌。依旧是末位淘汰制,每场分最低的人下场。
      成霜牌运很好,坐在最高一级台阶始终不挪窝。远山输了两把后,一烦就不玩了,把成霜的包往身后一叠,一靠,捧着kindle看小说。
      真是没有牌品。成霜瞄了一眼小说标题——《超级兵王之误入岛枚岛》,这个男人阅读品位真是一言难尽。
      一通电话打来。成霜接起。
      电流声“滋哇滋哇”,隐约传来两声狗叫。成霜一度以为是远山,不过他就在一旁坐着,是哪个狗在打电话?
      成霜丈二摸不着头脑,挂断了电话。
      从这通莫名的电话开始,事情又诡异了起来。
      -
      沿湖的线段,游客不是摆拍便是散步,年纪轻轻还聚一起打牌的群体十分罕见,有好奇的人见状过来搭讪。
      一位大叔走到他们身后,问道:“你们就这么干打牌?”
      远山在一旁专心致志地看着小说,司昼与成霜面对面,装作忙于出牌。司月正好背对着人不用说话,只有关静被迫和大叔回话。他回答道:“啊……嗯。”
      不然呢?
      大叔:“那多没意思。”
      “还好吧。”关静讪笑。
      并没有哦,可有意思呢。
      大叔:“你们这输了不给钱吗?”
      “哈哈不给,都是朋友。”关静说。
      谁有钱啊?兜比脸干净。
      大叔:“那边有游艇,你们可以谁输谁请坐游艇。”
      “哈哈不了。”关静婉拒。
      司月晕船。
      “也不贵,比你们这么干打有意思。”
      “哈哈这就挺有意思的。”关静再次婉拒。
      操心太多了吧大叔。
      social了一会儿,关静也烦了,摆出一副“很投入,没空理人”的样子,大叔见无人睬他,悻悻地走了。
      人刚走,远山便侧过头来,说道:“游艇卖票的。”
      众人深以为然。
      -
      又打了两把,时间差不多了,一行人撤了牌,准备去云池落日场。
      公交车一路缓慢行驶。司昼和司月在前排昏昏欲睡,成霜和远山坐在一起,探讨他应当如何提高自己的审美品位,改变自己的阅读偏好。
      成霜说出自己的疑惑:“我就不明白,你怎么这么爱看修真修仙的小说?”
      远山说道:“体悟一些其他体系的经验,批判性阅读。”
      成霜问道:“您发现了什么昆仑丘可以借鉴的经验吗?“
      远山一本正经地说:“没有。昆仑丘机制完善,与时俱进,比他们的世界都好。”
      真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要不你看看我们言情文吧,别批判男频了,换个频道。”成霜发出安利。
      远山不为所动,问道:“看你看的那些?”他扬扬手里的kindle,成霜有好多文包存在里面。
      成霜推销劲头上来,说道:“多少有些古早了,不过确实好看。”
      她侧过身,扶着前方座椅的靠背,睁大眼睛,试图让眼角发红:“你勾起了我的注意,你逃不掉的,把命都给你。”她掏出镜子,调整“邪魅狂狷”的表情。
      戏精的表演让远山如同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他问道:“走流程还是现在开始笑?”
