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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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不二感觉自己在一片朦胧中又回到了那片养育自己的竹林。周围挺拔的竹子原本应该不怎麽高，此刻却直插云霄。不二盯著那些竹子半晌後，低头才发现自己又变回了千年前小熊的模样。
从这个角度看到的世界，还真是让人怀念啊！
不二一边感叹，一边漫无目的地穿行在竹林中。等到他怀念完了，抬眼却看到了一间小竹屋。
微微一愣，随後不二扯出一抹苦笑。
一切都一如千年前，只是不会有那个人罢了……
不二踱步至竹门前，伸手用指尖细细地描绘竹门的形状，而後手指稍用力，轻轻推开竹门。
长久未被人使用过的竹门发出了巨大摩擦声，随著门被打开，阳光绕过不二撒进屋内。
熟悉的场景掺杂著回忆如决了堤的洪水奔向脑海，几乎让不二窒息。
这里，是那个男人曾经为自己疗伤的地方……
他还记得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是如何将干净的布条一圈一圈绕在自己的伤口处，并在包扎完毕後温柔地抚摸自己的头……
这里，是那个男人曾经练字的地方……
他还记得那个男人写的字就如同他的人一样，铁画银钩，遒劲有力，让人过目不忘……
这里，是他们夜里仰望星空的地方……
他还记得夏日的夜里，那个男人会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享受著丝丝的凉意，仰望满天繁星……
这里，是他们每晚都相拥而眠的地方……
他还记得男人强健的心跳声，男人身上清冷的味道，男人环在自己身上健硕的小臂，让人好安心……
太多太多美好的事，都已经成为了回忆……
那个男人死了……
他记得那双手变得冰凉，无论自己再怎麽努力替他取暖，也是徒劳。
他记得那心跳声逐渐减弱，直至停止，让整个世界都一起沈寂了下来。
自己想尽了一切办法，但那个男人最後还是死了……
男人在死前跟他有过承诺：如果有来世，他一定会来找他。
所以，他等了他千年，这千年间，他为了不让自己无能为力地看著那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再次死去，为了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他放弃了升为仙班的机会，修炼成人，并且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
修炼的过程尽管很苦，但那个男人留在自己脑海里的轮廓，总是指引著自己，让自己能够承受这千年黑夜里的寂寞。
他知道，那个男人在尽头等著自己，等著自己来实现诺言，等著自己来找他。
千年等待，千年孤寂，只为了能够跟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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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在寝宫外等了整整一夜，直到翌日清晨，幸村才踩著无力的步子出来。
此时的幸村十分的虚弱，站都站不稳的他身形一晃，眼见著要倒下了，手冢正要伸手扶，忽然身边一阵风过，一个黑色的人影比手冢更快一步搂住了幸村。
“精市，没事吧？”
“没事。”冲著那个玄衣男子无力的一笑，幸村转向手冢。
“小助体内的毒素虽然已经清出来了，但对他的身体还是多少有些影响，所以还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谢谢。”手冢拱手正要答谢，幸村摆摆手摇了摇头。
“要谢也应该谢小助，如果他没有想要活下去的欲望，不管我再怎麽努力，也救不了他。”
“好了，不多说了，我们先告辞了。等到小助恢复了，我会再来看他的。”幸村语音刚落，就被玄衣男子带走了。
不二此时的呼吸声已经平稳了不少，手冢松了口气，静静地站在床边看著不二。半晌，才轻声离开寝宫。
不二，你等了我千年，现在换我来等你，等你醒过来……
青国上下最近出现了这样的传言：青帝的寝宫中躺著一个人，因为不久前替青帝挡下了从山吹来的刺客喂了毒的暗器，而中毒昏迷。青帝原本就对那人抱有好感，如今那人为了自己受伤，青帝不仅用上等的药材为那人解毒，还让他睡在了自己的寝宫，天下独一无二的龙床上，每日下朝後便将奏折拿到寝宫中，以便能在处理政事的同时照顾那人。
这样的传言传到了民间，百姓们都纷纷为那昏睡中的人祈祷。
能够遇上这麽好的统治者，就已经是他们百姓们的福分了。既然那人是为了青帝而受伤，他们自然应当乞求上天保那人平安。
於是，青国各地寺庙的香火一时间都旺盛起来，而那个牵动著整个青国百姓的心的人却仍躺在青帝寝宫内，不省人事。
英二在得知不二中毒後就天天守在手冢的寝宫前，他是很想进去看看，却总被手冢挡在门外。直到那个叫幸村的大夫为不二彻底解了毒後的五天，他才被允许进去探望那麽一小会儿。
这天，英二又遛进了寝宫，趴在床头盯著不二第无数次叹气。
“唉~不二你到底什麽时候才能醒啊~~”再不醒他们伟大的青帝就要撑不住了。
想到最近手冢除了要处理堆积如山的奏折，还要不眠不休地照顾不二，每天真正合眼的时间都少得可怜，英二就又叹了一口气。
