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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自行入坑的萝卜该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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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晴飔一身横行霸道的媚骨,平时一颦一笑间都能把墨银竹撩得面红耳赤,在他眼里,墨银竹就和墙角堆放的笨拙瓦罐里的腌菜一样,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往瓦罐内浇盐或是撒糖,里面的腌菜更是随他的口味任意取舍,所以从他知道墨银竹是万星阁仙官的那一刻,他就没想过要去费心顾及一坛子萝卜的感受,他们之间的种种注定就是利来利往,逢场作戏罢了。
然而当墨银竹的手指头突然戳上来时,东方晴飔瞳仁里映照的滞静的烛火倏地摇曳了下,而他眉眼间溢出的万事不惊不扰的神色竟也随着衣衫下莫名加速的心跳惊现出微妙的涟漪。
或许在他依着喜好往瓦罐里撒盐或撒糖的时候,他的五味杂陈便已经和那瓦罐里的腌菜难舍难分,如果有一日他舍了这腌菜,怕是往后就算珍馐美馔也不及彼时的一碗咸菜萝卜配粝饭。
只不过现下东方晴飔还想不通自己心口为何怦然,只当是幽暗环境下忽然见萝卜成了精且自个儿送上门来,他多少有点惊讶。当然,他目前也不稀罕面前的这个凑近的咸菜萝卜,只是想利用这个咸菜萝卜掌控万星阁的事而已。
于是他一看墨银竹对假面之事这么上心,便又奔着拉近他俩关系的目标,继续将防范意识松懈的墨银竹往歪路上引。
“飔飔怎会蒙六郎,六郎难道没听过蛊术吗?妖界有一可变换容颜的蛊虫,只要这蛊虫修为达到上千年,就可与神仙做交易,蛊虫附身仙体虽只能维持一种容貌,但足以助神仙改头换面,而神仙的仙气恰好又能护住这蛊虫,一旦虫仙合一,就连天界的神灵之气都识破不了这易容术。”
瞧东方晴飔说得有鼻子有眼,本就对所处的小说世界的知识面严重匮乏的老六系统愁眉不展地思量许久,终于还是没能从对方抛的坑里爬出来,甚至又往床榻边挪了挪身,直接把胳膊肘搭在床沿上,仰头好奇地追问道:“那你说的这蛊虫,天界有卖的吗?”
东方晴飔俯低身子,与他平视着:“天界没有卖此虫的,只有妖界有,而且此蛊虫昂贵,非机缘巧合不可得。”
墨银竹纳闷:“这么不容易得,可你为什么说情坊司有很多人都用假面呢?”
“六郎是不是不常去情坊司?”东方晴飔故作惊讶状,转而又像捡到宝似的,笑眯眯地盯视着老实巴交的墨大人,“情坊司里可不止有仙,还有能吃了仙的妖呢……六郎要不要猜猜,飔飔是仙,还是妖?”
本殿下就是不死心,本殿下就是要问,你要是再敢说本殿下够妖,老子一口吞了你!
正当东方晴飔准备洗耳恭听一个“仙”字时,墨银竹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妖,狼妖……”停顿少顷,又补充道,“色狼妖。”
问问问,还问,自己是仙是妖心里没点数啊,非要本大人指点迷津!哼!
东方晴飔:“……”
他是小傻子,老子才不生傻子的气,老子刨坑埋死他!
“六郎想要蛊虫?”东方晴飔低眸隐起不悦之色,摸了摸墨银竹搭在床上的手。
许是已经习以为常,墨银竹没有评判“色狼妖”公子的招牌动作,仅飞快地把手背到身后,暗自想着什么。
其实墨银竹一时半会儿并没有盘算好得到变换容颜的蛊虫后能做什么,他只是粗略地想了想,觉得日后如果不能用蛊虫逃脱上班,说不定可以拿这蛊虫去卖钱,但前提是他得低价买过来才能倒手卖出去,最好是能白捡一个!
而且若是真能利用这蛊虫变换模样,他希望变成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冬眠三殿下的样子,然后再想个天衣无缝的办法把真的三殿下弄走,之后他成了三殿下,就把辰星宫屿里的值钱东西全给卖喽,到手的银子就可以买门票,离开这破地方。如此一来,既为天界除害又能考核及格,简直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由于墨银竹实在想得太美,所以呈现在东方晴飔面前的便是趺坐在地铺上的墨大人背着手自乐的场面,活像一个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数到发癫的小傻瓜。
东方晴飔头一次见墨银竹被他摸了手后,非但不生气,竟还能笑出声来,禁不住不明就里地看了看自个儿手掌心,等他确信自己没对墨银竹施展什么犯傻的蛊术,便不耐烦地伸手拍了拍墨银竹不大聪明的脑袋瓜子。
随着突然施加在自己头顶的压力,墨银竹点了个头,同时笑意未泯地实诚道:“想要。”
东方晴飔同他笑笑,用哄骗的语气引诱道:“想要啊,飔飔可以把自己的蛊虫给六郎呀。”
墨银竹一听,惊喜地瞪圆眼睛,换了个金刚坐的姿势凑近东方晴飔,急切地问:“这蛊虫还能白给吗?”
“嗯。”东方晴飔俩手扶在他肩头,高深莫测地点点头,“只要持蛊者真心想给就能给,不过给了之后,持蛊者可就恢复真容了,到时六郎可会嫌弃飔飔?”
