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杨花漫漫归不归

3、日食糖葫芦心里红，夜解九连环脸上黑

　　转眼间，悠悠已然过去一月有余。那主仆二人，病人名唤白安武，是大新王朝赫赫有名的白战将军次子。白家是将军世家，祖上白萧是大新王朝的开国大将军之一，被封为安国公，爵位世袭，镇守北关一带，手握重兵，北边的察察尔国对白家颇为忌惮，不敢在边界放肆。白安武是白战次子，可惜不是嫡出，非长非嫡，长相过于俊美，资质却平平，因而不太讨得安国公的喜欢。那护卫名为冷墨，果然冷漠，这一个多月，他对我说过的字数，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真真是无趣到头凭生了几分有趣。
　　这一个月以来，我们三人一路北行，赶往大新王朝与察察尔国交界处最重要的城镇之一——新武。我说要随他们一同上路顺便游历，可真是编出了一堆理由，什么多一个人多一个照应，什么我的医术有多么多么高明，费我好大一番口舌，冷墨是不会有话应我的，白安武听我说了一通，也只笑笑，回了一句“请君自便。”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不早说。
　　白安武的一头白发倒是让我苦恼了一阵子，最初几天在山里赶路还好，刚一出山就引得路人频频侧目，最开始我的笨办法就是将头发浸泡于千年墨之中，有效倒是有效，可是千年墨等价于相同大小的黄金，每次新的白发长出来，涂上去的是墨汁，花费的却是黄金，真是大大不值，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后来我将黑桑葚捣碎，取其汁液，颇为有用，虽比不上千年墨耐久，花费却大大降了。
　　然这却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由内调理。近日我已每日晨起给白安武服下乌麻九蒸九曝、和以枣糕的丸药，效果却不佳，想来是灵芝三宝的药性过于霸道，不是寻常药物能压下的。偶尔想得一方，自己试喝后无碍，再给白安武服下，他倒听话，不问不管，接过便喝。药喝了许多，白头发却执拗地生长着，也罢，只能暂且用黑桑椹汁对付着吧，现无他法。
　　这日我们来到宛阳镇，不愧为四大名镇之首，街上十分热闹。
　　“冰糖葫芦嘞~不甜不要钱嘞~”
　　“给我来一……三串吧！”
　　“得嘞姑娘您自己挑，十文一串，共三十文。”
　　我数出三十个铜板，放进那小贩身上挂着的一个陶罐，挑了三串红的喜人的，递给白安武和冷墨。
　　“给，见者有份。”
　　他们倒不客气，接过便吃，连声谢也不说，罢了。这冰糖葫芦看着喜人，用竹签串上山里红，在冰糖稀里那么一滚，便成了。通红通红的，不说吃，光看着心里也亮堂了许多。
　　吃着冰糖葫芦，三人来到一间客栈，要了三间上房，白安武向来惫懒得很，冷墨更不必说。他二人径自回房休息，我却闲不住，一定要出去好好逛逛的。
　　在茶馆听评书、磕瓜子，又去一家名叫八仙居的酒楼犒劳了一下自己的五脏庙，很是满足。吃得略多，便一个人走一走、消消食，来到宛江边上，吃得太饱便容易产生困意，挑拣一个十分僻静的亭子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已是黄昏时分，于是踱步回了客栈。
　　“查一下她。”远处一个模糊的声音，很轻，不过我也不甚在意。
　　回到客栈有些疲惫，稍稍洗漱就躺下休息，睡了不到两个时辰，闻到一股甜的腻人的香气，似花非花，似药非药，虽对我没什么效力，却也对身体不好，立即屏气凝神，轻声起床躲到了床下。
　　果然，一炷香后，听到了极细微的、匕首划断门闩的声音，一把好匕首，我要拿到手！那人走到我床边时，我滚身翻了出去，一个手刀击他后颈，快倒地时我扶住他，掰开他的嘴，让他面部朝下，再在他的后颈上使劲一拍，一颗青紫色的药便吐了出来。是个死士！
　　不知道这次偷袭是只针对我一人，还是白安武和冷墨也中了招？应该不至于，冷墨功夫不差，江湖经验更是比我多了十倍不止，因而他和他主子都不必我多操心。但我仍然决定去看看，顺便问问我抓到的那死士该当如何处理，毕竟这事我着实不擅长。
　　我先往那人后颈使劲一敲，把人敲晕，再用牛皮绳把他绑成个粽子模样，又喂他吃了自制的蒙汗药，普通人没有十个时辰绝不会醒转过来。处理完后转身去了隔壁，“咚咚”，我轻轻敲了敲门，“白安武——”
　　没人应我，半夜我也不好太吵，犹豫了一下，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从自己的窗户翻身上了屋顶，再从隔壁的窗户翻了进去。
　　房内空无一人，连床上的被子都叠的十分整齐，白安武若是中了迷烟被人掳走，定然不会有时间铺床叠被。
　　我再依样画葫芦，翻进了冷墨的房间，依旧无人，床铺也是一般整齐。又翻回自己房间，房内有个刺客，就算被缚得结结实实，我也待着难受，而那两人半夜不在自己房间，我也无人可问，坐着想了一想，觉得头疼，于是不再想它，拿着白天在街市上买得小玩意儿，又翻回了白安武的房间。
　　天将亮不亮，门口传来声音，听脚步，不是白安武又是睡？手上的九连环已经解到最后几步了，我头也不抬，道：
　　“你回来了？”
　　“你在等我？”
　　“对呀，等我解完这个九——大功告成！”没想到这个小玩意儿这么有意思，不得不佩服设计者的巧思。自己琢磨了大半个晚上解开的九连环，真是想想就开心得不行！
　　我抬头，脸上二傻子似的笑容都没放下，可没想到白安武的笑容比我还灿烂，看得我一下子晃了神。
　　别看美男子了，正事要紧，我简单说了遇到偷袭的事，白安武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我询问他如何处理，他顿了顿，道：
　　“现在有三个法子，下策，直接处理掉此人，简单且快，不过此人的主子和此行的目的肯定是无从得知了；中策，我命冷墨帮你拷问，不过可能要在此地略微耽搁一段时间，拷问需要时间，拷问出来了又是一桩麻烦事需要处理。”
　　“那上策呢？”
　　白安武抬眸笑了笑，“罗大夫医术精湛，医毒同源，想必定有一种毒能让此人吐露实情，为你所用也不是不可，倒不劳我们动手了。”笑容里有几分戏谑。
　　这戏谑放在白安武脸上，美则美矣，然而平白让人产生不快。我突然觉得在此处等了大半夜的确是有些可笑了，解开九连环的喜悦也烟消云散。
　　江湖人聚散，知己喜相逢。酒逢得意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不过是偶遇的同行之人罢了，倒也不必多说。匆匆道了句“严刑逼供，真假难辨。此事我自己解决云云”便回房间了。
　　说了要自己解决，可是如何解决？算了，鄙人惯例，解决不了就算了，随他去吧。一边想着一边收拾自己的行李，不知怎的，我对白安武有些生气，虽然人家生来并不是来给我解决麻烦的，不过生气还需要理由吗？不想同行的人，不同行便罢了，手上的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想了想要不要留书一封？最终还是没留。
　　刚刚走到门口，两人站在晨雾中，看不分明，不过看样子似乎已经等了我多时。我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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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没……有话说。其实这本已经写完了，是一下子全部放出来呢？还是每天更新两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