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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连着一周的暴雨让本属于夏日的暑气荡然无存,豆大的雨滴倾泻而下,久久不见停雨的意思。
      直至深夜雨势才渐渐弱了下来。
      云莫刚走出警局,站在屋檐下点了支烟,银戒指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 。
      眼前立马云雾缭绕,不过伴随着雨水中夹杂着寒气的作用,烟雾不一会便散开,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岑从后面走来,他摸摸自己的口袋,没烟了,“给我也来一根。”

      他递出烟盒,李岑从其中抽了一根点燃,看着云莫英俊的侧脸,“今晚聚会你去吗?”
      他轻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非常果断的拒绝,“不去。”

      李岑始终不理解,不管怎么都是在警局工作,为什么云莫总是刻意避着许长枫,凡是有许长枫在的地方,他总是恨不得躲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今天还是去吧?大家伙好不容易聚一起,而且宋局也说了,今天谁也别缺席。”

      提到宋局云莫微微皱眉,李岑是懂怎么拿捏他的命脉的,直到烟灰落下时他才答应,“好。”

      李岑不禁问道:“话说,你为什么一直避着许队?”

      像是想起什么事一样,他紧抿着唇,眸子深不见底,半晌才开口:“没有避着。”内心却在想他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李岑也不在说什么,身后传来脚步声,随着玻璃门被打开,许长枫从后面走来,和他们打了个照面。
      李岑立马问道:“许队。”

      许长枫轻轻点头示意,目光落在云莫身上,他身穿黑色短袖,臂膀陈漏出优美的肌肉线条,双腿交叠倚靠在墙面上。
      感受到他的视线,他立马灭掉手中的烟,站了个漂亮的军姿,“许队。”
      许长枫盯着他不出声,正当气氛陷入尴尬时他又忽然开口,“天冷不要穿太少了。”

      眼见着有开溜的机会不跑白不跑,他立马应道:“许队说的对,我现在就进去穿衣服。”
      其实他也不是很冷,他刚从里面出来,他只是不想和许长枫站在同一地点,为了隐藏内心的悸动,他只能逃。
      不幸的是他刚要进去一伙人就推门出来,刘芸茹不争气的面颊微红,“诶?副队,今天聚会你去吗?”

      “去。”云莫穿过人群走进去,他曾妄想用时间流逝来淡忘许长枫,但在许长枫出现时,他依旧无法心平气和的面对他。
      过往如残影碎片般浮现在他的脑海。
      年少时的许长枫看起来不如现在这般成熟稳重,多了几分少年独有的气质。

      两人面对着眼前的夕阳,他笑着问许长枫,“长大你想做什么工作?”
      他们那时仅是高二的学生,但满腔热血说了不少中二的话。

      许长枫像是在认真思考,然后一脸认真的对他说,“当警察,哥以后罩着你。”

      他笑骂许长枫不要脸,一拳砸在他肩膀处,“我以后也要当警察,谁罩着谁还不一定呢!”

      他俩从小就在一起生活,彼此没什么秘密,无话不谈,无所不知。

      教室里,云莫盯着他发呆,指腹摩挲在他脸上,像是突然被什么刺激似的,忽然反应过来急忙弹开。
      许长枫被他的动静吵醒,睡眼惺忪的盯着他,声音沙哑,“你咋了?”

      他被自己刚才的动作吓得不轻,结结巴巴的说:“没事,做噩梦了。”

      许长枫半懵半懂的点头,在看去时他已离开教室。

      其实他对许长枫的感情似乎在很久之前他就发现了,只不过以前他可以隐藏的很好,随着时间的流走,心脏为他跳动的声音就会越来越大,直至有一天可能就会爆炸开来。
      偶然一天学校里突然有个人冒头说一句,“我们宿舍出了俩同志,卧槽,恶心死我了。”
      许长枫当时属于最活跃的那一类人,听到这条消息十分震惊,胳膊肘立马撞着他,“卧槽,你听,咱们学校有同志。”
      云莫身子一僵,虽然主角不是他,但他像是有什么东西悬在空中似的。

      他尽量保持平静,“那你觉得同志恶心吗?”

