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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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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盛云渺扫了眼周围,放下酒杯,没有把手给虞周。
虞周收了手,正要转身,臂弯忽然多出了一份重量。
盛云渺挽过他,顺手从他口袋里取出软纱,撩开他的西装上衣,用软纱在他腰上绕了几圈,留一截垂在腰侧,做成了装饰。
虞周立在原地,低头看他认真打花结的模样,垂长的睫毛挡住了他的眸,虞周只能看到他用力时微皱的鼻子。
“系这个做什么?”虞周问道。
“炒cp准则,身上有对方戴过的配饰或者互穿外套。”盛云渺自然道:“我没外套,用这个将就一下。”
“盛老师还挺熟练。”虞周看过盛云渺所有剧,视频网站上也不是没有磕他和女角色的冷门cp。
什么女演员手里有盛云渺递的纸巾,有盛云渺用的防晒、防晒手套、发卡......
想到这,虞周默默把手插进口袋,抬眸瞥去一边。
“圈内那么多样本,傻子看了都会。”盛云渺没有察觉他的变化,给他系完后,便挽了他的胳膊,调整状态准备入场。
虞周伸出了手,拨弄了下腰间的软纱,迈步和人一块儿走出休息厅。
今夜无云,群星闪耀。
广袤的天际下,风过山野,卷起静谧的草屑在古堡外盘旋。
古堡内,热烈的音乐声带动地面共振,偌大的舞台变换着各色灯光,照射过台下的红布圆桌。
艺人们陆陆续续到场入座,盛云渺和虞周挑了边缘的一桌,和其他几位不认识的艺人拼桌。
一上来就迎上几双吃瓜的眼睛。
虞周视若无睹地坐下,盛云渺则坦然对上他们的目光,其中一个叫姜薇的年轻小花就忍不住感叹出声:“盛老师比镜头里看起来还要好看,昏暗下氛围感绝了。”
“谢谢。”
“!盛老师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不好意思,我老公爱吃醋。”
“!!!”
整桌人的嘴角压都压不住,眼睛不住往虞周身上瞟。
虞周莫名被拉出来顶锅,面无表情打开手机:
【上善若水: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加人了?】
【恶猫:谢谢,你很好用。】
【上善若水:[地铁老人问号/]】
虞周的手机恰好没电自动关机,默默看向坐在身边的盛云渺,对方正好关了屏幕,躲谁似的快速放好了手机。
台上,主持人已经准备倒计时,现场的机位保持畅通,盛典即刻开始。
随着颁奖和表演舞台的交替呈现,盛云渺在底下坐着无聊,从盘子里拿了颗核桃慢慢剥着。
忽然台上响起虞周的名字,他抬头看了一眼,大屏幕上就投影出了自己和虞周的脸。
猝不及防的合体,两张顶级冷脸同框出镜,竟意外得和谐。
台上主持人用激情四射的嗓音欢呼道:“让我们恭喜虞周,获得年度最佳男演员!”
场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虞周给了盛云渺一个眼神,后者放下核桃认真拍手。
“我很快回来。”
虞周说完起身上台,他的嘴型清晰地投映在屏幕上,在场众人各有各的表情,不过都是看热闹的居多,毕竟炒cp在他们眼里都是寻常便饭。
盛典的奖项都是提前确定好的,今晚之前的方行火还想着拉拢虞周,然而眼下只得咬着后槽牙,装作高兴的样子,把奖杯送到他手里。
虞周人高腿长,一上台就和其他人形成对比,完美的身形叫众人挪不开眼。
方行火比他矮了一大截,把木头做的奖杯给他的同时,还说着颁奖词:“让我们恭喜虞周!虞老师气质出尘,饰演的都是些跳脱规矩之外的不凡之辈,真是看得人热血沸腾。”
他转而笑着同台下夸赞虞周:“原本今天的盛典,虞老师是没时间来参加的,但虞老师人特别好,我一发消息他就答应下来,推了其他所有工作早早赶来,也不枉我把这座象征着荣誉的奖杯交给他。”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都能听出方行火言外之意,是虞周对他所授予的奖项的重视,虞周的荣誉需要他来赋予。
对此,虞周并无过多表示,抬手把话筒调高到顶,低沉的嗓音被话筒放大扩散到场地每一处:
“喵喵的R.G春夏代言即将上线,感谢各位支持。”
此话一出,导播很懂事地把屏幕摇到了正在低头认真剥壳的盛云渺脸上。
盛云渺默默抬起脑袋,对着舞台做出个温柔、充满爱意的笑。
直播间的弹幕飞速轮替:
“啊啊啊啊好美啊宝贝!”
