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枫叶泽毒尸 ...
-
因为南天别院被袭，宋家在洛阳城消停了一阵，不过总能在街上见到宋家家丁盯着来往的行人瞧，像是想要瞧出个一二三来。
秦家没事，我们也没被认出来。
牡丹花会结束前，我们总算是赶上了一场，欣赏到了国色倾城的牡丹花。
如绸缎般层层叠叠的花瓣聚成硕大的花朵，点缀在绿叶之间，如朝霞，如岚雾，如晨曦，如星辰。这便是牡丹，不如兰的幽远，不如梅的淡然，不如荷的清雅，但这雍容华贵的气度，称作百花之王却当之无愧。
据说武帝在位期间，一次冬日至上苑饮酒赏雪，酒后突发奇想，要让百花在冬日绽放，并赋诗一首：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放，莫待晓风吹。写罢，叫宫女拿到上苑焚烧，以报花神知晓。诏令焚烧以后，吓坏了百花仙子。
第二天，除了牡丹外，其余花都开了。武帝见牡丹未开，大怒之下，将牡丹连根拔出，贬出长安，仍至洛阳。而牡丹被贬至洛阳后，一夜绽放，满城芳华，这气坏了武帝，命人一把火烧了牡丹花。可到了第二年，牡丹竟开的比去年还要美。
路南星一边赞叹，一边讲起牡丹的传说，并赞美牡丹不畏皇权的气节。
我特煞风景的说：“武帝定都洛阳，在位期间甚少去长安，怎么会有将长安牡丹贬至洛阳一说，要贬也是贬至长安吧？再说，洛阳牡丹在前朝便闻名天下，你这故事讲的太不靠谱了。”
“……荼白，你什么时候能稍稍放松一下？你是个女孩子，多谈点风花雪月，少钻到经书里些，这才可爱。”
“南星，万花弟子向来风流多情，你也少看点医书，至少对的起你万花弟子的名声如何？”
既是花会，便少不了赋诗咏花，也有专为女子举办的评选“牡丹仙子”之类，叶云屏这只神奇生物只是在园子里迷了路，找到时已经捧回了被称为花后的“魏紫”，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牡丹花会一过，大家便又要各做各的事。
秦恒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药铺的货仍然还没送来，金水镇那边传来消息，果然是十二连环坞将货物扣下，要重算今后的“保路费”，金水镇的分铺做不了主，得有说的上话的人前去。秦恒的大伯走不开，这事儿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秦恒的头上。
路南星原本便是要去扬州，顺路路过金水镇，之前也承过秦家的情，不用我说，他也决定和秦恒一道。
“金水镇附近有浩气盟的营地，你们去之前不妨先去营地拜访一下，说不定能多得些情况。”我说道。
路南星笑：“晓得，我又不是你。”
“你闭嘴！”他又拿我当年和叶云屏在金水镇的事儿嘲笑我。
叶云屏恐吓着云崖去天策府，我想那个倒霉的慧心小和尚一定各种辛酸，他还得跟去吧，偷偷的。
“你不一起去吗？”叶云屏问。
我摇头：“我还有事，再说，我也不想再因为你的厄运体质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了。”
“你闭嘴！”
风水轮流转，路南星压制我，我压制叶云屏，叶云屏嘛，受她欺压的人太多，也就不一一细数了。
洛阳城门外，分别送走了这两拨人后，我也该是时候启程去枫华谷了。
“司徒，你也该带小邪子回江津村了吧？”我问他。
司徒净笑：“你终于肯好好叫我了。”
“我一直有好好叫你啊。”
“你等我一下，我把小邪子送回江津村后就来。”
我装作不解：“我要回纯阳去啊，等你什么？”
司徒净微笑着摇头：“你要去枫华谷泥沼，不用瞒我，我都知道。你等我，别乱来。”
“司徒，你不必这样……”
他将指头压在我的唇上，“不必说了，我心意已决。”
我愣了愣，最终叹了口气，微笑道：“好，我等你。”
司徒抱小邪子上马，转头对着我说，“一定等我，我明日便回来！”
我点头，目送着他们绝尘而去，转身走向驿站。
“劳驾，我去枫华谷平顶村。”
司徒净是个好人，我可以向他倾诉一些不能对师兄他们说的苦闷，也放任自己享受他带来的温柔，却不能将他拖进我的私怨当中。若是他真的喜欢我，那就更要远离。
枫华谷平顶村，我向当地村民打听了一下泥沼，他们告诉我那里叫枫叶泽，去年开始就有人守在那里，不准人靠近，几个村民都在那附近失踪了，可前去寻找，都被人赶了出来。
我问了去枫叶泽的路后，便一个人前去。
剑已经重新磨过，暗器上也喂了毒，身上的装备也都检查好，我失笑，竟是做了必死的准备去的。
枫叶泽外，我遇到了一个苗女，我们在看到对方时，都戒备了起来。我见她躲在枫叶泽附近，似乎是避讳枫叶泽中的人，而且她并无杀意，于是先放下了剑，问道：“你是天一教的？”
她皱起眉头，很不高兴，“哥翁里才不是天一教，天一教坏人，你是谁？”
她似乎并不太会说中原一带的汉话，勉强能表达自己的意思。
“我是纯阳弟子，天一教是否在枫叶泽炼制尸人？”
“你知道尸人？你是要，杀天一教？”
我点头。
她笑起来：“好汉人，天一教是坏人，哥翁里一个人，不行，我们一起，杀坏人！”
突然冒出来这么个志同道合的有趣姑娘，我也好奇她的身份：“你是谁？”
她指指自己：“哥翁里，名字，我是，五仙教，教主命我来中原，查天一教炼制尸人……之、之事。”
