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恋爱纪事》付维之

2、想做你的影子

　　可是之后四天，“不会”没有回复鑫楠，只说自己要回一趟老家。鑫楠继续给他留言，自己找话题，等他看见有意思的内容，会和她聊。
　　6月14日，哲南回到自己家，才在ipad上看见鑫楠发的一首小诗：
　　我想做风，吹过你萧萧的枝杈
　　想做你的影子，在水面上，随着日光俱长
　　想做一只鸟儿，栖息在你最高的枝上
　　想做云朵，留在你眼里的天空中
　　“你写的？”
　　“前三句是泰戈尔诗，我只写了最后一点，你看了吗？”
　　“看了，还不错。”
　　身边的同学都在玩手游王者荣耀，鑫楠起初不感兴趣，现在却想和“不会”一起玩。鑫楠和哲南说好，下载之后，她把账号昵称改成“鑫楠”，而他的叫“打豆吃饭睡觉”。
　　“我本来想改‘吃饭睡觉打豆’，有人用了。”
　　“考完过后，你的生活只想吃饭、睡觉、打豆吗？”
　　“嗯，哈哈。”
　　（读研时哲南的游戏名字是“某大第四深情”，鑫楠问他为何是第四，他说因为第一、第二、第三全都有人改了。）
　　素未谋面的“不会”对鑫楠来说，在游戏里的实感更加强烈。只是游戏角色和他站在一起，鑫楠就有些害羞，还有些担心，如果他玩不好这个怎么办？
　　（事后多年证明了，鑫楠的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哲南非常擅长打游戏，尤其是王者荣耀。）
　　哲南报了提前批军警类院校：“我快要军检了。”
　　“你要去哪里军检呀，走几天？”
　　“济南，去两天，军检有好多项。”
　　“是去那个学校军检吗？”
　　“不是，全省统一。”
　　“好有趣的样子！”
　　“体能、视力、听力、面试，多了。”
　　“那你加油锻炼哈，我等这学期结束快回家了。”
　　在学校考完期末考试，鑫楠下楼梯时不小心跌倒，伤到脚踝，但她却很开心。
　　她找着机会向哲南诉苦：“我摔着了，超痛。朋友给了我红花油，我带着药一瘸一拐地回家吧。”
　　“一瘸一拐？那么严重，路上当心。”
　　其实是她故意夸大其词，想引起他关心。
　　鑫楠回到家后穿上新买的旗袍出去玩，不忘拍照发给哲南：“看，我的第一件旗袍！”
　　“和想象中有点儿不一样。”
　　“你想的是什么样？”
　　“还是长款好看些。”
　　（事后她才知道，哲南不喜欢她穿膝盖以上的裙子，只在膝盖上一点点也不行，除非他在鑫楠身边。而且哲南不喜欢她穿凉鞋露出脚趾，只爱给她买女式运动鞋，他甚至说别的女生都不穿凉鞋，让她也不要穿。而当时这张坐在靠背木椅上的照片，哲南觉得尤为好看，一直保存。多年后还会提起说，他最喜欢的是这一张，他觉得还是最开始这张简单的旗袍照片好看，很清纯。）
　　六月底的时候，“不会”的高考成绩出来了，当晚鑫楠和他同样紧张。鑫楠不了解山东省的高考理科分数情况，哲南对她简单描述，他理综分数不是特别高，其他科还行。
　　“然后选志愿，等着七月初参加军检，就行了吗？”
　　“嗯，来玩游戏，我高中同学也来。”
　　之后他们的游戏队伍里，加入一个昵称是“小草”的男生。看见鑫楠，那人在队伍里问：“哲南，这谁，你对象吗？”
　　“不是，一个学姐。”
　　鑫楠没有否认那句疑问，而是看他们对话，这是哲南第一次说她是学姐。
　　“少来，你可从不和女生玩呀。”
　　“真是学姐。”
　　（在一起后，鑫楠故意让他叫自己“学姐”，说私底下他怎么从来不这样称呼她呢？哲南说，他如果喊了，他们还会在一起吗？）
　　为阻止“小草”继续探问究竟，哲南点了开始游戏：“我开了。”
　　鑫楠玩得心不在焉，因为哲南否认她是对象，虽然她真的不是对象，可是他竟然那么快就否认，甚至都没有迟疑，她无理取闹的情绪上来了。
　　2017年6月9日，陪伴她的“不会”又出现了，还好有他出现，她不觉得孤单，她好像真的恋爱了。
　　鑫楠看见“小草”在游戏局内界面上对敌方发言：“别打我们队的小白兔，来打我。”
　　鑫楠不知道“小草”在说谁，直到她的游戏角色很快被杀了，“小草”说：“小白兔，复活过来我这边。”
　　等游戏人物十几秒以后活过来，她真的跟过去，心想待会儿去私下问问哲南的同学有关他的事情。
　　（日后哲南知道了说，关于自己的事情她直接问他本人就好了，从其他地方问来的不一定真实。）
　　没一会儿，游戏里哲南的账号“打豆吃饭睡觉”说：“只游戏，少说话。”
　　他是不让“小草”乱说话，还是不想让“小草”叫她“小白兔”？这是恋爱中的鑫楠这样想，说不一定哲南没有任何其他意思，什么都没想呢。
　　这一局游戏最后赢了，哲南是一个对待游戏同样认真的人，在鑫楠的印象中，他没对什么事不认真过。
　　鑫楠退出游戏软件，给哲南发去私聊消息：“我不玩了，你和这个同学关系好吗？”
　　“还行。”
　　“是一个班吗？”
　　“是。”
