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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众人顿时哗然,顾不得手里的东西,抄起粮食和孩子就要窜逃。炊具和柴火被踢翻了一地,没燃到帐篷前,但是带起了滚滚黑烟,一片混乱。

      楼班方才和守卫清点完人数,发现小孩少了很多,正准备回来找广陵王商议,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她带兵出来,见张辽的人马已然冲了进来,十分不悦。
      她压抑着怒火:“张将军这是做什么?你前脚刚走,后脚羌人就来了,莫不是串通好的。”
      张辽嗤笑:“我还不至于和羌人混在一起。找人。”
      “找人?”
      楼班略一思索,明白过来:“她们在。张将军既然来了,不如再帮乌桓一个忙?”

      要帮什么忙自然不言而喻,张辽没答应也没拒绝,楼班猜不透张辽和她们的关系,不敢把赌注全压在西凉军身上。张辽知道她的顾虑,只淡淡道:“西凉军不帮羌人,我找到人就走。”

      算是应承了中立。
      楼班拨了一班人守在这里,带着剩下的人紧急迎敌。

      楼班是前几日收到的消息。有几个想冒险一搏的族人进山打猎,在雪山中看到了羌人的身影。他们不熟悉乌桓的地盘,虽然做了伪装,但还是很快被识破。族人们想到楼班的吩咐,没有过多动作,直接回来找她汇报。
      关外各族,羌人最是不安分,每年冬天都会闯进别人的地盘抢夺。楼班本已见怪不怪,再找人去查时也没了羌人的身影,但那几日大雪不停,保险起见,她还是把消息传给了绣衣楼。原本以为,他们看上的是互市,谁知道竟然是自己的族人!?失踪的都是些小孩子,他们把小孩子掳走是想干什么!?

      干什么?易子而食,这在中原早就不常见了。抢粮,居然是把人当做粮食吗?!她早该想到的!
      几乎在骚乱爆发的开始,广陵王就意识到了事情的始末。她抱着孩子一路躲避,回到刚刚的地方,阿蝉他们却不见踪影。带着几个小孩儿,阿蝉应该是隐蔽起来了,只要人数不多,她那边可以周旋一会儿。
      广陵王放出绣衣楼接应的烟火记号,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孩子的尖叫声。她心下一紧,把怀里的小女孩儿藏在帐篷里就要冲出去。小女孩儿却抓着她不放,任凭她怎么哄劝也无用。没办法,她只有继续抱着女孩儿隐蔽。

      张辽也听到那阵稚嫩的尖叫,随之而来的便是孩童错落的哭泣。他不顾侍卫的阻拦,径直驱马奔去。

      “怎么西凉军也在这儿!?”
      “不管了!能抓几个抓几个!快!别让西凉军抓住!”

      乌桓人乱了阵脚,逃出村落的时候正好给了潜伏在附近的羌人可趁之机。他们有备而来,混在人群里,杀了守卫便开始抓小孩儿。阿蝉身后护着十来个小孩儿,孩子们吓得直哭,躲在岩石后边。他们不太会说汉话,哭着重复几个词语。
      “他们、他们!吃的!带走!”

      那些丢的孩子,就是他们哄骗走的。

      面前的一队羌人士兵听到,大笑着逼近,容貌极其狰狞。
      “神仙说,吃了小孩儿就可以长生不老。跑什么啊!带你成仙啊!”
      阿蝉凝神:“休想。”
      她从衣袍中抽出短刀,拉开架势,蓄势待发。

      羌人士兵哄笑一堂,为首一人边走边回头笑道:“诶,我说这蛮族娘们就是够味儿嘿,还知道反抗,比那中原——呜噗——!”
      话还没说完,阿蝉的刀便抵上了他的喉咙,一击致命后边迅速撤回。
      “妈的,这臭女人!”
      羌人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人并非普通侍女,十几人拉开了队形,准备包抄。

      绣衣楼的任务大多惊险,被追杀、围剿也是常有的事,这十几人并不足为惧。但那些人的目的显然不在她身后,小孩子们手无缚鸡之力,逃也逃不快,如果没有人接应,很难全身而退。
      熟悉的声音蹿上天际,西凉军的马哨声也隐隐传开。阿蝉稍微放下心来,专心对付眼前的麻烦。

      这队羌族士兵带的是重型兵器,不如短刀灵巧、锋利,只要在人来之前不被砸到,并非没有胜算。阿蝉采取守势,她本就机敏,羌人拿着斧头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反而一次次地被短刀割开了大腿与颈侧。鲜血喷涌而出,愤怒的羌人怒吼一声就要绕道岩石后边去抓孩子,阿蝉即刻退回,又一刀刺穿了他的手掌。
      “呃啊——!”
      “不能这么跟她耗!叫人!”