“完了我想磕,谁来打醒我?”
“虽然盛云渺的笑看上去像真的一样,但是很明显他刚刚在吃核桃,注意根本不在虞周身上,包演的。”
“炒作而已,看个乐呵就完了。”
“这个fxh说话也有问题,虞周连影帝颁奖都能缺席,怎么可能这么重视这个野鸡盛典。”
“fxh戏是真多,但什么纯爱夫夫也都是演的,要是虞周真爱盛云渺,怎么会利用他给自己挡枪。”
“谢谢各位,我冷静一点了。”
“......”
现场,众人被盛云渺的笑吸引,毕竟在现实生活中,极少能看见他冷脸之外的表情,没人管台上的方行火。
方行火咬紧后槽牙,还想再说什么,然而话筒在自己头顶,几番伸手又强行忍住。
虞周感谢了在场众人后,一只手拎着奖杯迈步下台,回到盛云渺身边坐下。
桌上的核桃是方行火故意挑的“硬货”,就是摆着看看的,根本没人吃。
盛云渺剥了半天,核桃也只受了点皮外伤,虞周从他手里接过,顺手用奖杯“砰”的一声砸碎。
现场都安静了一瞬。
虞周把核桃肉一颗一颗挑出来给盛云渺,后者也没客气,边吃边看向舞台。
台上的方行火脸都青了,咬牙切齿的模样被摄像机清晰记录下来,嘲笑已然遍布全网。
“呵,一个漫天要价的神棍,有什么了不起的,全世界又不止你一个。”
方行火暗骂了几句,黑着脸下了台。
等他来到后台换了衣服后,一个身穿黑袍的人走了进来,向他行了个礼:
“方总,离吉时还有半个小时。”
方行火见到他后,手上的动作也快了些:“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就绪。以在场三百位活人的阳气,在您的诞辰日月交替之时,足够让阿曼帮您加持未来三十年的气运。”黑袍人道。
“借用他们的阳气,不会死人吧?”方行火再次确认道。
“不会,只是各人借用一点,最多损几年寿命,他们发现不了。”黑袍人承诺道。
方行火还是不太放心:“外面可是坐着个厉害的天师,我拉拢不成反结仇,眼下是咱们最大的阻碍。”
黑袍人不屑一笑:“或许他是你们这儿的强者,但他不一定了解我们的手段。”
黑袍人边说边伸出如虬枝般的手,对方行火做了个陌生的手势,抬头时,帽子下落,露出他异于国人的眉眼。
“阿曼之力,匿于阴阳之间,他发现不了。”
方行火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我有了你,就再也不用忌惮那个姓虞的了。”
黑袍人微笑道:“方总选对了人。”
一年一百万的术师,怎么着都比一张符三百万的天师划算。
方行火笑着揽过黑袍人的肩,两人一起避开人群去到古堡酒店内。
古堡酒店内部走廊繁多,各种大门也层出不迭。他们熟门熟路地穿过各色门廊,最终消失在隐秘的地下室。
与此同时,盛典还在继续。
后面的颁奖流程和舞台正常推进,舆论也渐渐恢复正常,除了宁秋雨。
他表演时明显不在状态,错了好几处拍子,表演完连ending都没有就下了台,被黑粉钻了空子,他的粉丝为他挽尊,把键盘都摩擦出了火星。
核桃肉的味道一般,盛云渺也没了兴趣,表演到中场时便以去洗手间为由溜之大吉。
虞周自然是跟在他身后,他们一走,场地里就没人看舞台了。
身后的议论声就像有无数人挤在火堆前翻炒豆子,盛云渺踩着阴影钻进来时的长廊,舒展开身子迎接廊内的过道风。
一跨过广场和长廊的边界,厚重的墙壁将声音屏蔽在外,阴冷的风驱散体表的热,整个人因此舒服不少。
盛云渺在廊内慢步,眼前的长廊看上去十分稳定,两侧墙壁上的油画也同先前那般无声嵌在墙中,似一扇扇无声的窗口。
廊内没有其他人,每落下一步,脚步声很快传回耳边。
他踩着稳定的节奏走,但身后偏偏有人来打破这种和谐。
虞周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目光落在墙上的画,身体却越来越靠近盛云渺。
盛云渺以为他闲得慌,便没作理会,谁知对方冷不丁出声:“在想汀兰?”
