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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闭嘴 ...

  •   亓孟琏走得匆忙,即使面子上不敢表现出来,但脚步还是暴露了他。
      身后跟着他的领队眼神有些意味不明,看着他道:“看来大人很担心那个俘虏。”
      这话像是给亓孟琏下了个定义。
      可对方却也不慌张,停下脚步不紧不慢的回头笑道:“担心谈不上,在下想去寻仇。”
      而后撇开双眸,笑意淡去。“顺便看看他死透了没有。”
      这话确实不假,亓孟琏现在还记得,初次见面莫名其妙差点被萧洺州掐死的那一档子事。
      他微微握拳,这次非掐回来不可。想到此处他不禁展颜,面容之下多了几分期待。
      只是不同与他所说的是,此番前去其实是为了确认对方是否还好好活着。
      从前他就怀疑过大郢是否有人通敌,此番在任务进行中又被人搅浑,幸而他有先见之明留下了字条,只是不知对方发现了没有……
      萧洺州这人做事仔细,断不会接连两次出错,此事定然另有蹊跷,如果信件没有送到,又或是对方不信自己,轻易毁掉了。
      想到此处亓孟琏不禁咬牙暗骂,啧声道:“蠢货。”
      领队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有点不确定地试探道:“大人,可是在说我?”
      他这一句话倒是将亓孟琏拉回了现实,又重新挂起同方才一般无二的笑容。回道:“什么?”
      对方眼神飘忽不定,像是紧张又掺杂着些许心虚。
      亓孟琏心感奇怪,但此刻心中正想着萧洺州便没太在意。
      总之不管是与不是他都是要去验一验的,就算搞错了人但能换一分安心,这也是值的。
      萧国公于他有恩,他也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保住对方后代。
      仅此而已。
      领队没有再多说什么,二人位置却是渐渐由亓孟琏在前转变为了对方在前。
      军营之处亓孟琏还没怎么到过,他对四周环境较为陌生,只是有些奇怪为何所经之人如此之少。
      良久,对方开口问道:“听说当日大人为质子时,同这个枢密使颇为熟络相谈甚欢?”
      亓孟琏目光微冷,漠然开口:“这你又是从哪听来的?”
      他吸气,不愿做任何解释,只补充道:“从未有过这种事,怕不是主将大人多虑了。”
      那人见套不出话还被对方反将了一军,索性换了套言辞。
      尬笑一声答道:“主将大人怎会怀疑您,是属下听闻,这人曾亲自给大人送饭。”
      他目光一挫毫不避讳地继续说道:“还处处庇护大人,非但不嫌弃还很乐意与您同食。”
      他说这话时语气怪异,若此时有旁人路过,定能察觉其中奇怪之处。
      亓孟琏在心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紧不慢道:“那是自然,即是质子,那便更是大沅的脸面,他一介小小臣子自然不会亏待于我。”
      他瞟了一眼出言不逊之人满眼轻蔑,又道:“难道说,你认为大沅不足以与他中郢匹敌,连送入的质子也理应被怠慢了?”