      许长枫啧一声,“喜欢女人不好吗?同性有什么可喜欢的。”

      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不见了,一切尘埃落定。
      他忘记当时和许长枫怎么吵起来的了,只不过有一幕他印象深刻。
      他推开许长枫抓着他的手大喊,“我他妈就是同性恋!我就是你们恶心的同性恋!”
      许长枫呆愣在原地,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有半个月都没理对方,或许命运如此,半月之后,云莫家里出了事。
      正在上课的云莫手机忽然震动,老师剜他一眼,他赶忙关机。
      等下课时他才打开手机,发现宋燕给他打了十几条电话,宋燕不管在怎么时候都不会在他上课期间打扰他,他心里登时感觉不对。

      他赶忙回拨回去,那时用的还是大哥大,信号也不好,电话好一阵才接通。
      电话那头宋燕带着严重的鼻音,一吸一吸的,颤颤巍巍告诉他,“阿莫,快来人民医院……嗬——你爸爸,呜……出事了。”
      云莫脑子空白一片,他只知道现在他得离开,他冲出教室,许长枫在后面喊了什么,他脑子昏暗,没听清。
      保安大叔都没拦住他,气的保安直哆嗦。

      云莫的父亲是个医生,在一次抢救任务中不幸出了车祸。
      等他到急救室门口时已经来不及了,急救室的灯光灭下,医生一脸悲痛的摘下口罩,“对不起,师母。”
      医生是云莫父亲的徒弟,仅仅一个小时,他的父亲以宣告死亡离开人间。
      经过调查,撞向救护车的当事人被判故意伤人罪,而他的理由很简单,他付不起医药费,命不久矣,而为他诊断的医生就是云莫的父亲,他死前要拉一个人陪他。
      人就是这么疯狂,你永远也不知道,当一个人几近绝望时会做出什么事来。
      那个人仅过了两个月就死在牢狱中,他的生命无人能救,云莫父亲的生命无人能还。

      他披上外套,看着窗外,透过雨幕,他看到星星点点的光芒还有肆意摇曳的树梢。
      拉上拉链他穿戴整齐,整理好情绪踏出办公室。

      等他出去时只剩下一个空位,而另一边就坐着许长枫。
      ……
      他四下看看,敲了敲副驾的位置,马飞摇下车窗,“咋了,副队?”

      “你去后面坐着。”

      不等马飞说话,许长枫率先开口,“马飞晕车。”

      “……”他的目光在马飞和许长枫之间徘徊两圈,马飞心虚避开他的视线,最后他只扔下一句,“你最好是真的晕车。”
      拉开后排的门他坐进去。

      马飞欲哭无泪,他也知道这俩队长之间的气氛诡异,刚刚想让许长枫和宋局长坐一起的,谁成想他一屁股坐进来不动弹,自己刚想坐后排就被许队下令坐副驾去。
      这个车,他不晕也得晕了。
      马飞靠着自己独特的偷·窥技术观察后座的两位爷。
      云莫全程看着车外,车窗外的高楼大厦在他的镜片中一闪一闪的呼啸而过,反观许长枫,全程盯着驾驶员的后脑勺,他只觉得这俩人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们挑了一家川菜馆,来的人并不多,大家都是同事也没那么拘谨。
      店里地方小,宋局招手叫来服务员,“你给我们拼个桌子。”
      他想找个离许长枫最远的座位,奈何许长枫像是想和他死磕到底似的,两个人你不坐我不坐的。
      李岑立马将他按在自己旁边,使眼色让马飞挤过来,哪成想马飞被许长枫一个眼神震慑住。
      他嘿嘿笑,“许队,您坐。”
      许长枫漏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马飞只觉得瘆人。
      “……”他内心暗骂马飞这个怂货。

      宋局要了几打啤酒,几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好不快乐。
      唯有云莫没怎么动筷子,旁边有人喊道,“云莫你快吃啊,可香了!”
      云莫笑着拿起筷子依旧不动,那人可能酒精上头,又给他满上一杯,“来,我敬你,咱们喝!”
      云莫已经喝下几杯了,胃已然有些难受,这么多人看着他又不能拒绝,只好拿起酒杯。
      酒杯被人按住,他侧眼望去,许长枫淡淡开口:“他胃不好,我替他喝吧。”说着一口将酒闷了下去。
      云莫内心五味杂陈,他始终搞不懂许长枫,不过似乎没人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一个接一个的碰杯,众人嬉闹一片。