五仙教？我微微皱眉，苗疆五毒教一向称自己是五仙教，而且尸人炼制之法一直都传言是五毒教不传之密，看来天一教的事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如此倒是方便了，哥翁里是五毒教的教众，自然有办法对付尸人，若是能得她相助，或许风险会小些。
我问她：“你打算怎么查？”
哥翁里露出愤怒的神色，道：“他们，抓村民炼制尸人，可恶！哥翁里要杀死天一教巫师，烧掉炼尸坛！”
喂，这不叫查，叫消灭！
“你觉得我们两个人能行吗？”
她看看我，点头：“可以，他们人，现在不多。”哥翁里指了指西北面的群山，“那里有军队，祭司，他们去了。”
哪里有不平，那里就有神策的身影。那里正是神策北营的驻地。不过听哥翁里的意思，貌似什么重要人物现在不在，估计守备薄弱，或许能与之一拼。我看了看天，已是傍晚，便对哥翁里说：“半夜，冲进去。”
哥翁里点头：“好汉人，听你的。”
等待半夜的时辰中，我尝试和哥翁里交流，从她半生不熟的汉话中，听到了事情的大概。
大约三年前，五毒教左长老乌蒙贵为夺教主之位，携女儿灵蛇使玛索发动叛乱，但被镇压，乌蒙贵带领部下逃出五毒，自立天一教。后与南诏王皮逻阁勾结，暗中为南诏训练“尸人”士兵。
天一教苗人多是乌蒙贵从五毒带出的弟子。西南边陲，苗人与汉人纠纷甚多，汉人势力远较苗人为大，五毒教很多教众都曾感受过汉人对苗人的迫害，他们复仇之心甚重，在他们的心中，只有对汉人怀有强烈仇恨的左长老乌蒙贵才是苗人对抗汉人的希望。
天一教成立之后，乌蒙贵为了增强教内的凝聚力和战斗力，刻意夸大汉人对苗人的残酷暴行，使天一教中更是充满了对汉人的狂热敌视气氛。
五毒教教主曲云，她曾是忆盈楼七秀之一，也就是现在七秀坊坊主的同门师妹，所以五毒教对汉人还算克制，但天一教却不会如此。五毒教不外传的尸人炼制之法突然在天一教中出现，引起五毒教教主曲云的警惕，若中原武林不知个中缘由，必会将这一笔账算在五毒教头上。
“教主说，汉人也有好人，也有坏人，不能一、一……”
“一概而论？”
“是的。”哥翁里点头，“其实，教主没说要杀掉天一教，是哥翁里自己想杀死他们。”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
“天一教的人，太坏，杀死无辜的村民，苗人不是这么坏的人。”
我看着这个努力表达自己意思的女孩，微微笑了笑，“嗯，不都是坏人，也有好人的，不能一概而论。”
哥翁里听了我的话，笑的很开心。
只是，小商死掉，是七年前的事，而天一教分裂出五毒教，确是在三年前……
“哥翁里，我的弟弟是被人炼成尸人而死的，是七年前，你知道七年前有没有五仙教的人来过中原？”
哥翁里摇头，“我不太清楚，以前的事……”我稍稍有些失望，但哥翁里突然说：“七年前，前任教主失踪，长老来中原寻找现在的教主。”
这事我听叶云屏提起过，现任五毒教教主曲云，是前五毒教教主魔刹罗和侠客岛方乾的女儿，不知何故流落江湖，被公孙大娘收养。说起这方乾，也是武林一位奇男子……嗯，扯远了。
“这炼尸术，五仙教都有什么人会？”
哥翁里道：“不多，只有长老们和教主知道。右长老一定不会这么做，一定是左长老！”哥翁里使劲保证着。
我微微叹气，若真是左长老乌蒙贵便好了，我就能将仇人锁定天一教一个。不管怎么说，天一教也是重点嫌疑犯，况且他们的所作所为也绝对是武林正道所不能容忍的，今夜这场偷袭势在必行。
子夜，枫叶泽中一片寂静，只有炼尸坛那里点了几盏幽蓝的灯火，甚是诡异。
“小心，尸人很厉害。”哥翁里提醒我。
我点头，将一块浸了药水的布蒙在脸上，哥翁里说这能防止吸入尸毒。潜进枫叶泽后，映着月光，我能看到那些炼尸罐一个个摆在地上，当年小商也被浸泡在这种罐子里，最后成为了尸人。我咬着嘴唇，用疼痛强行镇定下来，哥翁里指了指炼尸坛，冲我点点头。
先将炼尸坛毁了，这样他们至少不能再进行那可恶的仪式。对于苗人来说，仪式似乎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夜深人静，枫叶泽中分外泥泞，那些发亮的道路都是水洼，我们放轻了步子，小心翼翼的接近炼尸坛。
这里只有两个守卫，他们穿着苗人的服饰，手里拿着弯刀，来来回回的巡视。我飞身上前，手中的剑划过他的喉咙，他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了下来，我扶着他的尸体，慢慢接近另一个守卫。
“小心！”
听到哥翁里声音的同时，我感到脑后一阵强风，心中一惊，便向旁边闪去，一柄巨斧砸在我刚才所处的位置上。我回头一看，惊的目瞪口呆，那竟是身高近一丈的巨大尸人，它行动灵敏，十分难对付。尸人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最可怕的就是制作尸人之原体功力越高，制成的尸人也就越强。
这样一个巨大的毒尸，不知生前是怎样一个武功高强的人。
“是大毒尸，小心！”
我对哥翁里喊：“你放火，我来牵制它！”说是牵制，其实根本就是狼狈的躲闪而已。
此时，另一个守卫吹响了号角，不远处的帐篷陆续亮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枫叶泽毒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