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颂》零一二一

6、世上最好的人是谁

　　翌日清晨，苏熙熙早早地陪祖母吃过早饭，便坐上了去往周家的马车。
　　因着周家老夫人与自家祖母交情的缘故，加上周老夫人对小孩欢喜得很，才有了这样的约定。到了周家，媛舒姐姐早早地等在门口，苏熙熙拿着几日前为她准备的礼物，欢欢喜喜地跑下车。
　　“媛舒姐姐，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苏熙熙说道。
　　周媛舒接过苏熙熙递来的小盒子，“让我瞧瞧熙熙送了我什么好东西。”
　　打开小小的四方盒里，发现装着一只巴掌大小的风筝，看上边的小蝴蝶，应该是苏熙熙自己画的。
　　“好看吗，这是我亲手给姐姐做的。”苏熙熙期待地看着周媛舒。
　　周媛舒自然是喜欢得紧，这个小妹妹总是给人惊喜，不过假意打趣她，“好看是自然，不过熙熙，你这风筝未免也太小了吧，这叫我如何能放的起呀？”
　　苏熙熙道：“虽然它不能飞向天空，却能让姐姐更欢喜我，这才是它的作用呢。”
　　周媛舒被苏熙熙的话逗笑，苏熙熙总是这样鬼灵精怪的性子。
　　两人先去拜访了周老夫人，而后去到周家小少爷周冬律日常学功课的书房，周冬律早就知道今天是苏熙熙来做客的日子，所以心思也没在书中，听到点儿动静就跑出书房迎接了。
　　果然出门就看见正准备进房的苏熙熙和周媛舒。
　　“瞧我这耳朵多灵，苏熙熙你声音也够大的，大清早就搅人清净。”周冬律嫌弃地说。
　　“我看你就是没好好念书罢了。”周媛舒先开口堵了自家弟弟。
　　苏熙熙跟着嘲笑周冬律，“还是媛舒姐姐明察秋毫。”说着就拉着周媛舒进了书房，周冬律也紧随其后，还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苏熙熙每回来周家都要到周冬律这个书房里待好长时间，因为这里有周冬律从各个摊子和人那里收集到的话本，一读起话本苏熙熙就安静得不像话。
　　果然，这次又有许多新话本可读，苏熙熙肉眼可见地开心，周媛舒见这苏家小妹妹心思被话本困住了，便让她在书房待着，自己离开去做别的。而周冬律是那个被迫跟苏熙熙一起读话本的人，为什么是被迫呢？因为这间屋子里所有的书自己都读过了，包括话本，但苏熙熙硬是拉着自己再读一遍，还要讨论剧情，就算他再怎么喜欢话本，也有些读不进去了。
　　可是无奈，除了自己没人再愿意陪苏熙熙一起读了，周冬律不想让苏熙熙没人陪。
　　“‘她与世上最好的人成婚，却成为世上最不幸的人’，周冬律，这句话好奇怪啊。”
　　“对啊，嫁给最好的人为何会不开心呢，我不懂。”
　　“我也不懂，你说，世上最好的人是谁呢？”苏熙熙问。
　　周冬律露出狡猾的笑容，“我啊，我可没见过比我更好的人。”
　　苏熙熙嫌弃地皱了皱眉头，在问出这个问题时就后悔了，果然周冬律的回答一点儿都不出人意料。
　　苏熙熙忽略他不靠谱的答案，接着说：“我觉得很多人都很好，姐姐很好，爹爹也很好，祖母也好，我也分不出谁是最好。”
　　“那我呢，我不好吗？”周冬律追问。
　　苏熙熙像恍然大悟般说道：“哦对了，还有媛舒姐姐和方萧云。”
　　周冬律刚想反驳苏熙熙没良心，自己陪她看话本都不感激，接着意识到了什么。
　　“谁？什么云？那是谁啊？”
　　“我爹爹的客人，现在住在我家。”
　　周冬律假装生气，“你竟然觉得客人好都不觉得我好吗？而且你怎么直呼客人的大名啊。”
　　苏熙熙被逗笑，“方萧云跟我们俩年纪差不多，不然我怎么喊嘛。他应该还要住段日子，等有机会带你见他。”
　　周冬律点了点头，“可以交新朋友了，苏熙熙。”
　　周冬律和苏熙熙是很相似的人，热情开朗活泼，对了，还都爱读话本。
　　刚刚被两人讨论的方萧云，此刻正被苏熙熙的祖母赵堂主叫去问话，在四合堂的前厅站着，面对着看起来极有威严的赵风华。
　　“你到苏家也有些时日了，这段日子里，听下人们说，你与熙熙还算投缘。”赵风华先开口试探。