墨银竹大喜,自动屏蔽掉东方晴飔最后一句不走心的问语,急不可耐地追问:“怎么给?”
即使他着急,东方晴飔也没有立即答复他,而是颇谨慎地扫顾过门窗,然后勾手示意他再靠近一点。
等墨银竹把耳朵贴近东方晴飔脸侧时,东方晴飔微微偏头,这才在他耳边轻飘飘吐出了一句话。
而听到这句话的墨大人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后,竟当即拖着自个儿地铺,步调深沉地回到窗柩下,随即啥话都没有说,倒头就睡,就仿佛刚才同东方晴飔的谈话只不过是他吃饱了撑的梦游而已。
不过在睡下之前,他还是在心里把床上那个拿什么莫须有的蛊虫当守宫砂使的疯子狠狠地骂了一顿,甚至梦魇之时还嘟囔着无耻下流,卑鄙龌龊,谁要和你双修等等批判风色色公子的词汇,但这些词句最后汇聚的终点却是一个字,“冷”。
不知道又是哪位大仙大半夜不睡觉把墨大人的火炉给熄了,墨银竹闭着眼睛摸索了好一会儿被子,然后迷迷瞪瞪地爬起来,晃晃悠悠地来到床边,接着便开始无意识地拉扯被子,妄图带着他的被子回那处冰凉的地铺。
然而不知是这被子有自己强烈的想法,还是墨银竹困得头重脚轻使不上劲儿,他就这样徒劳无功地往怀里扯动了几下,结果因为又晕乎又冷得厉害,索性不与拽不动的被子纠缠,直接闭着眼睛爬床钻被窝,并得心应手地抱紧了身边触手可及的“大暖炉子”,睡得那叫一个舒坦。
直到街上刚打完四更不久,元宝估摸着每次这个时辰他家主子还不唤他,应该是又睡过去了,便打算先去房间看看。
可随后当元宝来到墨银竹门口准备抬手叩门的刹那,那门竟和掐着点一样,倏地打开了。不过站在元宝面前的却不是他以为的主子,而是那位又与他主子睡一起的俊公子。
见此场景,元宝大气不敢出地抬着手杵在门口,这时,随手披上墨银竹衣袍的东方晴飔启唇道:“让大人多睡一会儿,等五更天一到再叫醒他也不迟,记得晚些将早饭备好,其余的事我做即可。”
墨银竹平时除了让元宝烧好热水和准备好吃食,其他伺候的差事根本不让侍从插手,所以现下元宝听到东方晴飔要为他家大人操持其他的事,他把衣食住行排除后,便渐渐开始想歪了,以至于之后东方晴飔把门一关,他都没反应过来他家大人屋里此时有几个人,甚至还使劲儿眨巴了下眼睛,渐渐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看岔了,或许这位他眼中的风公子真的不是什么公子,而是福叔酒后所提到的老墨家未来的孙媳妇,“小凤姑娘”??
房间内,等东方晴飔小心撩开被子又躺回去时,察觉到一丝凉意的墨银竹还未清醒就不悦地皱着眉头抱怨道:“别动……冷……我冷……”
他话音刚落,贴心可人的风飔飔公子便贴近他,并又在他耳边蛊惑道:“六郎如果冷,可以抱着……”
东方晴飔这方还没说完,驾轻就熟的墨大人当即拱入了他怀里,待扭捏了好一阵儿才找到一个舒服的架势,然后颇满足地靠着深得他心的“暖炉”,继续无所顾忌地睡着。
而低眸瞧着抵在自己胸膛上的不大聪明的脑瓜,东方晴飔竟有些无所适从,尤其是墨银竹稍微动身,他便突觉胸腔里那颗挂着积年冻霜的凉心像是被墨银竹躁动的头发丝勾住似的,莫名随之荡漾了几下,连带着心尖上覆盖的寒霜都渐渐碎落并融化在了心底,并随着心跳轻缓缓地流动,有些温软的痒意,但更多的却是言不尽的贪恋。
僵持少顷,等怀里人又不安稳地蛄蛹了一下,东方晴飔明显无措地加重了呼吸,试图压一压自己胸口鼓动的声响。可直到他悄然施诀重燃了火炉,他那起伏的胸口反而随着房内升燃的温度更愈躁动了些。
没有疏解的办法,东方晴飔无计可施之下轻手轻脚地抬起墨银竹揽在他身上的手,盼着暖和过来的墨大人能稍稍松开手,离他稍微远一点。
不过他昨天晚上熄灭炉火的时候,原盘算着今天一大早还能再把主动与他亲近的墨银竹挑逗一番,借此一步步累积他与这小傻子爱恨纠缠的债务,让墨银竹想与他一别两宽都藕断丝连地难以撇清关系。
然而现下墨银竹倒是如他所愿的抱着他,但他却荒唐地乱了心神,硬生生把自己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墨银竹此刻若是真的松开他,他觉得有种前功尽弃的遗憾,可墨银竹若是继续这样抱着他,他又燥热得不行。
难不成祸害小傻子也需看黄道吉日??
这样纠结了一会儿,向来不信邪的东方晴飔索性又把墨银竹松弛的手捞回来按在自己腰间,然后给自己俩手找了个安分守己的位置,没有触及墨银竹分毫,只等着墨大人睁眼后开始反思啥叫醒来即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