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天界》糊池砚笑

60、三殿下偷鸡

　　没有在意墨大人在梦里卖过几次盘古大神，东方晴飔忽略掉方才多此一举的问语，继续道:“盘古开辟清天浊地后，汇聚灵气的天地中心长出了一棵可连通天地的神树，后来有人借神树攀上九重天，以清气修身，脱离生死轮回，化为凡人眼中的神，渐渐在这九重天上制定天界秩序，这些人也就是如今的仙官神裔提到的祖神，而那棵连通天地的神树就是六郎熟知的建木。”

　　墨银竹一听，绕有兴致地问:“那青华大帝留在万星阁的这支叫铭世的神笔，是不是就是建木神树化的？”

　　东方晴飔摇头:“也是也不是，其实建木神树也算是对天界众神有恩，理应长久立于天地之间，受天地六合的人尊崇，只可惜万物有灵，神树也不例外，祖神无意间发现建木有灵，便唯恐有朝一日，这神树修成万神不可抵挡的吞天噬地的妖物，于是为了天下苍生，他们就想借用盘古留下的斧头砍倒神树，永绝后患。”

　　“砍断神树?”墨银竹一惊，愤愤不平地道，“可他们怎么知道这神树修成的会是祸害苍生的妖物，而不是护佑天地的救世天神?”

　　东方晴飔随之暗叹一声:“是啊，说不定这建木修成的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人而已……可结果降临之前，总会令世人惶恐。”

　　墨银竹虽持掌建木神笔，但对万星阁或是无量城的事知之甚少，所以对于东方晴飔方才那番讲解，他听得一头雾水，不解地蹙眉:“可是建木不是支撑无量城的神树吗？难道那些天神把建木砍断后，又觉得建木有用，移栽到了无量城?”

　　东方晴飔看了眼已经燃烧大半的香柱，丝毫不敢马虎地用药包揉着墨银竹红肿的老腰，突然被墨银竹插话打断，竟一时忘了自个儿讲到哪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上一刻的话头道:“他们并没有开天辟地的神力，自是无法同一棵通天彻地的神树较量，最后众祖神耗尽神力，也仅是砍断一截建木枝干，不过盘古神斧将一部分木灵封印在这截神木中，建木一时也修不成他们眼中的妖物，后来，有祖神洞悉星象神力，用斗转星移的星象神力将建木移入脱离天地六合的异界，也就是无量城。”

　　“哦……”墨银竹似懂非懂地点头，兀自满腹疑窦地问，“可建木神树与中天神族有啥关系?”

　　建木的事情鲜有神知，东方晴飔小心斟酌过言辞，有所顾忌地道:“传言被盘古神斧砍断的那段神木后又被祖神化为两物，一物是铭世笔，另一物是无量碑，这两物飔飔自是没有见过，更没有机会见识无量城，只是听说无量城清阳之气充沛，可助神族修为飞升，而无量碑则可结合星象神力，感知神族在无量城的劫遇，至于铭世笔……”

　　不待东方晴飔说完，墨银竹突然打断道:“铭世笔可以改动无量碑上的字，从而助神族渡劫飞升!”

　　话音顿了顿，墨银竹瞧东方晴飔似是有些惊讶，于是压着嗓音，心虚地解释道，“其实我顺星节那晚躲进情坊司，就是因为我帮北辰将军篡改劫遇，惹怒了南宫小姐，才被神霄玉府的灵狗追得满大街乱跑。”

　　东方晴飔早就让梨白查过墨银竹的底细，自然知道顺星节晚墨大人的遭遇，但他当时只以为墨银竹揽下这差事纯粹为了钱，能不能办成这差事就需要看墨银竹操纵神笔的本事了。

　　然而现下东方晴飔一听墨银竹竟然知晓铭世笔能修改无量碑上的劫遇内容，恍觉墨银竹不仅见过万星阁里面暗藏的秘密，还真的能操纵铭世笔，这样看来，东极青华大帝彼时引墨银竹魂魄入天界，当真不止是看在他心地纯良的份上。

　　如此一想，东方晴飔暗自盘算过日后渡劫一事，转而看向对他毫无防备的墨银竹时，忽地又记起沈岚烟对他的警醒。

　　或许他确实不配同墨银竹谈真心二字，毕竟他从一开始初遇时就只是想利用墨银竹，而渡劫飞升之前，他都不可能向墨银竹坦白一切，可若等他安然渡劫回来再卸下伪装，或是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坦诚相待，墨银竹还能与他像现在这般谈天说地，亲密无间吗？

　　“嘶……飔飔?”

　　东方晴飔持着药包的手蓦地加重了力道，墨银竹腰间疼了一下，诧异地回头看了看他。

　　察觉到墨银竹身子微微一颤，东方晴飔慌忙回过神，低头在墨银竹红肿的老腰上吹了吹:“是不是惹疼你了？”

　　“没有，不疼……”墨银竹忙不迭摇头，一如既往地记吃不记疼，转而又好奇地打问，“飔飔，你还没有告诉我，中天神族为啥会去天赎界赎罪?”