      那人傻眼,他想到过许多亓孟琏在听到这一席话后的反应。
      或解释,或撇清关系,却独独没有想到这一种,居然三言两语之间就让人哑口无言,甚至置身于不忠不义的水深火热之中。
      不愧是只会耍嘴皮子的废物文臣。
      亓孟琏见他半天吐不出一个字,转而又问:“不过本官倒是颇为好奇,领队都是从哪听来的这些闲话。”
      不可能是他亲自埋伏,也不是主将事无巨细亲口讲给他的,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也是他先前传字条的目的。
      大郢,有人通敌。
      只是没想到这人愚蠢至极,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通,还妄想借救回亓孟琏而邀功。
      呵,消息传得这么细致,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么。
      亓孟琏再次深吸一口气,还想问对方什么。
      只见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极为突兀的建筑,滑石层垒而成,前侧还有一大门。
      根根铁链缠绕其上,死死封锁着入口。
      大牢入口想必便是此处。
      亓孟琏自牢口遥遥望去,内里阴潮渗人,凉气阵阵。
      他如今身体本就不大好,被幽风吹到不自觉生出些许心慌,但在外人面前还是极力稳住,不愿被瞧出端倪。
      想必便是这里了。
      他观察着地牢四周,依山傍水,就是不知有没有后门。
      这番情景挖地道是不可能的了,若想逃走,恐必从正门经过。
      环顾一番,亓孟琏发觉,这地牢说好是好,就是地域性太强了,简单来说就是这块地是谁的,地牢就是谁的,他实在是想不通当初建他的必要。而此地又处于边缘地带,一不小心还不是就成了为他人做嫁衣……
      这边领队还在给亓孟琏讲述他们主将大人的丰功伟绩,嘴皮子没有一刻是消停不动的。
      在他滔滔不绝地诉说主将大人如何过五关斩六将,什么杀敌一千不自损,活捉敌军七十高龄大将之时,亓孟琏就已蠢蠢欲动,想跳下去一探究竟。
      领队也不做阻拦,跟过去替他开锁。
      方才一路走来并未遇到多少人,此刻又是领路之人为他亲自开锁,亓孟琏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嗯,这地牢不派人看守?”亓孟琏言出,开锁之人手下一顿但马上恢复原状回道:“牢狱锁重,自是能省下些人手就省下一些。”
      “可方才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手啊。”他将眼前之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包括对方可疑的神态,如此追问。
      却被对方一句话回绝。“属下也只是个小卒,怎会知晓兵线安排一事,大人莫要多问了。”
      亓孟琏微眯蓝瞳,眸中闪过点点质疑。
      他紧了紧身上的狐裘,神色如常道:“但愿如此。”便抬脚向牢狱之下走去。
      台阶陡窄,越是向下的石块越显潮湿,不时还伴着些苔藓陈列于脚下石边。
      丝丝血腥之气灌入鼻腔,亓孟琏越发觉得不适。
      倒不是闻不惯血气,只是这底下过于阴冷,凉气似从脚底慢慢渗人心头至及肺腑之上。
      亓孟琏不禁微颤,止不住地拉拢衣衫以求保暖。
      他愈发觉得再这样下去恐怕是会原地患上风寒,不禁抬头看向同行之人。
      可那人居然如同往常一样,这下可让他不禁怀疑起自己如今的身体是否是太过虚弱了。
      不及多思,台阶已然快走到尽头,牢底的血腥之气越发严重,还伴着些濒死之人的声声□□。
      火星跃然炭盆之上发出点点焚声,墙上烛火忽明忽暗摇摇欲坠,映衬之下都让人有些看不清前路苔藓了。
      亓孟琏抑制住自身颤抖,拽着狐裘发话:“好了,现在他在哪?”
      他这句话说得急促,饶是如此,亓孟琏还是觉得唇边似有白气呼出。
      他真的冷得紧。
      领队奸邪一笑,缓慢发话:“主将大人就把他关在最边上那间房里。”
      亓孟琏被他一口一个主将大人叫得头疼,转身便想自己先走,去找找看他所说的最边上的牢房究竟是指哪里。
      只听身后一阵讥讽:“亓大人竟如此关心,这样迫不及待,主将大人果然没有猜错。”
      亓孟琏本就心烦意乱,此刻被吵得怒火中烧。
      他本就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昔日能给萧洺州一巴掌,今日便就也能揍一顿这个话多的东西,让他学会闭嘴,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之后,跪在他面前哭着求饶。
      如此想着,亓孟琏猛然转身,一个箭步冲上去狠狠扼住对方的衣领。
      两人身高相当,气急之下亓孟琏的气焰反倒更胜一筹。
      他喘着粗气,努力放出狠话道:“大人可真会猜啊。”
      亓孟琏咬牙之下力道愈发加重,被勒着的人却忽然一笑。
      亓孟琏最烦这些人贱嗖嗖找揍的样子,直接抡起右拳狠狠砸在了对方震惊的脸上。
      只见对方愠色染及眉梢,伸手也向亓孟琏所在之处出招。
      可虽说对方此时虚弱,但功底仍在,对付不了训练有素的郢国暗卫,可收拾他一个贱/货还绰绰有余。
      不过两三个回合,亓孟琏便大获全胜,将对方双手擒住反扣身下。
      那人传出极不服气的声音:“怎会!你不是中了荼毒么!?”
