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杨花漫漫归不归

9、求佳人不必访名山，君去兮勿问何时还

　　第二日一早，骑马直奔山里的小屋，快到时天将黑未黑，隐隐能看见师父药庐里点着的星星烛火。手不自觉紧了紧缰绳，马渐渐慢了下来，有种似有似无的近乡情更怯之感。想了一想，索性下马，慢慢朝药庐走去。
　　实在不愿意在师父面前露出悲戚之色，脚步越来越慢，恍惚间，白安武拉住了我，我正想发问，他一手捂住了我的嘴巴，另一只手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我回过神来，药庐里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有外人来谷里了！
　　“……莫说我做不了主，即便是我做得了主，也断不会把衾儿许配给你。”师父道。
　　“你是她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然做得了主。何况，你现在的命可是在我手里，我想，阿衾定然是愿意的。”这声音十分熟稔。
　　“衾儿……不会知道的。我时日无多，不愿再见外人，阁下请回吧。”
　　“真的，那这獬豸子……”
　　接着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塞子被拔出瓶口的声响，一股我永远忘不了的、冷幽幽、甜丝丝的浓香渐渐弥漫在空气中。
　　獬豸子！白安武伸手拉了我一下，没拉住，我冲了进去，抢药！
　　里面的人自然是孤涂阿无疑，此时此刻，我无暇再想他如何逃脱严密看管来到此处，心心念念只有他手上捏着的师父未来十年的寿数。才刚交手，孤涂斜推到十步开外，将獬豸子放在嘴边，脸上是狡黠的笑，欣欣然看着我。
　　我猛然想起一个月前近乎一模一样的场景。
　　“你想如何？”我强行让自己抿住心神。
　　“阿衾，不急，我们慢慢谈，”孤涂阿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刚才你不是都听到了。只要你愿意嫁与我，夫妻一体，你的师父自然也是我的师父，獬豸子双手奉上。”
　　索性今天就将事情弄个清楚，“阁下此言何意？小女子自觉既无花容之貌、柳月之资，又不曾与阁下有往日旧交、近日之谊。恩师抚养我长大，阁下若愿意赠药，小女子自当赴汤蹈火报答，只是婚姻之言并非儿戏，定当问个清楚。总不至于是一见钟情吧？”
　　孤涂阿微微一笑，道：“自然是……一见钟情。阿衾不必妄自菲薄，我们是前世的因果，九世修来的缘法。孤涂阿在此以阿勒蒂萨尔真神之名起誓，我，孤涂阿·尉梨阇·伏色摩那，选定罗衾为命定之人，共享圣主荣华，合饮天山之水，死生不弃。如违此誓，三世不入轮回，九州共弃无归。”
　　我大惊，阿勒蒂萨尔真神是察察尔国历代信奉的真神，以此起誓，除非破族而出，否则断不可违背誓言，不然会被全族人唾弃。
　　尉梨阇说罢，从自己的右耳摘下耳环，放在手心，“阿衾，你若是愿意，就戴上这只耳环，我自然将獬豸子交给师父。你可愿意？”
　　“我不愿意。”我轻声答道。
　　“你可想清楚了？獬……”
　　“我不愿意，”我顿了一下说道，“师父是我的再生父母，但是他从小就告诉我，不要违背自己的本心。我可以愿意为了獬豸子赴汤蹈火、刀剑拼杀、置生死于事外，但是绝不会违背自己的本心。孤涂阿，你听清楚了，我不爱你，不喜欢你，不愿意嫁给你。至少……现在不愿意。”
　　“现在不愿意，那以后？” 孤涂阿道。
　　“以后的事情，无法言说。”
　　“很好。”师父和孤涂斜同时开口，语气却不同得多了。没想到此时，异变突生，一眨眼的功夫，孤涂阿使了轻功“云飞月逐”，闪到了师父身旁，把手上的獬豸子塞进了师父的嘴里。
　　我霎时愣住，孤涂阿也不甚在意，又闪到我跟前，右耳隐隐有风闪过。我还没看清他的动作，他便使轻功转身而去，留下一句，“阿衾，后会有期。”

　　今日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