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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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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这天夜里的皇宫只能用混乱来形容，尤其是手冢的寝宫，太医和宫女们进进出出，没有片刻消停。
宫女们端进来的清水，出去时成了血水，宫女们拿进来止血用的干净布料，出去时已经被血染得鲜红。
手冢和身兼右丞相及御用太医两职的干整夜没合眼。干为了帮不二疗伤而忙得一晚上没合眼，而手冢则是站在一旁看著不二看了整夜没合眼。
不二的脸早已失去了任何血色，就算是满室的烛光也无法将那片惨白驱出不二的面容。
宫女们忙碌的脚步，干的一夜不眠，手冢紧锁的眉和焦急担忧的目光，所有的一切，都在不二的昏迷中过去。
直到清晨，干才有空暇向手冢报告不二的情况。
『暗器上喂了毒，这毒和解药都是山吹特有的。』
『如果要配制解药，至少需要五天，但这毒在体内散发的速度极快，恐怕等不到我配成解药，不二就已经……』
後面的话手冢已经听不下去了，他只记得自己挥手让干下去再想想其他的办法，而後自己又走回了寝宫。
此刻的不二是如此的安静，像个熟睡的娃娃一样躺在柔软的龙床上。
但他手冢要的不是如此乖巧的不二，他要的是那双眼睛能够睁开，那冰蓝色的瞳仁里倒映出的是自己的身影。
他手冢国光活了这麽多年，从未向谁请求过什麽，但现在，他请求不二能够醒过来。
不二，醒过来……
把眼睛睁开……
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赛雪的肌肤，最後停在蜜发上，一丝一丝地捋著……
有干配的药暂时压住不二体内的毒性，所以在不二的脸上看不到痛苦，但也看不到生气。
不二已经维持这样的状态两天了，手冢也已经在自己的寝宫中待了两天。
朝廷有什麽要事就让大石直接到寝宫禀告，总而言之，手冢就是不踏出寝宫半步。
这两天来手冢一直不敢合眼，怕闭上眼小憩的时候不二会发生些什麽。
若不是因为有著过於常人的意志力和体力，手冢怕是早已倒下了，但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硬撑了两天，手冢终於抵不住困意，靠著床边闭上了眼。
他做了一个梦，梦中的自己在一片竹林里打猎，却无意中遇到了一只受伤的蜜色小熊。
小熊的眼睛是纯净的冰蓝色，像剔透的冰，不含一丝杂质。
眼中溢出的泪水再加上楚楚可怜的眼神，让人无法抛下它不管。於是，自己只好把它带回自己住的小竹屋。
和小熊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自己会替它疗伤，夜里会替它盖被，最後自己给它起了一个名字：不二。
小熊不二很喜欢粘著自己，喜欢在睡觉的时候钻进自己怀里，喜欢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自己练功。
那是一段平静的日子，平淡却让自己有著莫名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直到有天夜里突然闯进了一群黑衣人，冲著自己不由分说就是一阵砍。因为对方在人数上占了绝对的优势，不久自己就逐渐处在了下风。
打斗中自己心里想著的只有不二，那只有著蜜色毛发和冰蓝瞳仁的熊。
他想让不二活下去，所以用了最後的力气，将不二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在身中数刀之後，即将迈向死亡的自己却看到了不二。
不二的泪坠在自己的脸上，心，就像被锁链紧紧束缚，紧得让自己喘不过气。
自己和不二做了一个约定。
『不二，如……果，真的有……来世……你会来……找我吗？』
握住自己逐渐失去温度的手，不二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我等你……』
而後，自己就堕入了黑暗……
“手冢国光，接下来我就让你看看你死後发生的事情。”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温柔如风的声音。那人的话音刚落，眼前就出现了一点光亮。
走近那光亮，手冢赫然发现自己又再次站在了自己死去的地方。
周围很静，除了偶尔掠过天际的鸟，手冢会以为自己只是站在一幅巨型的风景画前。
不远处的树丛传来沙沙的声响，不二蜜色的小脑袋先冒了出来，而後走到离自己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不二默默地看著自己所站的地方，一步的距离，让自己能够清楚地读出不二眼中的痛苦。
那麽痛，那麽悔恨，却还带著坚定。
良久，手冢看到不二毛茸茸的小爪子缓缓握紧。像是做了什麽决定，不二最後看了这块地方一眼，转身离开。
手冢有些疑惑，於是跟上不二，来到一处瀑布下，在瀑布边上坐著一只眼睛是蓝紫色的兔子。
手冢听到那只兔子问不二是否真的决定要一直等下去。
不二点头当是回复。
兔子叹了口气，让不二到一个被飞流而下的瀑布冲刷得光滑圆润的石头上静坐，接著又教给不二不少它们这一类有灵气的动物修炼成人的方法。
末了，那只海蓝色的兔子又问了不二一遍。
“小助，你真的愿意为了那个人类放弃成仙的机会？”
“小市……”不二抬起头，直直地看著那个被唤作“小市”的兔子。“我想……我是喜欢上他了。”
温润的嗓音平静地诉说著这个自己在自己喜欢的人死去後才惊觉的事实。
“唉……”他早猜到了，能让小助放弃修炼成仙的机会，这样的一个人，除了是让小助喜欢上他了，还能是什麽呢？
“对不起，小市。”
“没必要道歉，你并没有做错什麽。不过，小助，你真的能撑得住？”要真正修炼成人，修炼过程中经历的东西不是想熬过去就能过去的。
“嗯……我要在修炼成人之後，以人的形态去见他。”
他要一边修炼，一边等，等他轮回为人，然後去见他。
就算要他等他千年，他也还是会等，一直等下去……
左胸膛感到一阵剧痛，手冢觉得自己疼得几乎要窒息。
不二，就是怀著这样的心情，等了自己千年的吗？
等了自己千年，再次相遇时自己却不可能再记得他。就算早就知道有这样的结果，他还是等了自己千年……
他现在总算能理解不二在御书房时为什麽总是盯著自己看了。
真是一个小傻瓜……傻到让人心疼，傻到让自己只想把他狠狠抱在怀里，傻到让自己无法自制地爱上他……
“陛下，陛下……”恍惚有个声音在叫著自己，手冢迷蒙地睁开眼，看到樱乃一脸的担忧。
猛然回过神，手冢在心中责备著自己的松懈，看了看不二，依然没有任何起色。
左胸膛还在隐隐作痛，疼痛提醒著手冢刚才做的梦并不只是一场梦。
“陛下……”樱乃战战兢兢地叫了手冢一声。
“什麽事？”
“有一个叫幸村精市的人在外求见，说是可以治好不二……呃…公子的病。”
“幸村精市？”总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说他能治好不二。
“快让他进来。”
“是。”
幸村刚踏进寝宫的那一刻，手冢就觉得自己一定见过他。
那水蓝色的头发，蓝紫的眼眸，感觉就像梦中那只海蓝色的兔子。
就这一瞬，手冢直觉不二有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