　　东方晴飔看了眼烧断的香柱，扯过被子躺下的同时，顺便把墨银竹翻了个身，并就势揽过墨银竹，在不触碰到墨银竹腰伤的前提下，尽可能贪婪地拥住身边人，生怕第二天一睡醒，墨大人就能跑了似的。

　　墨银竹羞赧地挣了两下胳膊，但随即便认命地止了动作，任由东方晴飔温热的气息灼过他紧绷的肩头，并在他颈侧堪堪停留了几句话的时间。

　　“除了铭世笔和无量碑，余下的神木残枝则交由中天神族封存看护，世世代代从未出过差池，可惜千年前，中天神族的小公子慧根聪颖却贪玩胡闹，不仅解了封存神木的咒术，还把神木带入鬼界，使神木遗失在忘川河中，至今下落不明，说不定早就被浊阴之气腐蚀得无痕无迹，再也寻不到了，所以中天神族未免祖神降罪惩罚后人，才请命暂封神籍，归入天赎界，因为天赎界的浊气虽对修炼无益，但能抵挡祖神留下的神规惩戒，在寻回残存的神木之前，这不乏是一种避祸的办法。”

　　东方晴飔没有明说这个闯下滔天大祸的中天神族小公子是谁，但如果墨银竹足够心细，想是能由此关联到某位皇子身上，从而使得东方晴飔能够顺理成章地规劝他远离真正的祸害。

　　奈何墨大人的脑回路比较短，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他仅是颇赞同地点点头，低喃一句:“这倒是个好办法……可是，这件事连北辰欢大人都不清楚，飔飔是怎么知道的？”

　　天界了解上古神木一事的神仙本就不多，东方晴飔也是废了好大劲儿才刨出这些细枝末节。而当年神木遗失之后，中天神族很快封锁了消息，再者当时天赎界叛乱，天界动荡不安，这千年间，知晓此事的神仙要么归隐要么身陨，之后中天神族镇守天赎界，神木一事自然而然地被窖藏起来，转而流传千古的便成了赞扬中天神族大义凛然的一段美谈。

　　紧了紧环抱住墨银竹的手，东方晴飔蹭过墨银竹鬓额，略显惆怅地道:“飔飔少时无家可归，在天界和天赎界流浪过，道听途说的事情就比较多，不过建木神树还有无量城向来是神族忌惮的大事，六郎在外可千万莫与旁人谈论，否则被有心之人听去，恐怕会招惹祸端。”

　　听到最后这句提醒，墨银竹捣蒜似的点头:“飔飔今晚说的这些，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墨银竹说罢，郑重其事地轻轻拍了拍胸脯，接着生不逢时地感叹道，“不知道那丢失的神木在哪儿，要是有一天能被我捡到，肯定能卖五千两银子，不对，本大人要定价一万两银子!”

　　若是能赚足一万两，说不定等老六我离开这里的时候，就能多带走一个人……

　　不需墨银竹起誓，东方晴飔既然敢告诉他这些事，便没把他当外人，况且看墨银竹开始做白日梦的乐呵样，即使再借给墨大人俩脑子，也不一定能多长出几个糊弄神的心眼子。

　　无奈须臾，东方晴飔在墨银竹璇起的笑窝上亲了一口，随即趁着墨银竹没来得及同他计较，便又得寸进尺地半支起身，在其胸口猛地嗅了下。

　　“六郎身上似乎有一种很好闻的草木清香……”东方晴飔闭眸咂摸片刻，忽然睁开眼睛，一本正经地盯着墨银竹问，“六郎实话实说，你是不是神木幻化的?”

　　墨银竹没听出东方晴飔在调侃他，傻愣愣地闻了闻抬起的胳膊:“啥味?熏香味?还是烤肉味?是不是刚才那药包把我腌入味了?”

　　瞧墨银竹认真嗅自己的模样，东方晴飔哑然失笑，接着熟练地将下巴搭在墨银竹胸口，点了下墨银竹鼻尖，有商有量地道:“六郎若当真是神木化的，要不然……就把自个儿卖给飔飔吧，飔飔保证不会亏待六郎。”

　　墨银竹打了个哈欠:“拉倒吧，你还是本大人五两银子买回来的，竟敢妄想买本大人，本大人一时半会儿都凑不出五千两银子给你赎身，等啥时候你自由了，再考虑养我的事……睡觉，明天还得早起去帝宫赚钱呢，多希望明天一觉醒来，躺着就有钱赚啊。”

　　也许那些化瘀消肿的药有安神的功效，话音落了没多久，东方晴飔便见墨银竹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等房里的灯熄灭之后，依旧将墨银竹最后一句话放在心上的东方晴飔悄然起身离开了墨府，并孤身去了城南的仙林。

　　第二日平旦将至之时，刚闭目不久的南宫璟珩平白无故接了个烫手的笼子，笼子上还挂着三殿下亲笔写下的几句叮嘱:“新抓的火鸡，劳烦南宫大人照顾几日，要是它不老实就给它扎两针，要是它敢发光发热就丢进药池给它洗个凉水澡，要是它敢胡作非为就直接炖了它，赶明儿再逮只新的即可。”

　　南宫璟珩盯着三殿下送来的“火鸡”打量了好一会儿，恍然记起，这火鸡，还有这笼子，这不就是九耀星君家里养的金乌吗?!

　　可眼神不好的三殿下偷鸡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