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春归》郁金裙

50、第 50 章

　　接到消息时，谢璟泽正与谢翎商议着有关温叙所制新型军械以及温侍郎遗留手稿一事。
　　“这是我昨日在梨筐搜到的，六娘不爱吃梨，阿娘吃不了那么多，叙娘却送了十筐梨到府中，其中一筐果然不对劲。”谢翎将一封书信递给谢璟泽，说道。

　　那封信里夹了一张绞车弩手稿和温侍郎三年前所绘制的城防图十二分之一的内容，信中所写务必在今日未时之后进宫一趟，内容与军中内奸一事有关。

　　谢璟泽看着那已经改动过许多次的稿纸，绞车弩已经可以一次性发射十二支箭，其中包括三支长重箭。射程范围预估可达一千步左右。
　　想起温叙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谢璟泽自嘲地笑了笑，说道：“若是温侍郎和昌乐各种还在世，一定对叙娘感到骄傲吧。”
　　谢翎肯定道： “叙娘想要做何事，只要下定决心，就必定会坚持到底。只是这些东西过于危险，她一个女娘知晓太多，容易被针对啊。”

　　话音刚落，下人来报，说永宁郡主在进宫路上被皇帝指派给的侍卫揭露罪行。
　　“放肆！”谢璟泽斥道。
　　谢翎拍了拍谢璟泽的肩膀，问那禀报的人：“可有打听到是何罪行？”

　　“听说是因为永宁郡主私自进库部司，导致兵部机密情报的泄露。那侍卫已经以死谢罪。”
　　谢璟泽着急，站起身来要赶去现场。

　　“莫慌。”谢翎再次安慰谢璟泽。
　　“是我带叙娘进的库部司，这是我的责任。我必须出面澄清。”谢璟泽解释，他冷静下来，转身问道：“现下永宁郡主在何处？圣上可有作何反应？”

　　“圣上宣召，永宁郡主此刻应该已经进宫有一会了。”

　　建元帝见谢翎和谢璟泽前来，让宫人备了席面给他们二人。
　　“这，便是永宁所绘的新型绞车弩与士兵可用的连弩。你二人看看，觉着如何。”
　　他将手中的图册合上，递给一旁的总管，由他交给谢翎与谢璟泽。

　　谢翎佯装惊讶，回禀道：“臣觉得甚好。近年来军中兵力过于分散，辽国趁机发动战争，我大燕未必能全力以赴出兵应战。若是将此应用于战场上，倒可应对敌袭，增加守城难度，拖延至各军队调动到前线。”

　　建元帝起疑道：“你倒是过于相信永宁了。这还没见过实物试过威力，怎的就可应用于战场上。”
　　“臣知罪，臣以为这是陛下授意永宁郡主研制的。”谢翎稽首回道。

　　宫中发出一道圣旨，褫夺温叙的永宁郡主称号，禁足郡主府。
　　容华公主收到消息后不解道：“这是为何啊？”
　　正当朝中各势力疑惑猜测之时，这场风波中心人物却早已离开长安，乔装打扮朝扬州方向而去。

　　她们走的是水路。温叙和月娘扮成南下游玩的新婚燕尔的夫妻，知秋则是月娘的侍女。
　　没想到的是月娘晕船，一连吐了三日才稍有好转。温叙原本计划是由她与许云澄扮成夫妻二人，许云澄是经商的商人，又熟悉扬州地界，有他在调查定能事半功倍。

　　许云澄从未与温叙提及起他那些与扬州有关的过往，他不肯去，以刚回京中生意繁忙为借口推脱了，温叙也不强求，遂只带了月娘和知秋去。

　　眼下一片手忙脚乱，倒是显得温叙这郎君确实很是关心新妇，让她们的身份更加可信。
　　温叙也是第一次乘船如此之久，望着逐渐远去的京城，她笑道：“当真是极其新鲜的体验。听说扬州极其繁华，物产丰富，倒是想去见识一番。”

　　“奴……家也是这样觉得的，那扬州商贸往来，夜间也不宵禁，灯会集市尤为热闹。真想亲眼目睹是什么样的盛况。”月娘说道。

　　一名船夫听闻，笑着搭话道：“文夫人所言确实。扬州的商贸是整个大燕最繁忙的，尤其是夜市，最值一逛。像长安城这样的大都市也只在特定的节日才有。二位是初次来扬州吧，只是可惜啦，三月的扬州才最是好看哩。”

　　江风拂过，温叙只觉神清气爽。她转身接过船夫的话：“若是日后有缘，便再下扬州瞧瞧这美景。”
　　在她们这艘船后，远远地跟着几支小船。此时已是初秋，一路南下，岸上的树丛黄绿混杂，隐约带着些桂花香气。