“不二，赶紧醒过来吧~”
“英二王爷，咱们得走了，陛下马上就回来了。”在门外盯梢的墨璃望了望天空，发现时辰不早了，就出声催促自家王爷赶紧离开。
“哦~”英二应了一声，起身回头又看了不二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英二後脚才踏出门，手冢前脚就踏进了前院。远远地看到手冢回来了，吓得英二慌忙扯著墨璃藏身树後。
手冢其实在走进院子的时候就已经见到英二那头醒目的红发了，只是他不想理会。现在的他一颗心都扑在了不二的身上，对於周围的琐事，他是在不想理会太多。
目送手冢进了寝宫，英二松了一口气，从树後探出身，蹑手蹑脚地和墨璃遛了出去。
手冢像往常一样，坐到床边，往不二已经恢复了些许血色的唇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
“不二……”手冢呢喃著，用手顺著不二的蜜发。
“唔……”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不二忽然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让正准备起身的手冢一震。
“不二？”
似乎听到了手冢的呼唤，不二皱了皱眉，白皙的手缓缓地抬起，搭在了额头上。
手冢屏息盯著不二，生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然而他看见了，看见那双紧闭多天的双眼慢慢睁开，那片冰蓝里清晰地倒映出了他的身影。
“手冢？”不二用沙哑的声音唤了一声正看著自己发呆的人。
不是梦，这绝对不是梦。
手冢激动地俯身抱住不二，力道大得让不二喘不过气来。
“咳……咳咳……痛……”手冢的手不偏不倚地压在了伤口上，引得不二倒抽了一口冷气。
意识到自己弄疼了不二，手冢连忙松手。抑制住自己难以言喻的心情，手冢让一直守在门外的下人把幸村找来。
心情逐渐平复的手冢怔怔地看著不二，不发一言。而不二因为身体尚未康复，不能多说话，所以寝宫内一下子静了下来，气氛也陷入了尴尬。
明明有一堆的话要对对方说，现在却不知从何说起。
幸好没多久幸村就赶来及时救了场，在询问了不二身体是否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之後，幸村忽然正色起来。
“小助，接下来你打算怎麽办？”
“什麽怎麽办？”一脸茫然。
幸村没好气地屈指敲了一下不二的前额，弯腰附到不二耳边：“就是你和手冢打算怎麽办啊？”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修炼成人，能够和人类一起生活。但他们的本质毕竟不是人，他们现在只是像换了一件衣服一样变换了外表。人的一生最多不过百年，但百年对於他们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罢了。
莫不是真要在一起过几十年，然後再尝一次离别千年的痛，等待千年的苦？
他们可以自废修成让自己彻底
不二自认为已经没有那样的勇气再经历一次了。千年前的他甘愿等，是因为他和手冢有过承诺。
但这一世，他有什麽呢……
不二闭上眼，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幸村的问题。
被幸村赶到不远处的手冢感受到了不二内心的迷茫，他步上前，将手覆上了不二的手背。
不二睁眼，撞进了手冢子夜般的眸，他看见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有著浓的化不开的眷恋。
幸村识趣地退了下去，给这两个一绕就是千年的笨蛋一个坦白的机会。
“不二，留下来。”
“……”留下来？为什麽？
“我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够留下来。”
“……”喜……喜欢我？
不二显然是被手冢太过直接的告白吓著了，瞪大了冰蓝色的眼睛说不出话来。
“还有，对不起，让你等了这麽久。”
不但等自己的再次轮回等了千年，到了自己成功转世之後又花费了那麽多精力来寻找自己。
听了手冢的这番话，聪颖如不二，他很快就明白过来手冢的言中之意。
“你……怎麽会？”怎麽会拥有了前世的记忆？
“幸村帮我恢复的。”
“……”小市帮他恢复的？为什麽要这麽做？
如果没有恢复记忆的话，手冢就不会喜欢自己，那自己就能够义无反顾地离开，之後手冢就可以找一个温柔娴淑，母仪天下的皇後，幸福地过一辈子。
他本来都已经做好了看著手冢幸福，自己痛苦千年的准备了，现在，原本背道而驰的幸福却突然来了个大转弯，直奔自己而来，把自己撞得晕头转向，不知现下所处的梦境还是现实。
“不二，”知道不二又陷入纠葛中，手冢俯下身，双手捧著不二胡思乱想的小脑袋，让他正视自己，“就算幸村没有帮我恢复记忆，我也一样会喜欢你。”
不二能够例外地在他批阅奏折的时候进入御书房，就是很好的一个证明。
“真的……？”
“嗯。”
得到手冢肯定的回答，不二的脸上挂上了笑靥，倾城倾国。
是因为你的轮廓，你的眸，才让我在千年的黑夜中不寂寞。
是因为你在尽头等我，指引我，才让我走过了千年的黑暗。
终於，千年的等待，千年的孤寂，换来了一生的真爱。
穿越了千年的伤痛，跨越了千年的哀愁，求到了幸福的结果。
End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