　　方萧云点了点头，“二小姐为人和善，待我很好。”
　　赵风华抿了一口手中的茶，“嗯，熙熙这孩子待人倒是真诚，不过之前你帮她罚抄之事，我希望之后不要再出现了。”
　　方萧云摸不清赵风华的用意，心想应该不至于特意为了罚抄之事找自己。
　　“我知道你日后是要一直住在苏家的，既然你与熙熙关系甚好，我看不如你就搬来这四合堂吧，跟熙熙做个伴。”
　　在听到要他搬来四合堂的时候，方萧云就抬起头露出惊讶的表情，明明之前苏熙熙刚说了不要他搬来，为何此时这位赵堂主又提出这般要求。
　　“那二小姐同意吗？”
　　赵风华没回话，倒是她身边的贴身随从阿兰开口，“方小少爷只需答应即可，二小姐也提过自己一人在四合堂无聊，想必是欢迎得很。”
　　方萧云犹豫了片刻，回答道：“其实之前二小姐告诉我，不希望我搬过来。”
　　阿兰正要开口，赵风华先说：“哦？是有什么人提到要你搬来吗？”
　　“前几日苏堡主找我聊过，也提出了一样的建议，不过后来被二小姐拒绝了，所以我想还是不要搬来好。”
　　赵风华属实没想到，苏家堡竟动过往四合堂送人的念头，她随便想想都知道一定是薛明德的主意，薛明德送人的心思也被赵风华猜得差不多。
　　料是如此，赵风华更要把方萧云弄到四合堂了，她要看看薛明德能做出什么。
　　“熙熙那边我来说，你只需放心搬过来就好，等我今日与苏堡主说明，明日你就搬来。”赵风华果断地要求。
　　方萧云微微皱眉，还想说什么，但赵风华说累了，不等方萧云说话就离开了前厅。方萧云本是想说等苏熙熙回来再搬来，但眼下看来这位赵堂主是铁了心要自己尽快搬，方萧云除了顺应暂时没想到其他办法。
　　只不过想到苏熙熙曾百般劝说自己不要来四合堂，不知道等她回来看到这样的情形会怎样。
　　赵风华当日就派阿兰去与苏堡主要人，原本以为这件事已经黄了，没想到四合堂主动要人，也正合了苏启祥和薛明德的意。
　　于是第二天，方萧云就正式住进四合堂，他的房间被安排在“春日颂”小院的隔壁。
　　在周家的日子，对苏熙熙来说是种放松，周老夫人对小孩子喜欢得紧，总是准备很多好吃的点心招待她，媛舒姐姐也温柔，会细心教苏熙熙手艺，当然并不是所有手艺活她都喜欢，但跟媛舒姐姐待着，会让她幻想是跟苏晓衿一起的感觉，苏熙熙感到温暖。
　　至于周冬律，苏熙熙一直想不明白，明明周家老爷和夫人，也就是周冬律和周媛舒的爹娘，对他管教甚严，却仍管出了这样不守规矩的性子，苏熙熙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周冬律是她这十年的人生中逗她笑和惹她生气的次数都最多的人。
　　不过苏熙熙很喜欢跟周冬律待在一起，因为可以“不守规矩”，还有人愿意陪自己看话本，以往在学堂上，苏熙熙不想写的功课就都交由周冬律代写，神奇的是他能模仿自己的字，让那位年迈眼花的老师傅都看不出破绽。
　　在周家玩乐几日，回家的那天周媛舒照常来送她，还给她准备了大包小包的礼物和吃食，当然当时苏晓衿走的时候也有。周冬律也来送她，也给她准备了礼物，是一本没来得及看的新话本。
　　他知道苏熙熙不能带太多话本，因为会被赵堂主发现挨罚，所以只给她一本。每当这时苏熙熙也会把提前给周冬律的礼物给他，原本是一来周家就该给的，像周媛舒的礼物一样，但苏熙熙总逗周冬律，说他不给自己话本是不会送礼物的。
　　苏熙熙顺利收到话本，满意地笑了笑，把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是一支指头大小的哨子。
　　“喏，拿着吧，我让管家伯伯手把手教我打磨的，好好保管。”
　　周冬律接过礼物左瞧瞧右瞧瞧，“苏熙熙你能送点儿不响的东西吗，去年送了小鼓，今年送哨子，生怕我太清净了是吧。”
　　苏熙熙不跟他继续斗嘴，钻进马车掀开窗说：“爱要不要”，接着朝周媛舒招招手，“媛舒姐姐再见。”
　　周冬律朝苏熙熙哼了一声，跟周媛舒一起跟她招手。
　　马车启动，透过窗子苏熙熙对周冬律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