      原来那叫荼毒,亓孟琏默默记下。
      他轻笑一声:“这也是主将猜的?”
      他故意使劲,以折断对方手臂做威胁,那人察觉对方意图,为了保住自己的胳膊连忙道是,企图挣开。
      只见亓孟琏敛起笑容,拽着对方头发迫使他抬头回视,阴戾勾唇:“本官中没中毒,中什么毒。”他加重字音。“都与尔等,无任何关系。”
      “听清楚了么?”
      领队被他这一套震慑吓得不轻,不顾头皮阵痛连忙点头。
      亓孟琏自知撑不了太久,便也不与他多话,甩下手将对方放开,冷声道:“带路。”
      领队终于被放开,赶忙胡乱抹了抹方才嘴角被打出的血痕,向前带路。
      不多时,亓孟琏终于到了方才说的那间牢房。
      确实不算太远,只拐了一个弯便是了。
      而萧洺州就被挂在那里。
      少年青丝高束,一如初见,桀骜之气丝毫未减,唯一改变的似乎就是那一头略显凌乱的头发和衣裳的颜色。
      他身上没有太多伤痕,只脸颊之处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双手亦被同方才拴着大门一样的锁链紧紧束缚,墨绿色的衣衫即使耐脏此刻也给人一种需要换洗的感觉。
      滴下的潮水与他的汗珠融合,粘糊糊的将青丝粘在少年双鬓,混合烛火衬得他此刻略显憔悴。
      亓孟琏本想只远远的瞧上一眼,或大喊一声将人叫醒。
      谁知走近才发现这件牢门居然没有上锁,正在他犹豫要不要将门关上之时。
      亓孟琏脚底忽然失力,向牢房间内倒去。
      方才那一阵打斗消耗了他不少体力,加之地牢阴暗潮湿,搞得亓孟琏有些呼吸不畅。
      被人从背后偷袭,猛然一推他根本来不及反抗,狠狠摔在了地上。
      在他两眼发昏之际,只听身后木旋扭动之响。
      “咔嗒”一声,他猛然回头,再次望见的却是两张幸灾乐祸的笑脸。
      “你们……!”亓孟琏被气得胸口发闷,一时间讲不出话,只恶狠狠地看着对方。
      此刻方才的领队身前还站着一个魁梧的男子,这想必便是主将。
      只见主将咧嘴一笑,抬眸睥睨牢中之人,大声道:“传令下去,主军副将亓孟琏,只身探奸,意欲不明,现已关押处置,听候发落。”
      亓孟琏目眦尽裂,可偏偏此时他又摔在地上无法起身。
      白狐染墨,狐裘点泥,莫过如此。
      那领队狐假虎威,见他此时落魄,全然忘了方才被揍时的情景。
      居然隔着铁栏啐了亓孟琏一口,跟着主将屁颠屁颠地走了。
      亓孟琏想起身,但身感寒气侵体,有些招架不住。
      他头晕晕的,此刻撑着不躺地不起已经属实厉害。
      而且随着时间流逝,一直被他强行压抑着的颤抖愈发明显,亓孟琏极力加重呼吸以保片刻清明。
      迷蒙之际他仿佛又听见谁笑了一声,差点以为又是那两个欠揍的家伙回来了。
      刚要发怒,怒火燃起一半却又听出一个清冽的少年之声。
      只是对方貌似很久没有喝过水,嗓音略显干哑。
      只见被挂在木桩上的少年轻声一笑,睁起一只眼睛看向亓孟琏。
      道:“公子这是,被骗了啊。”
      对方没有回话,萧洺州就又把两个眼睛都睁开,扭头去看他。
      目及所至,他看到眼前之人面色煞白。
      那脸色,甚至可以与对方肩上的狐裘相提而论。
      他不禁感到一丝惊慌,言语中带上了些平时没有的急促。
      “喂!你怎么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亓莲:呦呦呦小侯爷几天不见怎么成枢密使了?
    萧兰:呦呦呦公子你这可是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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