      宋局喝高了,全然没有了领导的形象,一脸神秘的开始讲案件,“我跟你们说,我年轻的时候追过一起案子,那个叫什么村来这?”他朝周围一瞥,想的很认真。
      云莫倒是轻笑一声,他这个舅舅每次喝大的时候都会讲他当年没能破开的迷案,一边讲一边哭,宋燕总会等他,问他在小孩子面前乱讲什么。
      正想着,宋局就哽咽出声,“陈家村,有个十六岁大的小男孩,死的可怜啊……”
      陈家村的案子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宋局不是第一次提,云莫甚至能把他复制出来。

      十月后旬,陈家村的陈勇军给自己老家的儿子送生活费,到了门口的时候大门紧闭着,但那是农村,别院不可能只有一个门。
      陈勇军绕道后门,却发现门虚掩着,他推开门,大声呼唤着儿子的名字,起初他以为儿子在睡懒觉,本着想让儿子多睡一会儿的心态,他去灶火台想给儿子做顿饭。
      陈勇军夫妇长年在外,能陪伴儿子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他很珍惜和儿子每一次的相处时间。
      他做好饭时儿子陈桓还没起,他就推门进去,而眼前这一幕,让他终生难忘。

      陈桓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吊在房梁上,头部上扬着。他立马大叫出声,他急忙寻找到一个板凳把儿子抱下来。
      他的声音也立马吸引来了邻居,因为陈桓常年一个人在家,邻居们都很照顾他,一个中年妇女走进来。
      陈勇军抱着一个身穿红色旗袍的儿子,他脚下挂着铁秤砣,颈脖处缠有麻绳。
      邻居吓得立马报了警,警察赶来时陈勇军早已抱着儿子的尸·体哭的泣不成声。

      陈勇军告诉刑警,儿子在事发前没有任何行为或是语言上的异常。
      宋局看着桌子上的菜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勇军立马回道:“大概是半小时前,我想着娃学习累,就去给娃做了顿饭,刚想喊他起来吃饭,娃就这么没了……”
      医检初步判断,陈桓的死·亡时间大概也是这个节点,而凭借陈勇军,想杀·死·陈桓也不是不可能。
      领居立马出来作证,从她口中得知,陈勇军长年在外,所以很宠他儿子,而且,在事发前一个小时,她和另一位村中的妇女在自家门口聊天,还碰到过陈勇军,如果真的是陈勇军干的,她不可能听不到声音。
      这样一来宋局觉得也是,况且人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会对自己的儿子出手,而且陈桓是他家的独苗,这样一来就更不可能了。

      经过法医鉴定,他的儿子有严重的性·癖导致意外窒息而亡,陈桓在那件旗袍下还身穿一件女士的紧身泳衣,额头上有三个针孔,大腿处还有残留液体。
      具宋局长调查,房梁上有被绳子勒过的余留痕迹,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最后调查出的种种迹象都验证的法医的猜想。
      陈勇军夫妇两个农村人,他们甚至都没听说过还有这种东西,一直接受不了。
      当时这个案子可谓是轰动了整个C市,一时间各种流言四起,争论不休。
      每当宋局提起这个案子满是遗憾,如果陈勇军先去儿子的屋子里看看,说不定陈桓还有救。
      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

      饭局结束时几人已经醉的差不多了,宋局和几个同事还算清醒,唯有许长枫喝的烂醉,趴在桌子上任由别人怎么叫都叫不醒。
      看着周围微醉的几人他无奈的叹口气,送许长枫回家的大任就肩负在他身上。

      云莫送他们离开后回到店里,看着许长枫的背影,他点了支烟拉开座子坐到他旁边,一支烟燃尽许长枫都没醒来。
      虽说许长枫现在已经二十六的人面容却一点也不老气,自言自语的说着些他听不清的话。
      思量再三后,他架起许长枫。
      感受到旁边的力道,许长枫将整个人的重量加在他身上。
      “……”云莫无语,“不能喝就别喝,谁要你替我挡酒了?”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毫不留情的把许长枫丢在后座,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
      许长枫发出一声闷哼,眉头紧蹙,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司机瞥了一眼后视镜问道:“去哪?”
      他没好气的问:“你家在哪?”
      许长枫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凭借仅有的思考能力他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坐姿,头依靠在玻璃上睡了。
      司机:“……”
      云莫:“……”他也算是服了这个醉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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