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颂》零一二一

5、你如果想，我就陪你受罚

　　苏熙熙拉着方萧云回到了四合堂，一到四合堂，苏熙熙就收敛了急急躁躁的样子，开始慢慢走起来。
　　四合堂一向很安静，不过今日的春日颂尤为安静，苏熙熙等进去才发现，是祖母在屋内等她呢。
　　苏熙熙还握着方萧云的手，进到屋内时还有意的把他半挡在身后，因为苏熙熙知道，祖母好像并不喜欢小孩，至少没见过祖母对哪个小孩热情过，就连对阿姐也不冷不热的。
　　“祖母好。”进门先问好，苏熙熙轻轻捏了捏方萧云的手，暗示他问好。虽然她有点担心方萧云被祖母吓到，但祖母肯定更不喜欢没礼数的小孩。
　　方萧云也感受到了她的暗示，“老夫人好。”
　　赵风华没想到自己这个外孙女还带回来个男孩，她也听身边人说过方家小少爷的事，回想起那日苏熙熙也是因为他宁愿受罚，也不回来吃饭的。
　　想着想着，赵风华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咏鹅》，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熙熙，这个孩子是？”赵风华明知故问。
　　苏熙熙答：“他叫方萧云，是爹爹家的客人。”
　　方萧云听到苏熙熙这么说，沉默着。
　　“既是苏家堡的客人，你为何把人带回四合堂了，可有告知过你父亲啊。”赵风华继续问。
　　苏熙熙拿不准祖母的意思，不知她是否不悦，“祖母，父亲知道的。”
　　赵风华轻哼一声，“是吗，那你父亲知道他女儿让他的客人帮自己罚抄吗？”听到这里苏熙熙和方萧云都一下子抬起头，原来祖母手中拿着的是上次罚抄的《咏鹅》啊，这下完了，苏熙熙心想。与祖母对视的几秒内，苏熙熙努力地在想怎么让方萧云快跑。
　　“是熙熙强迫他帮我写的，他是爹爹的客人，祖母你不能罚他！”苏熙熙也没意识到，自己出口的话竟是在顶撞赵风华。
　　这一句话让赵风华的火气彻底压不住了，“你倒是讲义气，还想着维护他！”
　　一旁的海棠也在小声地叫着小姐，提醒苏熙熙的态度。
　　苏熙熙不是没想过祖母会发现，但她没想过会在方萧云在的时候被发现，她既然做了就不会担心被罚，可是方萧云怎么办啊。
　　想到这里苏熙熙更加没顾忌，“当时他写的时候只当是写着玩，是我偷偷把他抄写的东西拿来充数的，祖母罚我便是。”
　　“投机取巧，我自然是要罚你，至于苏堡主的客人我没有发言权，但小小年纪还是要有所警觉，别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赵风华把话顶回去。
　　方萧云听得出赵风华话里的意思，在敲打自己别帮苏熙熙骗她。
　　见祖母没有要惩罚方萧云的意思，苏熙熙没那么紧张了，反正自己被罚是常事了。她说让方萧云先回去，但赵风华说既是来玩耍，让方萧云在一旁等便是，惩罚很快就能结束。
　　确实如此，一般在这种学习上错误，视情节严重程度，苏熙熙会获得不同数量的打手板惩罚。像这种偷懒被发现了，需要打个十下，很快就结束了。
　　赵风华的意思是让方萧云知道，自以为帮了苏熙熙少写几遍，其实是害了她。
　　但当着方萧云的面被打，也太丢脸了吧。
　　还没等她从这种尴尬中出来，祖母就从家仆手中接过板子，随之而来的就是疼痛。
　　赵风华全程一言不发，苏熙熙也是，更小的时候还会哇哇大哭，但现在学会了更快让祖母消气的方法，就是被打完之后抱住祖母认错。虽然祖母很严厉，但打完之后总归会软一些，这个时候适当地撒撒娇，很快就获得原谅了。
　　这次也是，被打完后苏熙熙也没顾忌方萧云还在一旁，照旧双手抱住祖母的腰，软糯糯地认错。赵风华也很吃这一套，说着知错就好，便离开了春日颂。
　　赵风华刚离开，就有郎中来瞧，每次都是这样的，被祖母罚了，祖母会找人给她看病。
　　郎中给苏熙熙上了些药，瞧着并不严重，叮嘱每日按时上药就好。郎中走后，苏熙熙便往二楼卧房去，方萧云见状也跟着上去。
　　但两人好一阵都没说话，苏熙熙上到二楼就趴在床上，方萧云就站在楼梯边，也不说话也不坐。
　　“站在那里做什么，你是想来这给我当守门的仆人吗？”好一会儿苏熙熙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它虽不想祖母连方萧云一块罚着，但方萧云竟真的一句话也不帮自己说，所以苏熙熙生气了。