      最后边的羌人向天放出一箭,那箭中仿佛有哨一般,呼啸着飞向空中。

      “糟了,是鸣镝!他们还有人?!”
      广陵王把孩子裹在自己怀里,巡视着四周有无乌桓军或者西凉军。女孩儿似是猜到她想要把她留下,顿时抱紧了她。
      “姐姐!姐姐不要丢下我!我听话!我不会拖后腿的!”
      她不敢大声,压低后的声音沙哑极了,恐惧到了极点。广陵王只得再次放下这个念头,她拍了拍小女孩的背,嘱咐道:“千万不要说话。”

      她躲在暗处,通过缝隙观察着士兵的制式与人数。突然,她看见一个羌族士兵垂下的手上戴着扳指,侧耳听了一阵,立即踢翻障碍物,随手抄起还有热汤的锅砸在他头上。
      “啊!——”
      那人痛苦地大叫,被她一脚踹开。她捡起那人掉在地上的弓弩与箭,连扣三弦,了结附近赶来的士兵。

      更多的人向此处聚拢,她赶紧站上高位。正要寻觅一个可攻可守的位置,转身便看到了羌人的弓箭手对准了阿蝉——
      “小心弓箭——!”

      阿蝉闻声迅速回头,可还没等她看清方向,另一队人马便突破了羌人的包围。张辽不知从哪儿夺来了一方长戟,一击便将挡在前边的羌人划成两半,又一挥刺,瞬间便将包围圈突破了大半。他听到广陵王的声音,微微睁大双眼,迅速调转马头。

      “姐姐!!”

      广陵王暴露了她的位置,那羌人弓箭手见暗箭已被发现,当即向她射来。广陵王立刻跳下高处,躲开了箭矢,但周围的羌人已经围了过来。她抱着孩子就地一滚,堪堪躲过砸下来的狼牙棒。她赶紧站起来,把小孩儿夹在腋下,跨过障四处的障碍,听声躲避着飞箭,周遭不断地有人挥动砍刀。

      “姐姐!你流血了!”
      勉强闪开,她的背部渗出鲜血,红色的外袍瞬间变得暗沉。

      “......怎么回事!那又是什么人!楼班没有那么多人!”
      “不知道!先抓这个!抓完就走!”

      绣衣楼的密探来了。
      广陵王松了口气。可这群羌人疯了一样,西凉军、乌桓军已经开始反攻围剿,他们却像是非要这个孩子不可,拼了命的也要把她抢走。广陵王心道自己运气真是不好,一边又只能调动全身的注意寻找逃生路线。

      羌人也发现了,这个人只想拖延时间。眼看敌军越来越近,他们咆哮着丢开武器,纷纷拿起了弓弩。

      小女孩瞪大了双眼,不安分地扭动。
      “姐姐!他们要射箭——哇啊!”
      广陵王闻言即刻把她抱在胸前,同时,十几枚箭镞就便从后方袭来。她咬着牙,猛地往地上一扑,落地的当时便把小孩儿护在身下。
      “唔——”

      虽然动作很快,但那么多弓箭,她并不能完全躲过。箭羽留在身外,这次刺穿了她的手臂,她发出一声闷哼。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杂。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继续逃,却听到了马蹄沉稳的声音。

      “找死。”

      张辽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只身冲入阵中。

      死不了了。
      广陵王舒了口气,动作牵扯到了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

      “楼主!”
      阿蝉也到了,找到了她。她看到广陵王身上的箭羽,轻轻地把她扶起来。
      “嘶——啊——”
      “怎么那么多血?!”阿蝉焦急道,“还伤到哪儿了?!”
      “肩上、背上。”
      广陵王不敢随便乱动,僵硬地把怀里一动不敢动的孩子放开。小女孩儿仰头,看着越来越近的那片阴影,又害怕地躲在她身后。

      张辽亲手解决了剩下的那几个羌人。骑在马上,以长戟抵着广陵王的喉头。

      “文远叔!”