　　“你就是和他平时一起打球吗？”
　　“他不打。”
　　“我不爱运动，喜欢看书，喜欢好看的衣服。”想让他了解自己，鑫楠的消息附带上偷笑的表情。
　　“正常。”
　　“那，很晚了我睡了！”
　　鑫楠要去找“小草”打听关于哲南的事情。王者荣耀游戏好友可以直接加□□，鑫楠很快就加上好友“小草”。
　　“你是付哲南的高三同学吗？”
　　“嗯啊，你真的是他学姐？”
　　“是。”
　　“你们怎么认识的？玩游戏认识的吗？”
　　“之前和他在一个学校。”
　　鑫楠想问，哲南在班级里，在同班同学看来，平时是什么样子的。
　　“你想看我们的毕业照吗？”
　　“好呀。”
　　看来“小草”挺爱说话的，可以和她聊许多哲南的事。
　　“我去找找。”
　　过了一会儿，班级毕业照发来，“小草”问她：“你猜猜哪个是他，哪个是我？”
　　鑫楠点开图片放大来看，滑动屏幕的手指好像变笨了，有机会看哲南真好。
　　“还有毕业视频，我发你。”
　　哲南的头发很短，神情非常正经，看上去很自信，言谈举止间透出不屑的意味，她却非常喜欢。
　　“不会”以前告诉鑫楠，自己初中毕业去西藏旅游时，晒伤皮肤，所以变黑了。在她看来，他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显出了男性阳刚的帅气。
　　毕业照里，他站在最高的那一排正中间，视频里好几次拍到他，露出半边侧脸，鑫楠全部能认得出来是他。
　　“我是第二排最右边那个。”哲南的同学向她描述自己站的位置，但她完全无暇顾及，应该说是完全不感兴趣。
　　“嗯，他平时在学校是什么样，和你一个宿舍吗？”
　　“他走读，不住寝室，平时很少说话。”
　　“他会和女生说话吗？”
　　“小草”回答：“没见到过。”
　　鑫楠感到欣慰，爱学习真好啊，以后再问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之后鑫楠和“小草”交换真名，得知“小草”叫李泽，便准备入睡。好像一整晚，心一直跳得很快，期待以后每天每天都和哲南说话的日子。
　　第二天醒来，看见“不会”发来的一条信息，鑫楠感到比从前更加心动。
　　“今天要出去办卡，买手机和电脑。”
　　“好！你以前给我的号码，还在用吗？”
　　“不用了，那张卡在妈妈那里。”
　　“噢，还好我没打给你。”
　　上次过年的时候，鑫楠怕找不到他，哲南说给她其他的联系方式，但一般不要用。哲南没有手机，只有一个ipad mini2，高考前他把设备埋进家楼下的土里，回老家时用妈妈的手机给鑫楠发过短信。
　　“昨天我加了李泽，他给我看你的毕业照了。”
　　“哦，他的名字也知道了。”哲南接着说，“要看我初三的毕业照吗？”
　　等老照片发来，鑫楠找到他，站在照片的正中间，比高中的样子瘦小，笑得特别阳光，他笑起来真像好天气。
　　“你是故意站在男生最矮的那一排吗？”
　　“我特地让我的两个好朋友站两边，凸显出我的高大。”
　　（后来鑫楠还看了哲南的小学照片、幼儿园照片、婴儿照片，哲南的长相不帅气，但是气质很好。他在初中以前都很白，直到皮肤晒伤，肤色没有再变回去。哲南小时候比较瘦小，直到初三才变得高大起来，初一时他甚至被小混混欺负过，那些人把沾满粉笔灰的黑板刷扔到他的脸上。初中毕业那天他带着几个兄弟去报仇，套上麻袋打人，长大成年后那些小混混都去当兵了，变得一个比一个老实。）
　　哲南参加军检的前一天晚上，没有时间回她，接着连续两天没等到他的消息，鑫楠询问他进展如何。
　　第三天早上，他回复：“血液检查没过。”
　　他说，虽然军检的第一天，其他项顺利通过，晚上和父母以及他们在济南的朋友一起吃饭，让他学喝酒，事先不知道隔天会检查血液。
　　“那，还能上军校吗？”
　　“不能了。”
　　“那你别走提前批啦，报普通大学吧！”
　　“到时候看吧。”
　　他一定非常失落，哲南曾告诉她，高中唯一的梦想就是上某某科技大学。因为家族里几位舅舅都是军人，他从小就喜欢军人，喜欢在电视上看阅兵，看军旅片。
　　他说过，男人要不然保家卫国，要不然救死扶伤，这是鑫楠喜欢“不会”的其中一个原因。
　　“别难过，我也会难过的。”
　　“那天你发的消息全被我爸看见了。”
　　“啊？”
　　哲南说，军检第一天在酒店午睡的时候，手机放在桌子上，响了几声。当时他没睡着，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见爸爸正想问他怎么回事，被妈妈拦住，他就这样装睡躲了过去。
　　鑫楠担心自己害惨他，可是他说：“没事，去打球了，拜拜。”
　　（后来哲南的爸爸在他手机上看见了“陈鑫楠”三个字，明显是女生，打算查看儿子手机里的聊天内容。哲南非常强硬地拒绝爸爸这样做，和爸爸大吵一架，妈妈从中劝和，找哲南好好聊过。哲南坚持说自己没有谈恋爱，没有影响学习，爸妈选择相信他，他们的恋爱逃过一劫。）