　　谢璟泽乔装打扮，护送温叙安全抵达扬州。自从上次隔着屏风听到简仲所说的话，谢璟泽的内心发生很大的变化。
　　那简仲在朝为官近二十年，一朝出差错，便误入歧途。谢璟泽不由得想起年初在军中抓获的那一批内奸，他们也曾是同伴，只是后来经受不住欲望，变得面目全非。

　　谢璟泽开始有所转变自己的想法了。若是扬州还剩最后的军械，必定要赶在歹人想要有所行动之前阻止。

　　最开始他自以为，温叙只顾个人恩怨不顾大局，他害怕温叙成为为了报仇不择手段的人。随着不断对温叙的了解，他才明白她并不是那样的。

　　相反，温叙很能克制自己的欲望和情绪，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些什么。一路而来温叙失去了很多珍视的人，走到如今只有月娘和知秋还在陪伴着温叙。

　　他要走到温叙的身边去，他想要帮她。谢璟泽暗暗想道。

　　日落山隐，只剩江面点点渔火。

　　秋风寒凉，吹皱水面的树影，温叙披了狐裘，将手搭在船壁上，站在船尾看着与自己距离安全范围内跟随的船只，她知晓那是建元帝派拨来保护自己的卫队。

　　双眼逐渐模糊，温叙叹了口气，自嘲道：“你在期盼什么。”她垂下搭在船壁上的双手，转身欲走。
　　一阵悠远的笛声从小舟传出，温叙眉头微皱，睁大双眼望向吹笛之人。
　　月色皎洁，那人笛声情意深深，不知在思念哪家的好女娘。

　　温叙内心五味成杂，站在船尾静静的听着，等到一曲毕，才回到船舱中休息。
　　一夜难眠。

　　七月初五，温叙一行人终于到达扬州。
　　杨柳依依低垂枝，好些小舟漂荡在运河中，船桨将那些倒影划破，荡漾出一丝丝水波。

　　“文家郎君，前边便是扬州城最大码头。好在这一趟四平八稳，只能载你们到此处啦，往后有缘再见。”
　　温叙等人挥手向船只上的人道别。

　　“眼下在扬州地界，也不知京中有没有走漏消息，那纪家是否派了人来盯。你们小心些，莫要大意，露了破绽叫人察觉。”温叙低声叮嘱道。

　　“还请郎君放心，我与阿秋定会好生照顾自己，不叫郎君有所担忧。”月娘小意温柔道。
　　知秋也改行女子的礼仪应声是。

　　见她二人如此表现，温叙满意地点头道：“我们走吧，这扬州城可不是一般地繁华，得好好地逛逛才算不负此行。”

　　说罢她便给月娘理了理鬓边散落下来的碎发，与她二人一同入城。

　　公主府，照花亭。
　　这亭子建于荷花池中，四面围廊水岸栽种了好些花树花丛，一年四季花期永不间断，倒影在池中，照花亭便因此得名。

　　“近期可有见平成侯出入谢府？”容华问下首正跪着的眼线，眼神却盯着红钗手中新剥出的莲子。
　　“启禀公主，这段时日平成侯去了京郊军营，对外宣称正在训练新兵。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出来了。”眼线禀报道。

　　“行了，本公主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将谢府和永宁郡主府安插的眼线都收回来。日后不必再盯着了。”
　　莲蓬去了芽，又清洗一道，筛水之后放进了水晶碗中，呈到容华面前。

　　“今年这池里的莲子不错。”容华吃了一颗，想了想说道：“红钗，再去摘些，本公主今日要送进宫给阿耶尝尝这新鲜莲子的味道。”

　　红钗点头称是。

　　建元帝正在批阅奏章，自从查出左御史大夫内奸一事，朝中又审出一批人来。如今他见了御史大夫的奏本就烦，那些个言官轴脑筋，每出新政只知道一味地反对，问为何不能实施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知提些建议对策。
　　他无奈将笔搁在案上，支起双手按摩着脑袋。

　　“启禀陛下，容华公主求见。”
　　总管公公见建元帝没说话，只抬了抬右手，便行礼转身：“宣容华公主进殿。”

　　容华公主换了身青水碧色宫装，身后跟着红钗，提了食盒，里头装着新摘的莲蓬。
　　她娉婷行礼，讨好道：“阿耶，儿府中种了莲子，尝了觉着甚是甘甜，特带些来给阿耶尝尝。”

　　“容华有心了。那阿耶尝尝吧。”
　　得了肯定，容华接过那食盒，亲自剥了莲子给建元帝。
　　宫人上前撤走了奏章，呈上新沏的紫笋茶和菓子。

　　“你今日怎的有空来瞧阿耶了？”建元帝问道。
　　容华回道：“许久没来看您了，您这是生气了吗？”

　　建元帝轻哼一声，挑眉看向容华，说道：“行了，别兜圈子。朕还不知道你。说吧，有什么事要求朕的？”
　　容华娇憨一笑，向建元帝撒娇道：“您能否给儿与平成侯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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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今天来迟了。
去医院检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