      阿蝉愤怒地拨开长戟的尖枪,护在她身前。张辽不语,又狠狠地挥下。

      广陵王坐在一滩狼藉之中,被削掉了几根碎发,抬头,张辽的眼中带着憎恨。

      羌人逃窜,楼班抓了几人回来当人质,迅速指挥军队清点人数伤亡和组织纪律。广陵王硬是撑到她安排好剩下的人才跟张辽离开。那个小女孩儿不愿意走,阿蝉让楼班先带着她。

      几人没有回别苑,而是来到了军中。副官一见他们挂了彩,连忙招呼军医。张辽掀开军帐,把两人一起扔进去,大步不回地出去安排作战。

      “楼主,还好吗?”

      整个红袍几乎被染湿了,连镶边处的绒毛也沾上了血色。广陵王咬牙,摇摇头。
      “没、事......无毒。”

      军医来了,见满地的鲜血,二话不说开始救治。
      “先拔箭!”军医道,“阿蝉!你稳住她,不要让她乱动!”

      阿蝉从前边抱住她,紧紧地箍住她的双手。
      广陵王额头全是汗,头埋在阿蝉颈间,闭着眼道:“开始吧。”

      军医准备好了止血药粉与纱布,与阿蝉互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点点头。军医的手辅一碰到,她便下意识地挣开,几次反复,等到她不再有这么大的反应,军医几个假动作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住她的手臂,猛地拔出了箭头。
      “唔——!”

      剧烈而熟悉的疼痛再次袭来,无论多少次,她都没办法习惯。抱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阿蝉低声道:“楼主,疼的话咬着我。”
      广陵王意识有些模糊了,但仍摇了摇头。

      箭已拔下,现在可以脱掉衣服处理伤口了。军医用刀割开红袍,背上、手上,全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阿蝉心头一惊,却感到那人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反抱着她,轻轻拍了两下。

      背上的伤口是被斧头砍的,还好她躲得快,没有伤及筋骨。但逃亡时剧烈的动作还是让伤口翻开了,军医仔细清理着血肉上的污秽,不敢马虎。广陵王却恨不得他直接上药,皮肉之痛和骨肉之痛仿佛没有终止一般,短暂的放松后,不知什么时候又是下一次的痛苦,这让她生出强烈的恐惧。
      药粉再一次洒下,她终于ren不住了,咬住了阿蝉的肩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疼得颤抖,军医终于清理完了伤口。
      军医看了看同样满脸血污的阿蝉,阿蝉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事。”

      阿蝉自幼在军中长大,做事自有分寸。军医不多言语,放下工具和药瓶,出去查看其他伤员。

      军帐内,广陵王还没缓过神来,咬着阿蝉没有松开。
      阿蝉箍住她的手放松下来,一下一下,抚过她的背脊。
      “楼主,没事了,没事了。”

      阿蝉的话仿佛有安神的作用,广陵王在她怀细密地抖着,嘴里有血腥的味道。她疲惫地靠在阿蝉肩头,密密麻麻地疼痛传遍四肢骨骸,她只能咬牙挨着,呼吸粗重。阿蝉说着话宽慰,麻利地用工具包扎好了伤口。

      张辽进来的时候,两人还紧紧相拥。他面色不shan,阿蝉即刻扯过衣被把人裹上,将她护在身后。

      张辽冷冷道:“让开。”
      阿蝉与他注视,伫立不动。
      张辽道:“我说,让开。”
      阿蝉竟是拉开了攻势,半步不退。

      广陵王用尽全身力气,捏了捏她的手,“先出去,就在门外。”
      阿蝉皱眉,显然不愿。广陵王的眼中却也充满了不可抗拒。阿蝉无奈,急道:“楼主!”
      “出去吧。”

      阿蝉的脸上少有的有些不甘,她无法违背楼主,只得站起身来。经过张辽时,阿蝉停下脚步。
      张辽略错一步,却看也不看他。阿蝉欲言又止,只低声道:“我就在外边,你不要......不要再折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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