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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病中春信 ...

  •   洛宁一整个冬天都阴郁得很,许久没有太阳了。

      但这个清晨,我睁开眼,发现消失近一个月的阳光正穿过窗慢,倾在我的被单上。我伸了个懒腰,发现今日身体竟然格外地爽利。转过头,发现床的另一侧已空,而我被子比昨夜入睡前多罩上了一张绒毯。

      我缓缓地支起身子,这时候顾时夜正好进入房间,连身上的军服都还未换下。他每日清晨都会去军营与士兵一起晨练,顺便处理一些军务,随后便回家 —— 赶在我醒来之前。

      他没有想到我今日竟比平时早醒许多,平时都是他从军营回来后再叫醒我。看我半坐在床上,倚着枕头,他端着早饭,快步走到我床边,把早饭放到床头柜旁,然后拉开窗帘。

      “四哥,早上好,”我笑着向他道早安,“今天终于出太阳了!”

      “嗯。”

      “你今天没想到我会醒这么早吧,因为我听到窗外鸟啼了,春天是不是快来了?”

      “嗯,今天很暖和。既然醒了,趁热把早饭吃了。怕你觉得总喝粥寡淡,今天我让翠嫂给你换了花样。”说着,把碗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碗,尝了一口,粥里有一丝丝肉味,放了切碎的鸡丝和香菇。顾时夜见我吃完,又把药递了过来,我摇了摇头。他见我似乎有一丝拒绝,安慰道:“医生说这是最后一个疗程了,吃完病就会好的。”我微微叹气,还是接过药片和水,就着水吃了药。

      顾时夜递完药便离开了房间,很快他又返回,还带着一束花枝——花还没开,还是一簇簇花骨朵紧紧地贴在树枝上。

      “今日回家路上看到花店摆在街头卖,”他淡淡地说着,每次我总感觉是陈述事实的语气,“你的病伤未痊愈,春寒未退,怕你出去着凉,想着买回放你床头。”

      我朝顾时夜微微一笑,他轻抚了一下我的额头,随后去吩咐翠嫂寻一个花瓶,自己亲自修剪花枝,将花插入瓶中,摆在我的床边,一边安慰道:“家里要比外面暖些,花会开得早一点,等外面花开了,你病也该痊愈了。”

      “嗯。”我握着水杯,视线一直盯着他在摆弄的花,心里却在想别的事。他将花摆好,发现我好像有点走神,“怎么了,有心事?”

      我缓缓回过神,连忙摇头,“我在想,洛宁哪里的春景最好······”

      “等你好了,我带你去赏洛宁的每一处春景。”

      “要是我病好不了了呢······”我抬头,半开玩笑地笑着问他。

      “不会。”他突然严肃起来,然后取走我手里的水杯,“你今天醒得比往常早,再躺下休息一会吧。”说罢,顾时夜离开了房间。

      我躺下了,望着窗外的春光,把自己蜷缩起来。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这次我没想过回到现实,系统告诉我长期停留会遭到反噬,比如身体在现实生活中的一些小毛病会恶化。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陪伴顾时夜多少光阴,所以自从我生病后,我一直跟他说,是自己以前留洋时不注意身体的旧疾,是小病,无需几日便会痊愈。

      但这次已经一个月多月了,这个理由快解释不下去了,但顾时夜却说,这个小病也是“沉疴”,还是需要长时间医治。每次听他这么说,我悬着的心总是感觉能落地了,最起码,他不会过于担心。我打算一直瞒到最后。

      顾时夜从这一天开始,除了照顾我外,每天还多了一项新任务 —— 照顾我床头的花。只不过,他的话日见比以前多起来,有时候是和我说话,有时候是自说自话,只要我在一边听就行。他会告诉我今日往返军营路上的见闻,如果没有,便把报纸上的有趣新闻复述给我听,或者告诉我报社近期如何,但他每天都会告诉我,春天到哪了———

      “洛川的冰开始化了······”

      “今日去营地路上看到城外树枝开始生绿芽了······”

      “营地校场的绿草开始冒芽了,星星点点的,昨天下雨后还是很泥泞······”

      “我看到你常去的服装店展柜展出春季的衣服了,等你好了一起去看看吧······”

      “洛川的冰快全化了,虽有浮冰,但也不妨碍鸭子凫水······”

      诸如此类的话,我知道,他怕我寂寞,但何尝不是一种害怕我看不到春天。

      我看着花骨朵在顾时夜的照料下,逐渐变成花苞,逐渐挺立枝头,等待绽放的信号。

      同时,这一期间我总是持续发烧,意识逐渐开始变得模糊。而我清醒时标记时间流逝的标志便是床前的花的状态。

      那日,烧总算退了。我抬头看向床头 —— 花开了,但是才展开几片花瓣。我内心缓缓舒了一口气,赶上了。

      我看了墙上的挂钟,这个点顾时夜应该在办公。我于是唤翠嫂,想请她给我一杯水。但没想到,进来的是顾时夜。

      他看起来比前些日子疲惫,内心顿时生出心疼。于是我笑着跟他说,“四哥,我烧退了。我很快就好了,可以去看看洛川春景了。”

      “嗯。”然后他用手探了探我的前额,然后又对比了一下自己前额的温度,“不烧了。”

      我向前握住他的手腕,随后将手探进他的掌心,紧紧贴住,然后试着坐起来。他见我想起来,连忙将被子裹起我的上半身。就这样,我裹着被子,静静地斜倚着他。我的视线在窗外的树叶和床边的花束之间来回飘荡。房间静谧极了。顾时夜的胸膛温暖,他抱着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中精力不济,听着窗外的鸟鸣和头上方传来的呼吸声,倦意渐生。

      “四哥,我醒来之后,花······会盛开吧······”

      我希望明日能醒来,没有发烧,能看到四哥······

      眼皮像灌铅了一样沉重,视线逐渐模糊,直至一片黑暗······

      好像有什么滴落在我的脸颊,伴随着柔软而沉重的呜咽声······

      —————————————————————————
      但我还是过于自以为是了。

      我不知道的是,顾时夜的办公桌上,自我患病起,除了公文,便堆满我的病案,和与我的病相关的文章和医生资料,而几位来会诊的医生都隐晦地向顾时夜表达了我的病情十分棘手。顾时夜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但是他听后还是一贯地冷静,只是背在身后的双手一直在颤抖。

      我病中床前的花其实已经换过几轮了,但顾时夜会想办法让每一次的花都和第一次相似。第一次花开时,我陷入昏迷,顾时夜不想我醒来看到花衰败的样子,每次便等看到花有颓势时,赶紧换掉,找来新枝,然后重新开始养,直到花开。

      当然,这是后话,是系统告诉我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病中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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