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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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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停滞的瞬间,虞周整个人在眼前缩小直至消失,盛云渺被黑手抓着飞速后退,几乎被甩出了光年之外。
后背狠狠撞上冷硬的地面,盛云渺意外咬破了舌头,血腥味立即充斥口鼻腔。
眼前的世界还在天旋地转,耳边充斥着刺耳的尖叫,盛云渺大口喘气,忽然在一片尖叫声中,听到了几分熟悉的声音:
“盛老师?盛老师?!”
没等盛云渺有力气回应,一双手用力抓住了他,将他往身后拖。
“盛老师快躲起来!鬼要来了!”
吴晨拽着他的胳膊,以最快的速度将人拖去了粗壮的树根后。
天幕上,数不清的黑手不断从外抓人进来,被抓进来的人落在地面之后,如果不及时躲开,就会被晃动的根须缠绕紧裹。
盛云渺缓了好一会儿,不断眨着眼,意外看到周遭从古堡酒店变成了阴暗森林。
“什么情况?”他靠着树根看向吴晨,在重影模糊的视野里,吴晨脸色也不是很好,惊恐充斥了他每一个动作。
“古堡闹鬼了!那鬼把咱们都抓了进来!”吴晨不住比划着手势,让他看清四周。
盛云渺抬头,只见暗夜笼罩,血月当空,地表上无数扭曲着的枯树,向着猩红的天伸出凌厉枯瘦的手臂,那极力伸展的模样,就像在准备着诡秘的祭奠仪式。
“啊——”
随着又一声划破天际的尖叫声,盛云渺越过树根往外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空中落下。
姜薇身穿着玫瑰色礼服,下落时一如破碎的蝴蝶,纷飞后只剩下惨叫。她几乎把嗓子都喊破了,被摔在地上后连嚎了好几声。
吴晨找了个时机跑出去,和拖盛云渺一样把姜薇带到了树根后。
“小薇,你怎么样?”吴晨把人放在地上后就没了动作,他也不是医生,摔出的伤只能靠她自己恢复,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姜薇缓了好一会儿,魂还在飘,嘴先动了起来:“救、救命......这是......哪儿?”
“我们也不知道这儿是哪儿......”吴晨声音颤抖道。
盛云渺勉强缓了过来,仰头看了眼他们身处的树根,巨大的槐树一眼望不到边缘。
鬼使神差的,他伸手往树根上扣了扣,没有扣下树皮,掌心却因此染上一小片黑墨。
盛云渺福至心灵:“这里好像走廊里挂着的油画。”
“油画?”吴晨一整个傻眼。
“那副画着渡鸦的油画,我在进来之前看见过两回,挺像的。”盛云渺揉着疼痛的背,调整了下姿势。
“人怎么能被抓进画里?!”
吴晨喘了好几口气,不由抓住盛云渺摇晃道:“虞老师呢?虞老师在哪儿?咱们赶紧向他求救啊!”
盛云渺摸了摸口袋,手机还在,然而虞周的手机在之前就没电关机了,没法联系上他。
“他会找来的。”盛云渺只能这样安慰他道。
吴晨盯着盛云渺,急得手都在抖,但想想也没别的办法,只能默默靠在一角瑟瑟发抖。
外面不断有人被根须捆缚成人俑,前一秒还在大声嚎叫,后一秒就没了声音。
姜薇抱着双腿蜷缩成一团,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不用鬼出现,她就已经快吓死了。
幽暗森林里气温很低,吴晨身体冷得受不住,恨不得把自己团成一个球,再看正不断变换手法给自己搓身取暖的盛云渺,实在忍不住问道:“盛老师,你怎么这么淡定?”
盛云渺对着掌心哈了一口气,用力搓着脸颊,回道:“习惯了。”
“啊?”吴晨愣了愣。
盛云渺倒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淡定,暖身的同时也还在思考为什么会突然闹鬼:
“吴总,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在你们进来之前有什么怪事么?”
