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恋爱纪事》付维之

4、如果明年你还单身

　　这天在游戏里，鑫楠因为玩得太差，被队友骂了，又不知如何还口。哲南玩游戏一向很专心，很少发言，他让队友别说她了，最后带着他们成功翻盘。
　　“好委屈呀。”游戏结束的时候，鑫楠还是不太开心。
　　“没事，别理他们，我也很讨厌。”
　　“为什么你不帮我骂回去？”
　　“我不会骂人，但会行动。”
　　“为什么不会骂人？”
　　“不喜欢，我觉得骂人比打人难受。”
　　“我以后考到你那边，就可以见你了吗？”
　　“嗯。”
　　他真的知道这样答应她，以后在一个地方，意味着什么吗？他总如此，呆呆的，用简单的言语，使她的内心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到晚上9点，鑫楠忽然感觉非常非常困，拒绝和他一起玩。
　　鑫楠看着游戏里的聊天界面，他问自己：“这么早，你真的要睡了？”
　　这时，鑫楠忽然就很想告诉他，自己对他是什么心思，同时手指在不由自主地打字：我喜欢你。
　　但没有勇气等到回答，鑫楠知道这下就完了，她已经把心里话说出来。他一定不会喜欢一个素未谋面的女生，不过她不后悔。他一直对她非常温柔，不知今后，他们还能继续相处吗？
　　鑫楠迅速关闭手机电源，她困极了，才有突如其来的勇气，现在她想睡一觉再看他的回复。
　　第二天六点半，鑫楠就醒过来，想起昨晚“惊心动魄”的事件，心中大惊，非常害怕地找到手机，开机了。可是手机里没有他的未读消息发来，登上游戏，也没有历史消息，那他到底回过她吗？
　　九点多时，他找鑫楠：“都睡十几个小时了，起来了吗？”
　　鑫楠忽然想对他冷漠一点，不那么殷勤，他是不是装作没有看见呢？
　　隔半小时，鑫楠只发了两个字：“起了。”
　　然后鑫楠不再说话了，也不约他一起玩游戏，也不汇报自己正在做什么，不问他在做什么。鑫楠发出一条动态，尽管他是不会看见的：却不知道，你是不会，不懂，还是不爱？
　　鑫楠几乎发呆了一整天，心里沉沉的，看不见他的消息，就失望，看见了，又会胆怯。
　　她一遍遍回想着，昨晚9点，她感到很困，在和他道别的最后把那句话发出去，之后她赶紧关机，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累得睡着。
　　鑫楠是临时决定要告诉他的，在最困的时候，因为这样，她能睡一觉再面对他给出的答案，不用等得担惊受怕，等得太辛苦，可他还未回答她。
　　她不知道，“陈鑫楠”对他来说是什么人，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意义。他们好像有过相见的约定，想要在同一个城市读书，虽然她的成绩不好。
　　从6月到现在，今天是8月7号，鑫楠说过许多试探他的话，但他还是不太懂。现在，鑫楠直接说出来了，喜欢他，他们维持的简单关系也许就此结束。
　　他似乎还是愿意继续陪她的，他依然会邀她一起游戏，一起聊天，可是她害怕不能得到他。如果他不同意她的心意，她不愿再与他来往，因为心情会变得非常绝望。
　　醒后，这件对鑫楠最重要的事，仍然不清不楚，令她感到不安。
　　他像平常一样，问鑫楠起床没有，说鑫楠懒惰。鑫楠故意不理他，一个人悄悄地登录游戏，看他在做什么。
　　他发现了，便来和她说话，她努力表现出冷淡。从他简短的语言里，鑫楠幻想了很多暧昧的可能，脑内模拟着好几种对话。
　　晚睡前，鑫楠再次问他：“你没有什么别的话要对我说吗？”
　　“你是说？”
　　“昨天晚上最后发给你的，没有收到吗？”
　　“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看见你下了。”
　　“我是说真的。”
　　鑫楠将半个脑袋蒙在被子里，已经准备好迎接失恋。她知道，很难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可是此刻，她对哲南抱以极大的期望，他就是她的整片天空。
　　“抱歉。”他不知道这样说很像拒绝，差点儿令她窒息，“我一直当你是朋友，我没想过恋爱方面的事。”
　　等到9月，他学业繁忙的时候，不能理会她，她会更容易感到孤单吧。距离开学的那天越近，她越害怕他离开。
　　“我觉得好伤心。”
　　“别伤心。”
　　他们的每一句提问和回答，好像都经过沉重的考虑。
　　他说：“我很惊讶，没想到你的感情。”
　　“我觉得好害怕。”
　　“别怕。”
　　鑫楠一遍遍地对他描述自己的感受：“习惯每天和你说话，我感觉离不开你了。”
　　“我上学期间不想考虑谈恋爱的事，等我考完，会好好思考，再给你答案。有什么想说的，今晚说完，明天开始就不谈了，行吗？”