      成霜找补道:“害,其实我早就不爱看了。”
      “但你以前在纸上一笔一划地摘抄他们的名字。”
      远山回想起那些阳光晴好的秋日下午,她散着头发,趴在床上,嘴里叼着橘子,笔下咯吱咯吱地给慕容龙城,上官云霆等一系列名字配色,签花名的样子。
      “闭嘴!把命都给你!”成霜恼羞成怒,一拍前方座椅上沿。狗男人,长了一张让人分泌荷尔蒙的脸,配了一张让人性冷淡的嘴。
      司月睡的正香,被她震醒,臭骂一通。成霜不敢还嘴,见远山在一旁唇线上扬,更为恼火。
      公交车很空旷,只有他们几个,司机慢悠悠地驾驶着,阳光照在他们脸上。漫长的乘车过程中,一支插曲让旅途不再乏味。
      -
      坐到末站下车,还得走一段路。
      成霜走在最前面开路,远山拖着关静,司昼揽着司月。
      不一会儿,关静的叫声冲破云霄。
      “How old are you!你是尖叫鸡吗?”成霜顺着关静惊恐的视线望去,脱口而出:“我靠我靠我靠。”她恨不得此刻没有长脚。
      一条超长但是极细的丹蛇,优哉游哉地爬行,距离成霜的脚不到半米。
      感谢尖叫鸡,成霜急忙往后退,搂住司昼的另一条胳膊寻求保护。不小心按到了司昼的臂钏,差点被甩出去。
      远山不以为意:“跨过去不就行了。”
      在三个胆小鬼的拉拉扯扯下,他们只能集体向后退,给这位散步的蛇姐让路。
      一辆电动车向前驶来,蛇姐还在不紧不慢地扭,成霜用她不是很灵光的数学头脑估算这道“相遇”问题。
      未等算出,精巧的答案已经由当事蛇给出——完美错过。
      眼看就要被轧成两半,车轱辘与蛇尾却恰好错开,增一分则长,少一分则短。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过匀速运动,却能完美规避非机动车,蛇姐的数学起码比成霜好。
      -
      有惊无险,进了云池落日场。
      落日场象征性的大门激起了司月掏证件的欲望。她翻了翻自己的小挎包,惊呼:“证件呢?”
      司月背了一个猫头鹰形状的迷你挎包,证件放在侧兜里,但现在兜里空空如也。
      关静:“你身份证丢了?”
      司月:“不是!全不见了,四张!”
      她和关静的身份证,以及给远山、司昼办的假证都丢了。
      关静:“……丢得挺齐全。”
      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非要现在翻包,这落日场也不用刷身份证进啊!
      事情变得纠结起来。人在落日场门口,是回去找证件,还是看落日?
      自责的司月没有心情欣赏落日,再不找可能一会儿更找不着了,于是他们原路返回。
      事实证明,还不如去看落日。因为,根本找不到。
      远山、司昼眼力好,负责低头找。司月则负责垮着脸一遍遍地翻包。因为她不信,明明记得亲手放进兜里,还关死了拉锁。真活见鬼了。
      关静、成霜负责电询。电话从公交公司转到公交车队,再转到公交司机的手上。从城市卫生部转到云池坊卫生部,再转到扫地大妈的耳边。无论是当地派出所、公园管理处和附近的交警亭,都表示没有人捡到这么多证件。
      一个小时过去了,天色暗下来。晚霞绚烂,淡紫流金。站在云池公园门外,他们窥见云池日落的一抹绝色。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间点,他们应该在落日场的抓霞河里泛舟,坐看天边云卷云舒。现在确实也坐着,坐在马路牙子上抓瞎。
      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仿佛一场城市徒步拉练。大家七嘴八舌地盘事情经过,司月肯定地说,最后一次见到这些证件,是进云池公园的时候,她在闸机刷身份证。
      回到最初的起点——云池公园。
      但是没有身份证怎么进去找呢。司月很沮丧,她不仅错过了绝美日落,还搞丢了大家的证件,现在进公厕都得刷身份证。
      成霜见司月自责,安慰道:“无业游民要什么人间身份证。”她貌似不经意间,掏出自己闪亮亮的身份证。“不是在炫耀啊,但此时我确实是在场唯一一个有身份的人。”
      关静很爱丢证件,所以这次出行他把身份证交给司月保管。远山和司昼是懒得携带。昆仑丘的令牌玉嵌流光,谁稀罕这个。于是司月攒了一把身份证。只有成霜相当自信,拒不上交。
      她刷身份证,带其余四人进了云池公园。
      绕了一圈,又回到打牌的地方,司月试图通过复原排位,追溯记忆,却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这样吧,以后你们谁管我叫爹,我带你们谁去公共厕所,或者去饭馆吃饭,或者去公共厕所吃饭,随便你们。”成霜大方地甩了甩自己唯一的,闪亮的,仿佛发着金光的身份证。
      司昼说:“你小心马上就挨打。”
      远山:“确实要小心。”
      司月大喊一声:“小心!”
      成霜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差点手一抖,把自己身份证扔进云池。
      一条触手从绿油油的水面伸出来,卷住了关静的脚脖子。他站着,离水面最近,司月惊呼时,他还一脸迷茫,对自己的险境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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