吴晨吸了下鼻子,回道:“我不清楚其他人看见了什么,从我的视角,在你们离开后大概半个小时不到,舞台忽然就没声了,现场一片漆黑,之后我看见面前有绿光闪了闪,再然后我就被抓到了这里。”
姜薇听见后,也颤颤巍巍说道:“当时我离场去洗手间,在走廊我也是突然听不见任何声音,眼前都是绿光,然后有数不清的黑手抓我,把我扔进了这里。”
盛云渺点点头:“我差不多。”
长廊根本没有拐角,盛云渺在走进之后,也是忽然听不到脚步声,才意识到不对。
“这到底是为什么,怎么好好的突然闹鬼了呢......”吴晨有气无力道。
盛云渺低头不语。
这座古堡酒店建在荒山山顶,原本就是阴气聚集之地,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体质会招惹来什么东西。
自己的风衣刚刚摔落时脱了手,眼下不知道落在哪儿。
盛云渺看了眼冷到脸色发青的姜薇,忽然起身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吴晨吓得伸手去捞,没捞到,眼睁睁看着他来到人俑之间,低头找寻着什么。
风衣是黑的,地面也是黑的,想找到并不容易。
就在盛云渺俯身扒拉地面时,头顶忽然生起一阵飓风,一只体型硕大的渡鸦从茂密的树冠滑翔而下,自高空落在了盛云渺身后。
一股浓重的腥臭味扑面而来,盛云渺被呛了好几口。
他没敢轻举妄动,躲在人俑间,悄悄望了渡鸦一眼。
漆黑的身躯,尖锐的鸟喙以及猩红的双目,在看见企图逃跑的人时,便发出尖锐刺耳的金属声。
根须接受渡鸦的指令,将逃跑的人重新抓回,捆缚成人俑,然而出乎盛云渺意外的是,他身边的人俑开始松动。
里边的人还活着,在重新接触到外界的刹那,求生欲促使他们没头没脑往外冲。
而渡鸦并不急着发指令,等到那些人快跑到槐树边界时,才指挥根须重新将人抓回来。
盛云渺皱了皱眉,心道这种行为看上去不像是吃人的样子——更像是玩游戏。
每抓回人后,渡鸦都会发出咯咯的笑声。
盛云渺趁它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抓紧时间找到风衣,重新躲回树根之后。
吴晨几乎吓傻了,看到盛云渺全须全尾回来,激动地抓着他摇晃:“盛老师不愧是虞老师的爱人,胆子是真壮!”
“谬赞。”盛云渺扒下了他的手,把风衣给了姜薇。
姜薇穿上风衣后人缓过来不少,眼里满是对他的感激:“盛老师,你帅爆了!”
“谢谢。”盛云渺说完又要出去。
“你还要做什么?!”吴晨这一下及时抓住了他,极力阻止:“外面太危险了,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等虞老师来救吧。”
“他不一定能这么快找来,不想办法吸引渡鸦的注意,那些人会被折磨到应激而死,等他们死了,躲着的人也在劫难逃。”
盛云渺去扒吴晨的手,后者死死拽着不放:“你不能出去,你不能出事!你出事汀兰怎么办,她会伤心死的!”
吴晨的双眼因情绪激动而瞪大,他的眸中倒映出盛云渺一贯疏离的面目,吴晨周身流淌的血液仿佛顷刻间凝滞。
“我怎么样,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盛云渺平静地望着他:“你那一颗炽热的心应该直接照在她身上,而不是借着我,给她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投影。”
吴晨瞳孔放大一瞬,双唇颤抖道:“......可你是她的白月光,是她很重要的人。”
“月本身是冷的,光来自太阳。”
盛云渺拨开了他的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径直跨过树根直奔人俑。
姜薇呼唤了几声,盛云渺都没有回头。
槐树前,渡鸦高兴地在地面蹦跳,扇动硕大的翅膀卷起飓风。
盛云渺朝着边界尽力奔跑,跑得比谁都快,身上亮晶晶的衣服成功吸引渡鸦的注意。
根须快速向他伸来,在即将抓到时,盛云渺闪身一躲,转而往另一个方向跑。
渡鸦发出一声响亮的尖啸,其余根须全都停了原本的目标,呈网状向盛云渺包抄。
但渡鸦低估了盛云渺的速度,黑暗中之间一抹流水在漫天的根须间流动,出现又隐匿,完美避开渡鸦的视线。
那些根须没了准确的指令,无法将盛云渺抓捕。
在他躲避的同时,他忽然注意到幽暗森林除了眼前的槐树之外,其余地方都保持着静止,一如油画本身。
难道那就是画中世界的边界?
盛云渺有了猜测,当即决定靠近试试。
渡鸦被他的行为刺激得格外兴奋,双翅不住地卷起飓风,原本漆黑的鸟首开始疯狂脱落羽毛,小巧的头颅膨胀壮大,猩红的鸟目挤压到正面,硕大突起的眼球占据了半张脸。
渡鸦的头变成了青色皮肤的人婴首,一张嘴,露出满口猩红尖利的牙。
“留下来,留下来——”
婴首硕大的眼球准确捕捉到盛云渺的身影,根须们顿时疯长,迅速包围了盛云渺。
冷硬根须上生长出密集尖锐的刺,捶打在地上飞溅出泥水,数不清的根须编织成网,迅速向他收拢。
盛云渺无路可退,在网收拢的刹那抬手去挡,手腕上骤然爆发出金光,近在眼前的根须瞬间炸得粉碎。
再睁眼时,漫天的根须全都碎成了灰,在空中凝滞漂浮。
盛云渺着实意外,他记得金光咒没有这么大威力。
他于是低头看向手腕,发现原本金光咒的纹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层红色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