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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带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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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孟琏感觉自己要死了。
他的耳后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少年下意识猛吸了一口气,神智才逐渐恢复清明。
亓孟琏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在西沅的住所,这是个不大但也算不上小的宅子。
不等身边对的人开口询问亓孟琏张了张嘴,嗓音沙哑。
“过了多久?”
“大约一日。”
“这么久?”
他喝了一口对方递过来的水,感觉好了一点。
芣苢还想说些什么。
房门处响起熟悉的敲门声。
亓孟琏微敛眸中嫌恶之色,将门前之人招呼进来。
亓孟琏已经被国君怀疑,他猜到那人会派人来,但没想到这么快。
他才睡了一天懒觉。
不知道这次他们又想搞什么鬼,亓孟琏默默坐着,手中锦瓶被攥得很紧。
来人行礼随后开口道:“看来大人已经大好。”
亓孟琏笑了一下,忍住把这个人按在地上打的冲动。
他象征性的咳了两下。
那人离开已经快到黄昏。
亓孟琏头靠着床边支撑帷帐的木柱看着不远处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刚才混乱的的场景又在眼前浮现。
亓孟琏觉得头疼,芣苢出去收拾他们用得到的东西。
刚才被国君派来的人和他说陛下任命他为副将。
然而沅国原本在边疆的将军是一个极为自傲的人,特别瞧不起舞文弄墨,尤其是亓孟琏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白脸。
他有点累了,不想和别人相处,只想睡觉。
亓孟琏抬手揉了揉眉心。
喝杯毒药还不够么这是。
但只要国师还在朝中,他也没什么好担忧的,反正总有一条命在。
亓孟琏是中郢皇帝与一西沅女子的私生子,当日郢帝本想将那女子纳入后宫,可天命不从,无奈还未来得及性此举女子便不幸殒命,只留下刚出生的亓孟琏孤身于世。
亓孟琏身份尴尬,相貌自幼便不同于旁人,一双淡蓝色的明眸于面中点缀,熠熠生辉之下让人无法忘怀。
只一眼便可沉沦其中无法自拔,一副妥妥的沅人长相。
后来郢沅宣战,大郢天子的孩子竟是同沅国之人结合所处实在与世人说不过去,于是亓孟琏的身份便始终没有被公开,由郢帝私下养着。
郢国皇帝虽说有些软懦,但不乏情深重义,这些年来对亓孟琏处处关照可谓是十分疼爱。
可以说小亓除了无法自由出入他亲赐的府邸与没有任何名分、不被世人知晓外,处处待遇用度都同正儿八经的皇子一般。
就连平日里教他的先生也多为大郢之中有些名气的人,再不济也是皇上信得过的要臣。
一如萧国公。
所以亓孟琏自幼什么都不缺,不愁吃穿也无谓用度,于奢华方面更是无甚所求。
可俗话说得好。
人,越是得不到什么,便越想要什么。
亓孟琏亦是如此。
他自幼被拘于府邸之中,对红尘诸事百般向往,所以就特别想出门,也想游历天下、周游数地。
可偏偏他就像被种种铁石压迫,锁链封禁在他的头顶,紧密的网络让人有些呼吸不畅。
他想大声呼救却总是无济于事,没有人能听得见他的呼救。
而三年前,郢沅战事愈演愈烈,郢帝在密臣进谏之下可算是想起了亓孟琏……
于是他便“自由”了。
可这真的是所谓的自由么,亓孟琏有些头痛了。
他靠着木柱的脑袋向下滑了一段,余毒仍流通在他的体内,妨碍亓孟琏思考。
所以他索性不再去想,直接躺下,拾起被子想借这一层厚度将痛楚都屏于外界。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耐不住芣苢的软磨硬泡,本想一人前去就任的副将亓孟琏最终还是带上了她。
到此处也有些时日了,概乎得益于萧国公的善治,这越是向外延伸的城池便越是趋于融合。
亓孟琏自是领了军令状赴边上任,果不其然还是受到了主将的权势压制。
对方甚至连面上功夫也不愿做,直接收去了亓孟琏本该有的兵权,勒令他退守城池。
表面说要亓孟琏勤于军务,必要时出谋划策,实则早已一人掌权奔赴前线。
亓孟琏说什么、议什么他都不感兴趣,也与他无关。
见主将都如此,各下兵士便也无意服从亓孟琏。
只是按照先前那样,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多了个要养的富家公子而已,城中不时还多出些许抱怨。
此时便是亓孟琏出面要改设城中巡防兵卫恐也没有人会听。
只会怨诽他人之人又怎会一日三省。
几日后,主将大人竟罕见的向亓孟琏传报。
亓孟琏:这人又在耍什么花招……
主将传令,大沅大捷,俘获中郢前线同其国都传递军情之人。
是为枢密使。
亓孟琏嗤笑,小声道:“这算哪门子大捷。”
他捋着手中狐裘上顺滑的细毛,又道:“主将大人怕是想赢想疯了。”
之后头也不回地对着身旁近婢说:“去告诉你家苢姑娘,这个归我了。”
小奴婢犹豫一瞬,看向就坐在一旁的芣苢,眼神带着求助。
芣苢无语,沉默片刻挥手让那人退下。
来传令的人见亓孟琏如此怠慢还出言不逊,怒火中烧,而后冷哼一声,有些得意道:“大人先别如此不放在心上。”
他抱臂,无半点敬畏之态。
“属下可还听闻,大人可能还认识此人。”
亓孟琏闻言挑眉,终于肯抬起头,一抬头便对上对方嚣张的目光。
“那郢国枢密使说,他押送过大人。”
枢密使?
亓孟琏瞳孔一缩,有些震惊。
对方口不停言。“大将军现已将他押入大牢。”
亓孟琏抓着狐毛的手陡然一沉。
“我们将军善解人意。”
是他。
亓孟琏将狐裘一把抓起放回桌上。神情怪异。
他就是国公大人的……
“听说您与此人有过过节,特命属下前来过问。”
亓孟琏放好狐裘后依旧维持原状,思索着。
无论如何,不管是不是,他一定要去亲自确认。
“大人可想……”
不等他说完,亓孟琏猛然抬首,扯出一抹浅笑。坚定道:“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