盛云渺停在了一副墨黑的渡鸦前,回头瞥了眼虞周:“你管我做什么。”
“人家都找到你了,话也说开了,为什么不和她联系?”虞周没回他的话,顾自问道。
“没必要。”盛云渺语气带着些烦闷。
“她拿你当朋友知己,你就没有一点感受?”
虞周的目光依然在画上,只是画框的金属倒映出了盛云渺扭曲的面目,他补充一句:“我可没有管你,只是我作为当年的涉事人之一,总该有知情权吧。”
当年要不是虞周,恐怕汀兰早就被阴魂吸食了生命,那些投资项目也会让她倾家荡产,身为汀兰的救命恩人,想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的感受,也是再正常不过。
盛云渺看着他的背影,拇指一点一点掐着食指的指节,末了,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已经害过她一次,不想再害她第二次,你知道我的情况,同我走得近没有好下场。”
“所以你就人间蒸发,想一个人默默死在哪个角落。”虞周转过身对上他的目光,在电子灯稳定光源的照射下,盛云渺脸色苍白、线条干净得一如画中之人。
“但你后面为什么又回来?那一年你都经历了什么?”
虞周的眼神带着错位的疑惑,就像在看一个本该故去的人,莫名死而复生又出现在眼前。
事不关己又带着丝好奇的探究。
盛云渺下意识握紧手腕,金光咒纹入皮肉灼痛感隐约再次浮现。
他长久没有开口,虞周忽然迈步,慢慢向他走近:
“你口口声声说不想连累他人,但你还是回来了,并且比以前更卖力,接触的人也更多,你想报复社会?”
四面封闭的空间将他的话清晰放大,不断在耳边环绕,盛云渺将唇抿得平直,他依然沉默而立,背后的画框将他细瘦的轮廓牢牢困在其中。
虞周有意道:“因为你对演戏的痴迷,让你不惜一切回到人群,你清楚自己的自私,所以心虚不敢回答,不敢看我的眼睛。”
“再靠近我一步,你知道后果!”盛云渺皱眉往后退,却被虞周抓住手腕猛地往身前一带,促狭一笑:“我是天师,我怕什么。”
虞周的手如铁钳紧紧拷住盛云渺,纹有金光咒的部位瞬间被烫得生疼,烈火自血管一路烧至心脏,盛云渺痛得淌下一滴汗,咬着牙用尽全力挣开他的手。
盛云渺扶着墙紧缩在墙根,捂着胸口不住大口喘气,苍白的脸上渐渐浮出血色。
虞周立在走廊中央,垂眸看着他,等他缓过一些后,道:“金光咒根植心脉,抵抗阴邪有用,但不要被吞噬心智,沦为祭品。”
身上的痛楚减轻后,盛云渺发现身体没有之前那样燥热了,甚至还觉得有些冷。
虞周转身去走廊入口的灯上取下风衣,回来递给了他。
“你视方行火为敌,但他不是鬼,所以金光咒一直在白白消耗你。”
盛云渺扯下盖在身上的风衣,仰头瞪了虞周一眼。
虞周俯身蹲在他面前,脸上弯起一抹笑:“生气了?”
“滚。”
盛云渺扶着墙起身,默不作声往前走。
虞周看着他把风衣团在手里,迈着三分球没中就退场的气势,和自己很快拉开一大段距离。
虞周没有去追,只是保持自己的节奏,在他身后慢慢走着。
长廊里推测不出时间,两人都默不作声,各怀心思。
盛云渺出神地走着,在路过渡鸦油画时,想也没想就走入拐角,大约持续了一分钟后,他猛地停住脚步。
彼时虞周还在长廊里,看着盛云渺消失在墙后,但没等他走到拐角附近,就见盛云渺从墙后急匆匆窜了出来,直奔向自己。
“你这是,突然想通了?”
虞周不免有些欣喜。
盛云渺身上有太多秘密,自己必须掌握以防止意外发生,盛云渺这个犟种愿意主动坦白再好不过,也省得自己想方设法套话。
但出于对他的了解,虞周还抱有一丝警惕。
在盛云渺飞奔而来向自己伸手时,他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后才伸出手去接,然而就在对方的手快抓到自己的一瞬,盛云渺忽然停滞在了半空。
虞周瞬间意识到什么,但为时已晚,身后无形的黑手抓住了盛云渺,眨眼的功夫不到人就消失在眼前。
“盛云渺!”
眼前的长廊分出无数不存在的拐角,厚重的石块从四面往内部压缩。
虞周飞速掐诀,在走廊彻底坍缩之前,纵身跃入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