　　“你说不想让我搬来这边的，所以我没办法在这里帮你守门。”又是这种一本正经地回答。
　　“四合堂的姐姐多得是，才不需要你呢。”苏熙熙听到方萧云的声音更气了。
　　方萧云沉默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苏熙熙受不了他现在的态度，气不过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你刚才为什么不帮我啊？”
　　方萧云仍站在楼梯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苏熙熙，“帮你什么？”
　　“当然是帮我说说话啊，祖母要罚我，你就眼睁睁看着，那我还护着你呢。”苏熙熙更急了，她觉得再怎样方萧云至少该有帮自己的意识。
　　“我以为你不想让我说话。”
　　苏熙熙一时语塞，因为她当时确实不希望方萧云插话引起祖母注意，不过此刻听方萧云这么说，心里还是很气愤，“我，我不想让你说你就不说了吗，我被祖母罚得这么惨，你都没想过帮我吗？”
　　“那你是不是知道你祖母会看出罚抄的破绽？”方萧云反问道。
　　苏熙熙有些羞愧，微微移开与方萧云对视的视线，“知道又怎样？”
　　“你如果知道，说明你早就想到会被发现会被罚，明知故犯，按道理你是做错了。”方萧云认真地回答。
　　苏熙熙这下直接气到跳起来：“那你是觉得我活该对吗？”
　　方萧云顿了一会儿，说道：“不是，你只是很调皮，做错了事应该罚。”
　　听到这苏熙熙觉得她真该让祖母连他一块儿打了，方萧云却接着又轻声道：“你犯错我不能阻止你受罚，但如果你想，我会陪你承担后果。”
　　“啊？”苏熙熙有些疑惑。
　　“以后如果你还要做些错事，可以拉我一起做，这样就能陪你一起受罚。”方萧云依旧认真。
　　苏熙熙被他这股认真的劲逗笑了，“怎么会有陪着做错事的伙伴呢？”
　　“嗯，很少，但还是有的。不过我希望你也可以少做些错事。”
　　苏熙熙问：“为什么？是觉得我少做错些你也能跟着少受罚吗？”
　　方萧云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我跟着少受罚也是一种好处，但最重要的是你不要受罚。”
　　说完，苏熙熙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笑起来，“想什么呢，你是客人，祖母才不会罚你呢。”说完便跑到书桌旁的小柜子里拿出了好多小玩意儿。
　　她把这些小玩意儿都塞到方萧云怀里，方萧云不得不用两只手怀抱着，听着苏熙熙介绍哪个是哪个，他心想刚刚炸毛的小狐狸，好像不生气了。
　　而另一边，从春日颂离开的赵风华，打起了方萧云的主意。方才那么一阵，赵风华感觉得到方家这个小公子，虽话没说几句，但观察力和应变力是很不错的，而且能听懂言外之意，若是培养培养，倒是个适合陪在熙熙身边的好护卫苗子。
　　就像当初赵南忆和孙城一样，从小一同长大，孙城护卫了赵南忆的一辈子，甚至跟随她一同去了苏家堡，最后成为了苏家的护卫。
　　如果有一个能忠心护着熙熙的人，赵风华心想，这对熙熙对她自己而言都是一种慰藉。
　　“阿兰，这个方家公子的事，除了你之前跟我说过的，还有别的吗？”赵风华问自己的贴身随从。
　　“堂主，现在只知道锦城方家经历一场大火，除一位管家和这位小少爷外无人生还，管家走投无路把小少爷送去苏家堡，苏堡主念及旧情留下了他，其他的属下可以再查。”
　　“继续查，查那场火的缘由。”赵风华说道。
　　“不过堂主，上次熙熙小姐没来陪您吃饭，好像也是因为这个方小公子，如果让他陪小姐，万一把小姐越带越偏该如何啊？”阿兰有些顾虑，毕竟熙熙小姐很少因为谁违背赵堂主的意。
　　赵风华笑了一声，“要的是他全心全意听熙熙的话，能做到这点，别的都是后话。”
　　“那堂主要问苏家堡要人吗？”
　　“嗯。”赵风华说道。
　　从明日起，苏熙熙就要去周家了，其实她还挺喜欢的，因为周家有一个疼爱她的媛舒姐姐，虽然也有一个很讨人厌的周冬律，但总的来说还不错。如果能跟姐姐同时去，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