　　鑫楠感受到了一丝希望：“那你拒绝我吗？”
　　“不是。”
　　“那，我等你复读完，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我还没想过恋爱的问题。”
　　“那我等你一年，又被你拒绝了，多难受呀。”
　　“不会的。”
　　“为什么？”
　　“你是和我交流最多的女生了。”
　　“怎么会？”
　　“怎么不会？在校学习，我没想过男女方面的事，也很少给女生讲题。我妈妈朋友家有三个女儿，小时候常来我家，但我不爱和她们玩，觉得男生和女生玩，会变娘。”
　　“你没有喜欢过其他女生吗？”
　　“没有。”
　　“对于很优秀的女孩子，欣赏的念头都没有吗？”
　　“没怎么注意这个。”
　　“那对你来说，我和其他的女生不一样吗？”
　　“嗯。”
　　随着他的话和自己的新想法，鑫楠的心情起起落落。
　　“别的女生向你告白，你也会这样回答她吗？”
　　“没有别人。”
　　“那，有没有遇到过其他女生喜欢你？”
　　“我不知道，应该比你遇到的少。”
　　“去□□上说吧，游戏里面聊天打字不方便。”
　　“别，就在这里说，万一我姐还没睡，说不定刚好注意到。”
　　“以前我们说了那么多，她也能看见呀。”
　　“不一样，她一般不会管找我的消息。”
　　“那好吧。”
　　“我想起来，之前好像有个女生送过我东西，还拉过我的手。”
　　“谁？”鑫楠紧张极了，“都还没有男生拉过我的手呢！”
　　“别激动，我慢慢给你讲。有个女同桌送过我笔和尺子，有次她抓我的手，说我的手像她爸爸的手一样。还有一次晚自习，她问我上次告诉我的星球叫什么名字，我想不起来，她就一直哭到了下课。”
　　“很明显是喜欢你呀！什么星球，听起来还有点浪漫，你安慰她了吗？”
　　“没有，没管她，觉得很奇怪，我又没做错。好像是什么霍比特人居住的星球吧，名字实在太长了。”
　　“笔和尺子你收下了吗？”哼，她心想，我还B612小行星呢！
　　“嗯，当时没想那么多，以为就是给同学的小礼物。”
　　“现在在哪里？”
　　“忘了，应该早就用完扔了。”
　　“那她摸你的手，你什么反应？”
　　“挺尴尬的，当时直接懵了，没想到她会这样做，她应该是在家里缺爱，我没说什么。不过还有一回，你听了别激动，我现在想想知道她什么意思了。”
　　鑫楠安静地听哲南说下去，对他的故事非常感兴趣。
　　“课间我和朋友抱在一起玩，是个男生，她走过来，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我们，问为什么要抱着。我说，以后我不抱男，不抱女，只抱你行吗？我意思是说她不男不女，结果她把手臂张开，问我，抱我，你敢吗？”
　　“你这样说的确会让她误会呀！然后你就抱了吗？”
　　“当然没有，我完全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我就直接走了。”
　　“你们同桌多长时间呀？还有别的情况吗？”
　　“没了，就两三个星期吧，后来就是单人座位了，没再说过话。”
　　“你真的好呆啊！没有其他人了？”
　　“没有了，放心吧。高考后她在□□群临时消息里还找过我，问报的哪里，因为复读，我说我报清华北大。”
　　“嗯！你以后就别理她！以后你不要搭理别的女生了！”
　　“好。”
　　“我知道，我们距离很远，你不认识我，没有当面和我说过话。若你六月初没有找我，我也不会有很大的感觉，还差点删了你。对我而言，感情是孤单感和陪伴感，那个时候就想，若你每日同我说话，我也不想再看别的男孩子。某一天突然发现，我不会孤单的情绪，在你这里。”
　　“我知道你，你毕业那天，准考证掉了，被我捡到，我是你不小心撞上的学弟。”
　　“我的准考证？”
　　考完之后，鑫楠再没注意过这件事，原来是在毕业典礼后掉了。
　　“嗯，当时你走的快，我来不及还你，就带走了。看到名字是陈鑫楠，我在□□里问了你的照片，发现真的是你，我们之前在一个学校。”
　　“可惜我们很难再见到。”
　　“现在的交通很发达，等明年我考完，如果下一年你还这样想，我会好好考虑的。”
　　“如果在你眼里，我和别的女孩都不一样，别让我太害怕。”
　　“嗯，如果明年你还单身，我会认真想。”
　　“那我万一不这样想了，不是单身了，你会难过吗？”
　　“那就没办法了。”
　　“你怎么好像满不在乎的，一点也不在意我。”
　　“我没有不在意啊。”
　　“快睡吧，我怕你不管多晚睡，明天还是7点之前就醒了。”
　　“你想说的，都说完了吗，明天开始就不能再说了。”
　　“说完了，我喜欢你。”于是鑫楠又说了一次告白的话。
　　“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